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安好 第74章

作者:木木木子头 标签: 天作之和 强强 古代言情

  “儿臣做错了吗?”李安好抬眼望向太后,面上神色意味不明:“敏美人,母后应该不陌生吧,她是怎么成为后妃的,您一清二楚。”

  那双桃花目清亮得似能照透人心,太后力持镇定,依旧面无异色地盯着皇后,只松弛的唇口微微颤了下。

  “敏美人撺掇冯嫔怨恨皇上,冯嫔又拿她的话来试图勾起郝昭媛心底的痛,”李安好轻哂一笑:“郝昭媛找了淑妃。淑妃一下子喝止了她,点破其中的意图,后上书儿臣,讲明事情。郝氏回过味来,冯氏还不死心欲继续挑拨,两人在摘月楼动了手。母后,您说儿臣做错了,还请告知儿臣错在哪?”

  “所有都是一面之词……”

  太后还想强辩,李安好却不给她机会:“事关皇上,儿臣宁可错杀,绝不错放,”眼神变得极为凌厉,她的孩子刚来,不能没有父亲护佑,“现在如此,以后也是一样。”

  硬的不行来软的,太后面露担忧和痛心:“皇后,告诉母后,你是不是心悦皇上?”

  心悦吗?也许有吧。李安好笑之,身为皇后可纯粹为权势为富贵而活,唯独不能纯粹地去爱帝王。她很清楚这一点:“儿臣当然心悦皇上,”不然就该死了,“母后不钟爱父皇吗?”

  “你……”

  太后知道这小贱人是故意的,压着心头翻涌的怒气勉力笑着回道:“作为过来人,哀家只是想与你说,除了爱皇上,你也得懂得珍重自己。”

  这话她认同,李安好带了两分诚心道谢。

  “你现在怀着喜,不便服侍皇帝,哀家怎么听敬事监的管事说皇上昨儿还是歇在你那?”

  李安好老实回答:“冯氏和敏美人的事还没查清,皇上为安危着想,暂时不会临幸妃嫔。”

  都皇上安危了,太后也不能多说什么:“现已经开春了,大选的事也该准备起来。你怀着喜不宜多操劳,这回就由哀家来做主吧。过两天哀家就下懿旨定下选秀的日子。”

  手指抠着椅把上的芍药花样,李安好轻笑:“选秀的事就不劳烦母后了。”

  “皇后,皇帝富有四海,他不是你一人之君,”太后冷了眉眼,态度坚决:“稍后哀家就会拟懿旨。”

  “那道懿旨您发不出去的,”李安好起身,也不跟太后啰嗦了:“后宫已不是过去,没有本宫的允许,您那道懿旨出不得慈宁宫。”

  夫唱妇随,皇上既已说了今年大选取消,那她必定遵从,毕竟这于她和肚子里的孩子有利无害。

  “你……”

  太后气极,右手颤悠悠地抬起指向贱人。

  皇后视若无睹,屈膝草草行一礼,连声招呼都不打,转身离开。出了大殿,在经过姜苁灵身侧时,吩咐道:“进去瞧瞧太后吧。”就这么死了,宫里宫外还得守国丧,皇上该不快活了。

  乾正殿,皇上听闻皇后又把太后给气病了,乐得直摇首。有地辛、地字九、小雀儿跟着,他是一点也不担心皇后。

  埋首忙到酉时,龙案上还有两摞折子没看,他也不准备再继续了,搁下朱笔,起身活动发麻的脖颈和腿脚:“范德江,带上折子,摆驾坤宁宫。”

  扭头望向殿外,这天还亮亮堂堂的,皇上这就不干了?范德江杵着想多问一嘴,确定下。

  只话还没问出口,就撞上皇上的冷眼刀子,不禁打了个激灵,立时闭嘴极为利索地拿箱子装折子。

  他忘了,现不能劝皇上勤政。

  “朕寅时起,一直忙到酉时,还不够勤政吗?”

  “主上以往就是太勤政了,才叫范德江对‘勤政’生了错误的认知,”天乙端了杯茶奉到皇上跟前:“您润润口。”

  皇帝冷很一声:“从今天开始,晚间只忙到酉时。除了逢年过节不上朝外,朕还要七日一休。”政事有轻重缓急,折子也要分类,不紧要的事押后一两天也不会出什么乱子。

  等皇后肚里那位有个五六岁,懂事了不会撕折子了,他便可教他看折子。

  看折子的同时识得更多字,一举两得。长此累积,待长大些到了七八岁,上朝听政,臭小子也能轻松不少。

  范德江狠瞪了一眼落井下石的大方脸,偷偷瞄了瞄皇上,逮到其眼底的期许,心中一动。皇上在想什么美事,不会是现在就开始指望儿子了吧?

