长姐清荷 第53章

作者:云卷袖 标签: 宫廷侯爵 青梅竹马 情有独钟 古代言情

  大成时的洛阳虽然嘈杂,虽然流民、饥民也不少见,但总体来说还是热闹的,还是有人气的,而眼下的洛阳仿佛行将就木的老人,萧条无望,死气沉沉。

  清荷一路叹息着来到的顾宅门前,顾宅门前站着两人,为首的一脸苍白阴郁,正是周棋定,而在他身后那人,果然是陆照影。

  陆照影含笑望着她,微微颔首,云淡风轻、风流潇洒,没人知道他宽大衣袖下紧握的双手,正在不住颤抖。

  清荷不动声色,内心却涌上激动、疑惑、担心等一干情绪,猜测成真的感觉,原来也可以这么复杂。

  “臣拜见皇后娘娘”,周棋定亦步亦趋的上前,规规矩矩的醒了个礼,从裴九微末时他就陪在身边,没有人比他更懂得清荷对于裴九的意义。他有稍微让了半步,指指陆照影:“这位是三水先生,是臣府上幕僚。”

  陆照影一拱手,没叫什么皇后娘娘,四平八稳道:“欢迎娘娘回家。”

  清荷身后的新曲看到陆照影,几乎立刻就明白过来他们在玩什么花子,所以一直到进了顾宅,还是一幅神色复杂的样子。

  “阿姐,你今天该不会是要逃跑吧?”新曲悄悄的拽了拽清荷的袖子,低声问道。

  清荷看他满脸戒备和困惑,语气淡然的问道:“如果能走,你跟我走吗?”

  新曲疑虑更甚,纠结半天,看到他们和周棋定拉开了一段距离,才磕巴道:“阿姐,这段时间我想了,也见到了,你和裴九在一起确实不会幸福,当时帮着他把你绑来是我的不对,不过…”新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又是好一阵挣扎,甚至眼里泛出淡淡的泪光:“不过,我不会和你走的,裴大哥够苦的了,总得有人陪着他才是。你和陆先生走吧,我不会拦你,也不会告发你。”

  清荷愣了一瞬,似乎又从新曲的话里咂摸出一些别的意思,可看到新曲憋着眼泪的模样,又实在不好挑明。

  “娘娘,可是走的累了?要不在这凉亭歇歇脚?”陆照影好似刚发现落队的清荷,关切的问道。

  清荷从善如流,立马带着新曲就进了凉亭。陆照影对周棋定使了个眼色,恳切的建议道:“大人不妨在这里陪娘娘吹吹风,下下棋?在下去厨房,给娘娘和大人取些可口的瓜果。”

  周棋定知道这是三水先生在给自己铺垫巴结皇后的机会,忙不迭的答应,还嘱咐陆照影千万不必着急。

  那边清荷也不知道陆照影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秉承着按照先生的指示走,总会逃出去的想法,在棋盘前坐定,对着周棋定做了个请的姿势。

  要说周棋定这人,就如同他的名字所暗示的那样,是个彻头彻尾的棋痴,一旦碰到旗鼓相当的对手,那不吃不睡也要相处战胜对方的办法,不在棋局上定了胜局,断不会轻言放弃。

  不过,面对皇后娘娘,他自然是不敢赢的,卖几个破绽,哄娘娘开心是他原本的打算。可谁知道入了棋局,才发现顾清荷造诣之高,远在他之上。三四局输下来,周大人反而战斗热情高涨,连一向宛如痨病患者的脸色,也红润起来。

  清荷下棋,先后师从顾吟海和陆照影,加上她聪慧懂变通,又心性坚定,一身棋艺恐怕天下难寻对手,何况只是坐井观天的周棋定来挑战。

  这时,陆照影带了几个婢女端了些瓜果茶饮进了凉亭,周棋定正为了一步棋绞尽脑汁,自然没心思去吃喝,倒茶的婢女似乎也对这局棋很是好奇,眼睛不住的往棋盘上瞟,一不小心,茶水尽数偏离了轨道,全上了清荷的裙子。

  那名婢女吓了一跳,正要跪下请罪,却被陆照影一把拉住,陆照影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温言道:“别一惊一乍的,小心打扰周大人下棋。”

  婢女立刻住了嘴,陆照影请示道:“这位姑娘,可否容在下带你去换身衣服?”

