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子情
楚宸听不下去了,嗤笑,“小安儿,南阳军就这么缺粮食?就算每年朝廷给的军饷不太多,但也不至于让你处处算计吧?还是说南阳军太能吃?一个人顶俩?”
“不是南阳军能吃,是南阳军除了吃,还有一应所用。陛下给了粮食就完了,可是南阳军一年四季的衣服,一年四季的应用,难道不需要钱?你以为百万兵马,是那么好养活吗?”安华锦挑眉。
楚宸一噎。
还真是,百万兵马不好养活,这是大楚人尽皆知的事情,也正是因为没人养的起,哪怕是朝廷,所以,也没人能大言不惭地说能取安家的位置而代之。
一百五十年来,安家对南阳军来说,是不可或缺的存在,不仅是安家人用兵如神,还包括能在朝廷给的军饷很少的情况下,自己担负起养南阳军的责任。
若是靠朝廷年年养着百万兵马,那大楚早就给拖累完了。
偏偏南阳军的百万兵马还不能裁减,因为南齐和南梁这些年来虎视眈眈,一旦裁减,也许前脚刚消减了兵马,后脚南齐和南梁两国联军就打过来了。
谁叫大楚地广物博让人看着眼馋呢!
楚砚不知什么时候也剥了一把瓜子,放在安华锦面前的碟子里,没说话。
安华锦抬头看了楚砚一眼,眨眨眼睛,“谢谢七表兄。”
楚宸不干了,“我给你剥了半天了,怎么不见你谢我?”
“谢谢你。”安华锦后补的痛快。
楚宸:“……”
这讨人厌的死丫头!他喜欢她什么?
顾轻衍也剥了一把瓜子仁,堆在了楚砚的那把瓜子仁上,温声问,“可够了?”
“够了够了!”
王兰馨这时才注意到安华锦面前的碟子,也明白了亭子中四个人当前的情况,原来三个人都在做着同一件事情,给安华锦剥瓜子。
一时间,她不知道自己作何感想,沉默地低下头,手中的瓜子有点沉的压手。
她不知道,原来顾七表兄还会给别人剥瓜子!眉眼对人笑时,如飘雪融化,仿佛高山白雪上开出的那一株玉雪莲,艳艳而华。
钦天监的吴监指挥着人忙活完一切准备事宜,一切准备就绪,距离吉时还有一刻时,下来提醒众人,没瞧见江云彩,便紧张地问,“礼国公府的小郡主怎么还没有来?”
“来了。”楚砚看到远远驶来一辆马车,正是礼国公府的。
吴监正松了一口气,“来了就好,七殿下、小王爷、顾七公子、安小郡主、王四小姐,吉时快要到了,请上雨神台上香祷告吧。”
几人点点头。
安华锦吃完最后一颗瓜子,又端起茶喝了一口,慢悠悠地站起身。
顾轻衍掏出帕子,伸手给她擦了擦嘴角,微微含笑,“多大的人了,喝口茶嘴角沾的都是水渍。”
“嫌弃我?”
“没有,就是帮你擦擦。”顾轻衍擦完了,收起帕子。
楚宸受不了了,“你够了,显呗什么?只有你一个人有未婚妻吗?”
顾轻衍一本正经地点头,“是啊,只有我一个人有未婚妻。”
怒!
真是了不起啊!
楚宸摸了摸他临出门时爷爷说了不管他但还是强硬地塞进他口袋里的幽兰香的香囊,狠狠地攥了攥,想着要不他试一把得了,让顾轻衍纵欲二死,或者,直接弄个毒,毒死他算了。
免得他每回看他这作天作地的样子,他就生气。
江云彩磨磨蹭蹭踩着点来到,下了马车,便看到走出长亭的五人,气氛有点儿奇怪,她上前给五人见礼,自然地距离顾轻衍和安华锦最远的距离。
“时间掐的很准时。”安华锦想着看来被她吓的够呛,果然见她就想绕道走。
“嗯……早上起晚了。”江云彩憋着找了个不太完美的借口。
对于大家闺秀来说,贪睡可不是什么美谈,不过她跟善亲王府跋扈嚣张的楚思妍是好朋友,名声倒从来没走真正的大家闺秀的路子,也不甚在乎。
安华锦笑了笑。
王兰馨开口说,“吴监正说吉时快到了,你来的正好,不早不晚,我们上去吧。”
江云彩点点头,见安华锦今日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提着的心放下了些。
一行人上了雨神台。
安华锦和顾轻衍自然而然走在最后面。
安华锦压低声音问,“你昨日没与我说详细的安排,请雨神我们都需要做什么啊?”
“只需要上一炷香,再在一旁等着钦天监做一场请雨神的开坛法事,就可以了。不用多做什么?”