  “快点收拾,”皇帝瞟了一眼龙案上的那些折子,想到十一二年后有人替他看,顿觉神清,背手走向殿外。站在檐下,眺望天边的红霞,笑着长出一口气。有他的精心培养,相信靖晟帝的成就会远超朱氏记忆中的历史。

  欲成为千古名君,靖晟帝注定要吃得苦中苦。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76章

  “疯了……”

  懿贵太妃病逝才短短半年时日, 承恩侯夫人姜氏就已两鬓斑白,泪目中充斥着悲恸,语调里尽是不信:“不可能, ”直摇首,“我的岚儿怎么可能会痴傻……不可能, ”眼泪汹涌而出,双腿再也支立不住, 瘫软在地,“侯爷……啊呜……”

  站在门边的承恩侯强压下翻涌至喉间的苦涩, 眼中闪动着晶莹。他也不愿相信这是真的,才听到消息时,就找去了太医院。

  太医院院判姜苁灵透了底,昭修容娘娘是忧思过度、积郁成疾。

  “一定是那个贱人, ”承恩侯夫人忽然变了神色, 双目大瞪, 阴狠狠地龇牙说道:“一定是那个贱人害我岚儿,”五官不自然地抽搐, 如厉鬼般嘶吼,“一定是。”

  见她这般,承恩侯没来由地生出一股厌恶, 大跨步上前反手一巴掌,斥道:“怪不得旁人,要怪只能怪她自己入了魔障。”

  仗着宫里有懿贵太妃撑着,那八字还不见影,孽女就敢弄出“闹事惊马”的事。一次不成,在柔嘉公主府又来一出,没算计到正主, 却伤了奉安国公府的九姑娘。

  在外翻江倒海,他还以为她有多大能耐呢,入了宫见真章了,都不用皇后出手,自己把自己吓疯了。

  姜氏捂着脸,仰首瞪着她这所谓的良人,心都死了,半张着嘴,久久才发出声哽声痛诉:“你打我……你又打我。”

  也不知哪来的力,一把抓着男人腰间的丝绦猛地站起,啊一声似疯癫了一般双手成爪胡乱地抓承恩侯,也不管是脸是手,逮着一把算一把。

  承恩侯不备,脸上遭了一爪,火辣辣地刺痛,欲甩开姜氏,可人紧扒着他不放。

  “住手……你这个泼妇。”

  “啊……”

  凄厉的嘶叫声中饱含着愤怒和绝望,此刻姜氏什么也听不到。日子到了头,她只想活得像回人。

  丰和里弄宁诚伯府二房,周氏挑拣着绣房刚送来的几套新衣,在一脸恬淡的女儿身上比划着,微凝眉头总觉不够惊艳:“这些颜色都太素淡了,绣房是不是故意的?”

  历经了沉浮,李安馨比之先前要沉稳不少,双眸依旧水灵只不再干净:“母亲,这次选秀与之前两次不同,现中宫是有主的。秀女们穿不得大红大紫,”伸手拿了一件淡蓝袄子,“我瞧着颜色挺好的,虽素了点但也衬人。”

  周氏叹气,拉着女儿来到榻边坐下:“皇后怀喜了,又逢大选之年,咱们宁诚伯府只要不傻,都应送个闺秀进宫固宠。”

  可她这两天多次试探老夫人,老夫人都不予理会。

  李安馨心一紧,微抿着双唇,眉眼之间露了愁苦,显得人更是楚楚:“祖母还是不放心我?”

  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周氏摇头:“老夫人不是不放心你,”看着女儿娇美的容颜,心里的野草疯长,“她是面上抹不开。等皇上选秀旨意降临,她就不会这般冷待我们娘俩了。”

  宁余堂,老夫人和江嬷嬷也正说着宫里事:“不知皇后娘娘是不是随了她母亲?”

  记得那年舒安怀上时,亲家公气极了,冲到伯府里就要打女婿。舒安干看着,她想留下孩子,指望着亲爹打了女婿,就能允了她的愿。只亲家公是文士,能动嘴皮的事绝不动手,不带重句地骂了女婿一个时辰,转头就劝闺女不要腹中子。

  舒安看似温和,实则执拗得很,跟她爹驴唇不对马嘴地说了一下午的话,一句不提孩子。

  亲家公是一点法子都没。

  好在孩子知道疼娘,没怎么折腾,就连出生都是自己使劲往外挤,不然舒安那身子骨还真撑不住。

  坐在榻边绣凳上的江嬷嬷给老夫人揉着脚:“您正月初三从宫里回来,不是说皇后娘娘还跟在闺中时一般,吃什么都香吗?”笑呵呵地安抚,“肯定是随了燕夫人。”

  “说不准,”老夫人捻着佛珠:“宫里只传出皇后娘娘怀喜,却没讲怀了多久。皇后娘娘这是头胎,我心里不安宁。”再次回想上次见面,紧拧着眉头,很快又苦笑出声,“挨着棺材板的老货了,一个月前的事都已经记不清楚。”