  新曲嗤笑道:“这是我家,还要你带?”说着从石凳上起了身,“先生准备衣服送来,我陪阿姐去换衣服。”

  陆照影疑心有变,正要发难,清荷却道:“新曲和我同去,先生放心,早点取了衣服过来,我们在我从前的卧房等你。”

  陆照影先一步告退,周棋定兀自沉醉在棋局之中,对清荷要换衣服的要求,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又吩咐一名婢女同去,便全身心的又回到方才的残局之中。

  清荷走在去卧房的路上,很容易就生出一种时光倒流的错觉,可身边的孩童,包括她自己都已长大成人,且饱经沉浮,那一点对童年的怀念,很快化成无限唏嘘。

  尽管如此,清荷轻推房门的时候,还是好似打翻一盏盛满回忆的容器,一时间各种往事纷至沓来,让她不由自主的品尝摩挲。

  清风徐来,窗棂仿佛也跟着扑扇了几下,打破了无限沉寂。屋外正是正午,屋内光线也慷慨的充沛,镀到哪里都是一层淡淡的金光,温柔却有力,正如安然笔直坐着的那人。

  “忍冬,你来了,我们回家”,清荷轻快的、如释重负的陈述道,不用忍冬回头,甚至不用忍冬出声,两人之间心灵相通,默契早已丝丝缠绕、丝丝入骨。

  如果此时有人细辨清荷的话,难免会差异,已身在顾宅,还要回何处之家?

  无论是高门大户的顾宅,古朴的茂乡祖宅,生死一瞬的临水镇,还是大漠无垠的凉州,杀机四伏的益州并州,忍冬从未松开过她的手,那些坚定不渝的爱意,潜伏在血液,流动于身心,历经漫长岁月,人事变迁,温暖跳动如初。

  如此,何处为家?处处为家。

  “清荷,我们回家。”忍冬满目缱绻爱意,语气轻柔却坚定。

  新曲在旁酸溜溜的看了一阵,轻轻的叹息一声,一步三回头的退了出去,刚出房门就撞在了陆照影身上。

  陆照影笑着拉开他:“别来无恙?”

  新曲见陆照影眼中闪耀的光芒与从前似乎并无二致,不知为何他慢慢低下头去,口气却是十分的满不在乎:“你们带阿姐走吧,我绝不捣乱,但谁也别劝我跟着去,我不会走的。”

  回答新曲的是陆照影简单一个好字,和背后忍冬一记手刀。

  出了趟宫,不但搞丢了皇后娘娘,连府上的三水先生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周棋定被头晕眼花的新曲和婢女叫醒时,方才如梦初醒。登时,周大人大汗淋漓,深感不妙,连忙派人四处去找,可日头渐西,还是一无所获。

  在这期间,裴九已经派人催了几次皇后娘娘回宫,周棋定自知,再不进宫禀报,怕是裴九会亲自找上门,让他血溅当场。于是,在万分惊骇之下,他还是进了宫。

  裴九黑着脸,听周棋定一顿哭诉,府上的马三水如何奸诈狡猾,他也是受害者云云。

  裴九不去理这些有的没的的辩解,从那从头至尾阴沉暴虐的眼神打量着痛哭流涕的周棋定,淡然一挥手:“周大人办事不力,斩了吧,听说周大人还有一儿一女,一并去地下团聚好了”,语气竟如同闲谈般随意。

  周棋定瞪大眼睛望着裴九,显然无法相信自己伴其左右这么多年,得到的就是这样一个结果。

  “皇上,皇上,你不能这样对我!”周棋定跪行几步,凑到裴九身边,又磕了几个响头,高声道:“皇上,你我民间相识,又并肩奋斗到今天,这情份我自认担得起车笠之交。可如今天下都没一统,皇上就不念君臣之情,非要‘飞鸟尽良弓藏’吗?这会让人寒心的皇上,寒心啊!”