“这么简单啊!”安华锦还以为今日有热闹看呢,可是显然陛下命人控制场地了,除了钦天监的人,就他们六个人,能有什么热闹?
“也许会有热闹看的。”顾轻衍扫了一眼走在前面的楚宸,琢磨着善亲王都安排了,不知道楚宸会不会出手。
安华锦有时候懒的很,有时候又是个闹腾性子,所以,闻言她有了点儿期待。
雨神台上,放着一尊青铜铸就的大坛,摆了桌案和很粗的竹立香。
吴监正带着六人虔诚地烧香祷告,香火烧起后,六人退到了一旁,看着钦天监做请雨神的法事。
安华锦第一次瞧见钦天监请雨神,穿着道袍的法师一会儿跪地祷告,一会儿起来做蹦蹦跳跳姿势,一会儿仰躺在地,一会儿做痛哭流涕状,她看的津津有味,想着她不是不相信真有雨神,实在是这样请雨,雨神会同意降雨么?
第六十七章 降雨(二更)
半个时辰后,安华锦看腻了,她偏头拽了拽顾轻衍的衣袖。
顾轻衍微微靠近她,低头,“想说什么?”
安华锦动了动嘴角,用气音,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还有多久啊?”
“再有半个时辰。”
安华锦垮下脸,“这么干站着,真没意思啊,这样请雨神真的会管用吗?请雨神会立马下雨吗?”
顾轻衍微笑,“会下的。”
安华锦惊讶了,“你真信能请来雨神降雨啊。”
顾轻衍压低声音靠近她耳边说,“月前你进京时,善亲王就进宫要求钦天监请雨神了,可是钦天监生生拖到了这时候,可不是因为毒茶案和刺杀案的原因,最主要的是,今日才有雨。”
安华锦抬头看了一眼晌午炙热的太阳,怀疑地说,“骗人的吧?这天气像有雨的样子吗?”
“推算也许会有误,但偏差不会太大,今日一定会有雨的。”
安华锦有点儿明白了,小声说,“钦天监如今是装模作样吧?其实,他们也不知道能不能请来雨神,但有你这个能观星云推算星象的人,推算一番,钦天监信你,才定了今日请雨神吧?你不是说善亲王昔年对吴监正有恩惠吗?你为什么帮他?”
“有恩惠也不代表是善亲王的人。”顾轻衍给出解释。
安华锦:“……”
说的好有道理!
她动了动脚尖,碾了碾地,“以前,在军营时,我能站一天军姿,如今果然是饱暖无忧愁愈发怠惰了,站这么一会儿,就想走。”
“再忍忍,半个时辰而已。”顾轻衍小声说,“我与你说话,时间会过的很快的。”
“那你给我讲故事。”安华锦提出要求。
未婚夫嘛!怎么好用怎么用!无负担!
顾轻衍低咳一声,“你要听什么故事?”
“你会讲什么故事?”
顾轻衍想了想,“会讲很多,都是从书里看的。”
“那就随便讲吧。”
顾轻衍点头,给安华锦讲了一个“程门立雪”的故事。
安华锦:“……”
顾轻衍讲完了,见她不说话,又给他讲了一个“三顾茅庐”的故事。
安华锦:“……”
顾轻衍接着又讲了一个“头悬梁锥刺股”的故事。
安华锦:“……”
三个故事讲完,时间过的果然有点儿快,但安华锦哭笑不得地看着顾轻衍,“你是不是只会讲这么励志的故事?”
顾轻衍想了想,“也不是,还会讲别的。”
“那行,我再听听。”
顾轻衍于是一改励志故事,给安华锦讲了一个“嫦娥奔月“的故事。
安华锦:“……”
顾轻衍见她面色怪异,“不爱听吗?”
安华锦泄气,“还有吗?”
“盘古开天?女娲造人?后裔射箭?精卫填海?夸父逐日?伏羲画卦?”
安华锦:“……”
服!
墙都不服,就服你!
她深吸一口气,冲顾轻衍微笑再微笑,“讲的很好,我很爱听。”
她的未婚夫!自然她要说好!
顾轻衍:“……”
他盯着安华锦克制的变幻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话来的小脸看了一会儿,忽然掩唇低低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安华锦见他径自笑开,笑的身子微微颤动,如花枝轻摇,说这样的他不好看是没良心的,但太好看了也不行,忒招人稀罕也很烦。
顾轻衍没忍住,伸手揉了揉安华锦的脑袋,语气温润柔和极了,如春风拂过,眼底满是藏不住的笑意一泻千里,“你真的觉得我讲的好吗?别是哄我?“
自然是哄了!
不过安华锦不打算承认,认真地说,“真的讲的很好,幼时,我娘常给我讲这样的故事听,我爹有空了,也给我讲,还有我大哥二哥,哄着我时,也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