  “您也别费力气想了,”江嬷嬷摁着穴位稍稍用力:“天家贵子,又是中宫嫡出,忌讳颇多,宫里是不会多对外言说的。”

  老夫人缩回脚:“你别揉了,陪我说说话。”

  手里落了空,江嬷嬷露笑,起身去净了手:“这两日二夫人是没得闲。”“她在惦记着什么,我心里门清,”老夫人冷嗤一声:“那都是做梦。”

  洁手后回到榻边给老夫人换杯温水,江嬷嬷轻叹道:“六姑娘构陷姐妹,这是犯了世家大族的忌讳。皇后娘娘顾着伯府的名声帮忙掩着,外头不知道,但并不代表这事就没发生过。”

  听出音了,老夫人瞪了一眼江嬷嬷:“你是怕我犯糊涂?”

  江嬷嬷笑了:“您怎么会糊涂?”

  “去年还不知那位相中安好时,我都能绝了争富贵的心思。现泼天的富贵到手了,眼瞧着这皇家的嫡出血脉里要有咱李家一根,我倒想不开了?”老夫人端了茶小抿一口:“不可能的事。”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这几个月,宫里出了多少事,哪桩不是一根绳上拴着一串蚂蚱?她早就撂下话了。六丫头想要参选,可以,二房先分出伯府。

  两房分了家,他们死哪,她都不会过问一句。

  坤宁宫里,李安好梳洗后见皇上披着件斗篷盘腿坐在榻上看折子,回头拿了个绣绷子,来到榻几的另一边。

  比着花样子,她打算做两件小肚兜,鲤鱼绕荷塘,不拘男孩、女孩,都可以穿。

  连着批了十来本折子,皇帝感觉脖颈处有点酸痛,搁下笔,挪腿下榻开始轻缓地扭动脖子。

  李安好抬首看着他,榻几上没批完的折子还剩下许多,她要不要叫皇上先回寝殿休息会儿?

  左三圈右三圈,皇上感觉舒服了些许,凤眼半阖,目光落在皇后拿着的花绷子上:“绣什么?”突然想起大婚前他有着范德江将他衣袍的尺寸送去宁诚伯府。

  “绣鲤鱼,”李安好温婉笑之。

  那肯定不是给他做的,皇上走过去挨着坐:“朕的衣服呢?”

  这没头没尾的,李安好一时没反应过来:“皇上要更衣吗?”

  “不是,”皇帝揽着她的肩:“你是不是没给朕做衣裳?”

  眨了眨眼睛,李安好明白皇上在说什么了:“尚衣监的嬷嬷没告诉您吗?臣妾给您做了两身便服,”只大婚后他一直没提到,也穿不着,她便令九娘收起来了。

  “明天取出来,”皇上下巴抵着妻子的肩上:“费心费力一针一线做的,朕不能辜负了。”

  李安好弯唇轻笑:“皇上气宇轩昂,穿什么都好看。臣妾拙技有您撑着,倒也登得大雅。”

  脸埋进她的颈窝轻轻拱,深嗅着牡丹花香。好些日子没敦伦了,皇上心痒极了:“还有一个月。”

  “什么一个月?”李安好放下花绷子,握住皇上覆在她腹上的大手。

  脸离了颈窝,在她的嘴角落下一吻,皇帝后仰往榻上一摊:“朕问过了,姜苁灵说怀喜满三月就可以行房。”

  问?李安好面上一热,用力捏了捏皇上的手,娇嗔道:“您怎么拿这事去问姜院判?”

  是啊,俯首立在后殿门屏风那的范德江瘪了瘪嘴,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皇上说了临幸妃嫔需要损耗精元。

  皇后娘娘这还揣着太子爷呢!

  就这么猴急,掰着指头算日子,他现在不怕耗损精元了?

  “害臊什么?姜苁灵也是有妻有子的人,”皇上面无异色一本正经地说:“夫妻敦伦阴阳相携……”

  纤纤玉指掩住这浑人口,李安好红霞遮面,无奈笑道:“您所行所言都对,是臣妾狭隘了。”都扯到阴阳相携了,再容他说下去,还不定吐露多少荤话。

  皇帝就见不得皇后脸红,眼底墨色迅速晕染,噘嘴嘬了一口她的指腹,一拗坐起从后抱住:“我们回寝殿歇息吧。”

  回首看了一眼榻几上的折子,李安好刚要劝,就见范德江大力摇首,顿时将到嘴边的话咽下:“皇上累了,那咱们就早点歇息。”

  “朕抱你,”容不得皇后拒绝,皇帝下榻小心地将人抱起。

  李安好嬉笑着打趣道:“那就有劳皇上抱咱们娘俩回寝殿。”

  目送两位主儿进了寝殿,范德江终于不忍了,抄着两手啧声摇首,皇上龙精虎猛,哪见分毫疲倦?

  等着吧,今晚还有的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