  裴九好像嫌弃周棋定太过聒噪,不耐的揉揉太阳穴,面无表情的吩咐左右架周大人出去,再去抓来周大人的儿女,让他们父子刑场上团聚。

  短短几天,钟一海下了大狱,周棋定被斩首抄家,大臣们想到二人陪着裴九披荆斩棘的情分,不免有些兔死狐悲之感。可想归想,站出来替二人说话则显得太不成熟,太不理智,于是满朝上下冷眼旁观,安静更甚于往日。

  再观裴皇,他的痛苦并没有因为大开杀戒而减轻一二,反而接踵而至更多难以招架的困难。

  迟容死了,本就堪比炮仗的儒生们愤怒非常,联合天下同道中人群起而攻之,声讨绿林出身的无道暴君裴思清。

  凉州军忽然动了,一支直奔洛阳,势如破竹,不知从何处又冒出一支军队,向着荆州、扬州而去,遥成南北夹击之势。

  改弦更张,或在须臾。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完结,或在明朝。

  第 87 章

  如果说裴九的军队是摸爬滚打,血海中厮杀出的民间敢死队,那么凉州军则是令行禁止,雷厉风行,战斗力超强的正规军团。二者相比,前者虽然不要命,但显然缺了两军对战时最重要的章法,在凉州军进退有度的进攻下,逐渐力不从心,甚至到了打退堂鼓的地步。

  尤其是南方战场,本就不是裴九主力所在,且裴九也疏于对此地的经营,各地方表面虽然都尊裴九为主,但人心各异,各打算盘,几位地方长官能力也层次不齐,一些见到睿王大旗,掂量靠自己也不可能翻出个花儿来,干脆不战自降,挣个乖巧识时务的印象。

  裴九被左右夹击,能调遣的军队都派了出去,连洛阳禁军也上了前线,这种情况下,纵使他有心上战场,到底也是匹夫之勇。无可奈何,他只能在书房之中来回踱步,来缓解内心的焦躁。

  “皇上,李将军智勇无双,定能保全洛阳,”新曲换下火红鲜艳的女裙,改换了男儿装扮,清爽利落不少,可眉宇间还是隐着说不出的媚态。

  裴九好似突然想起有这么个人,回头死死的看着他,像是要在这顾家人的身上烧出两个洞,才能一解对忍冬的憎恨。

  就在新曲脊背发凉,暗叹裴九终于要拿他出气的时候,面色不豫的裴九开了口:“为什么要回来?你的姐姐们都站在忍冬那边。”

  新曲轻笑一声,想伸手替裴九理理皱褶的衣衫,犹豫一番,终究还是没伸出手,语气因此带着些许不甘,固执道:“裴大哥从小就是我认定的大英雄,如今有机会能和英雄站在同一阵营,我有怎么会白白错过?”新曲又戏谑道:“再说了,可是裴大哥给了我重新做人的机会,恩德等同再生父母,父亲大人有难,孩儿怎么能先行跑脱?”

  裴九嗤笑一声,对新曲的说辞不甚在意,阴测测道:“不走也好,就和我一起给洛阳城陪葬吧,”又抬头盯着窗外尚有一缺角的月亮,目光痴痴。这样的月光,总让他想到茂乡那个月华如水的夜晚,他鼓足勇气的一吻。裴九勾了勾嘴角,半是呢喃半感慨道:“多少好儿郎,难过美人关,难过美人关啊。”

  再说忍冬那边,当日救下清荷,几人便连夜出城,马不停蹄的赶去和凉州军汇合。忍冬和陆照影一入凉州军,立马进入了作战状态,两人通力合作,加上赶来的虞晚,很快战事就推进到了洛阳城下。

  洛阳乃是一座饱尽沧桑的古都,历经数个王朝,几见血雨腥风,依然岿然不倒,以天神之姿俯观人间的聚散离合,兴亡更替。并且,这里也是生养清荷忍冬的故乡,留有他们童年不怎么不忧无虑,回想起来却还是美好的过往。

  忍冬逼至城下,其实胜负已然分明,不知是惦记这座古城承载的一切,不愿毁去,还是念着对清荷不杀裴九的承诺,忍冬没有选择猛攻,而是派出使者,心平气和的劝降。

  看着使者带着文书出了中军大帐,清荷快速在忍冬耳边说了句谢谢,忍冬回望她一眼,伸手揽她坐在自己腿上,难得一见的调笑道:“清荷,我虽然耐心极佳,但等了你这么多年,是不是也该有个结果了?阿姐,什么时候嫁给我?”

  忍冬这些年,身量渐渐高大,体格也在军旅的磨练中愈发有力,可模样还是十几年如一日的俊逸白嫩,望着清荷的眼神还是如初清亮,饶是如此,清荷却再也不会把他当作个瓷娃娃来哄,而是郑重其事道:“有天地为鉴,邀亲朋作证,咱们就成婚。”

  因为清荷这一句允诺,忍冬嬉笑的神色风卷残云般的消散干净,须臾眼眶憋了个通红,深不可测的幽深眼眸里好像有什么在打转,连搂着清荷的手臂也在微微战栗,杀伐果决的睿王,宛若神明的睿王,此刻显得格外接地气,喜极而泣等一系列似乎凡人才有的情绪波动,他做起来也是得心应手,理所当然。

  “我说,忍冬你是哭了吗?”被忍冬死死按在怀里的清荷,脖子上滴落了几滴热到发烫的泪水,“哭什么?还是不是男子汉?阿姐以前怎么教你的?男儿有泪不轻弹!”

  忍冬不答这些无厘头的、为了掩饰紧张慌乱的问题,只一个劲的唤着:“清荷,清荷,清荷。”

  几声呼唤,饱含了穿越时空的深情,没来由的,清荷好像又看看见满身委屈的小忍冬站在他面前,正撅着嘴,不满道:“阿姐为什么不喜欢我?”

  “喜欢,我有告诉过你吗?忍冬,我喜欢你,不,我,我,我爱你。”清荷前半句面向虚空回答,浮出个大大的笑容,又羞怯的对着现在的忍冬吐出后半句。

  忍冬一怔,哭的更凶了,好想要把从小到大,在清荷这里受过的委屈统统倾泻个干净,清荷手足无措,不知道英明神武的睿王到底中了什么邪。

  “清荷,我也爱你,超过世上的一切,超过我自己”,忍冬将清荷从怀里捞出来,一边抽气一边正色表白道。其实,他对清荷表露心意早已不是第一次,却没有哪一次有这样的心意相通。

  清荷看着忍冬表情实在滑稽,为了治好睿王殿下,敦促他早日拿下洛阳,她干脆仰起头,轻轻吻了上去,世界终于只留一片宁静,可是,忍冬的冷静自持仿佛崩塌的更厉害了。

  到了下午,好不容易恢复正常的睿王,收到了来自使者的回馈。

  使者犹在和裴九周旋,只派了一名侍卫送信出来,信上说,裴皇态度坚决,似要顽抗到底,使者表示自己会尽力斡旋,战斗到最后一刻,如果他三日不归,应当就是被裴九杀了,还望睿王三思后动。

  忍冬把信交给清荷等人传阅,他缓缓握起拳,盯着洛阳地图思索片刻,而后神色不改道:“既然和谈无望,那就打吧”,忍冬拿起桌上一叠折子,从容道:“洛阳百姓在裴九治下过的贫困交加,城内清流或是无官职的士族,更是因为迟容一事恨极了裴九,洛阳城内其实已经乱了,我们此时分攻洛阳所有城门,估计裴九很快就会捉襟见肘,无力招架。”

  “唉,地狱无门非要闯进来,鱼死网破到底有什么好处?”虞晚应了睿王旨意,还是免不了感慨一句。

  陆照影拍拍他的肩膀,似乎早料到有此一日,好心解释道:“裴九为人狠绝,心气又高,这一步估计也在睿王殿下意料之中。”

  虞晚无奈的耸耸肩,赶着去为裴九这位末路英雄的灭亡推波助澜。

  不知是不是这座风雨古城预料到了即将到来的血色,今天的夕阳格外用力,晚霞红透了半边天,让街巷市坊都侵染上耀眼的红色。目力好的人或许会发现,这火红中袅袅浮着些黑烟,透着瘆人的不祥。

  “火!皇宫着火了!”忽然不知是谁大喊一声,继而成百上千的洛阳百姓都惊恐的发现了这一事实。

  驻扎在外的凉州军也看见了洛阳城里升腾起的烟雾,赶忙跌撞的去给睿王报信。

  忍冬皱眉出了大帐,见清荷正站在门外,清荷转过来看着他,颤声道:“看方向是洛阳皇宫,八成是他自己放的火。”

  忍冬招呼过来身侧的亲兵,吩咐道:“集结人马,立刻进洛阳城!”

  也许是裴九下了令不许抵抗,也许是城内仅剩的士兵都赶去救火,忍冬一行进入洛阳居然没有遇到任何阻力。

  策马狂奔,忍冬带着清荷陆照影飞奔至皇宫正门,只见门前只余一些穿着军服的士兵,灰头土脸的对着火势越来越旺的皇宫摇头叹息。见着服饰迥异的凉州军,他们也不以为意,直接扔了水桶,纷纷往地上一坐。

  陆照影翻下马,立刻吩咐手下组织救火,全力搜寻裴九、新曲,又命一人去清点洛阳城内尚有战斗力的大兵小将,详细登记造册。

  那边忍冬亲兵抓起一个累到几乎瘫痪的士兵,沉声问道:“怎么回事?”士兵无力答话,翻翻眼皮,又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这时,忽见一名将领打扮的人迈着尚算稳健的四方步走了过来,“清荷姑娘,我见过你,”那人上来就是没头没脑的一句,又颇愤慨继续道:“你对不起我们皇上太多次,我们皇上…裴九只对不起你这一次,却要以死谢罪,真傻真傻。”

  来人正是受了裴九嘱托的李自闲,他不等清荷反应,又连珠炮似的道:“洛阳皇宫是他烧的。他托我转告你们几句话,成王败寇,是他输了,睿王殿下,他很佩服。不过,他也无颜再见清荷姑娘,如今只有一死方能解脱,为你修的皇后他带走了,就当作是你去陪他了。”

  一段话说下来,毫无停顿,李自闲恶狠狠的瞪了清荷一眼,貌似在说,妖女,还我大王命来。

  清荷对于李自闲恶意的凝视,置若罔闻,她呆呆的望着红光,和裴九之间的恩怨,好像也随着这一场冲天大火被烧了个干净,“他的尸首呢?”清荷淡淡问。

  “怎么?还怕是诈死?”

  清荷无力地摇摇头:“落叶归根,我想送他回茂乡安葬。”

  李自闲这才面色稍霁,复又悲切的答道:“要见尸首,可要等着大火灭了才行。”

  忍冬拉住清荷,倏忽问道:“李将军可有见过一位名唤顾新曲的男子?”

  李自闲一愣,木然道:“顾新曲?多半随皇上去了罢。”

  清荷闻言,瞳孔一缩,心脏猛跳几下,就要往皇宫里走,忍冬一把拉住他:“新曲求仁得仁,你难道不知道吗?况且这大火烧了这么久,怎么可能还有活口!”

  清荷被这一句话就定在了原地,她低着头涩声道:“我曾发誓要照顾弟妹,可我,可我…”

  忍冬轻轻的将她揽进怀里,柔声道:“新曲不过是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他也长大了,你不能再为他决定人生了。而且,我和新词都还在等着你,陪着你,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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