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安好 第75章

作者:木木木子头 标签: 天作之和 强强 古代言情

  果不其然,只两柱香的工夫,寝殿里就传出皇帝能腻死人的哄人蜜语。范德江凑到天乙身边,用胳膊肘拐了他一下:“若是我这时拿着姜苁灵列的单子去提醒皇上……”

  不等话说完,天乙就知他要问什么:“皇上会拧了你的脑袋,”然后天智、天癸、天丁等等连夜分“赃”。

  “我就是问问,”范德江抱紧拂尘,舌头一转又是另外一个调调:“皇上比谁都在意那位主,不会乱来。”

  翌日寅时,皇帝醒来,往里凑了凑唇印上妻子的额,执起压在被上的柔荑贴上自己的面颊,一脸的餍足。

  又躺了一回,悄然起身下床,给还在睡的妻子掖好被子,走至桌边屈起两指敲了两下。

  守在外的范德江立马领着宫人轻手轻脚地进殿伺候,眼不敢乱瞟。也许是怀了身子,皇后娘娘近日睡得都沉。皇上疼惜,晨起也不叫她服侍了。

  脚步声远去,原熟睡的李安好睁开了一双桃花目,抬起两手,细细观之,两颊烧红抿唇而笑。

  用手为皇上做那事,她并不觉委屈。耳边还回响着昨夜里他哄闹她的话语,翻身面朝里闭目继续睡。夫妻关起门来,哪有多少尊卑贵贱?

  皇上不想去找妃嫔,她乐意满足他,这就够了。

  大舅母说过,于夫妻之事上万不要守着教条,自持为妻者贵,床笫之间这做不得那容不得,只会便宜了旁人。

  她深以为然。再者敦伦时,皇上从不只顾自己享乐,也会顾及她的感受。除了新婚头几天,她……她也很舒服。

  用了早膳,皇帝出了坤宁宫,免去了御辇不急不慢地走往太和殿。

  半道上,天丁冒了出来替了天乙的位:“主上,臣已经查清了,奉安国公府确实只剩个壳了。昨儿您让陈一耀成亲,陈弦回了府没一个时辰,便去了镇国公府寻唐五媳妇拿了六万两银票。”

  “嗯,”皇帝早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外头都知道昭修容疯了?”

  “知道了,承恩侯近日不会上朝,他的脸被其夫人抓花了。”

  皇帝扭头看向范德江:“朕让你想的事有方向了吗?”

  就等着这话呢,范德江立时回道:“奴才已经想好了,您不是让练兵吗?那说明是要有大事发生,这时再取消选秀,准保文武百官没一个敢冒头充愣。”

  国都不安了,还嚷嚷着选秀才是不合常理。

  “说得在理,”皇帝勾唇:“还有吗?”

  范德江吞咽了口口水:“有,就是懿贵太妃才走半年,您也不宜选秀,”顶着皇上的冷眼说到最后都没了音。

  太和殿里,陈一耀怀揣着两万两银票,盯着他东张西望的爹。皇上挖了一坑,他爹一时忘形就跳了下去。现在好了,大选在即,往哪里去寻一品行上佳的淑女与他配?

  想想就不禁鼻酸,沉稳和成家有什么关系?皇上非要将它们搭上边。不成亲不能去南蛮,陈一耀抬手捶心口,唐五怎么不早点告诉他皇上有这偏见?

  夫人说了礼部尚书闫冬铭家,膝下还有一待嫁的嫡女,品貌皆出众。礼部尚书多少知晓一些内廷事,闫冬铭应是不会把闺女往火窟里推。陈弦挠了挠耳鬓,挪腿慢慢凑了过去:“闫尚书。”

  “国公爷,”闫冬铭早察觉陈弦的不对了。今儿这位到得特别早,两眼跟贼出街似的,到处乱瞄。

  唐嵕那老小子昨儿收拾了行李,今晨城门一开就出了城。陈弦急得很,左手挠着右手背:“我就不跟你绕弯子了,你家是不……”

  就在要说到点时,陈一耀闪身过去一把捂住他爹的嘴,客气地朝闫冬铭点了点首,后带着人回了武将的队列,杵到父亲耳边压着声道:“您让我揣着银票上朝,不会是想当朝下聘吧?”

  娘都说了,她这两天会去相熟的几家走走,问问信儿。他能不要坏事吗?

  “当然是先下手抢啊,”陈弦狠瞪了一眼这个不争气的东西:“皇上选秀的旨意还没下,看准了咱们就赶紧定下来。”

  “您当闫冬铭傻?”陈一耀知父亲急,但也不能胡来:“他就算不送姑娘进宫,也不会把人许予我。”

  陈弦不喜欢听这话:“你没问过怎么知道不会?”奉安国公府已经不是从前了,皇上都说了,不到那份上,他不会动开国勋贵。

  “那也不能你去问,”陈一耀坚持己见,圣意在这,他也想尽快成亲。只身为奉安国公府世子,他的妻子可以无貌,但品性必须过得去。

  “依你娘……”

  “皇上驾到……”

  交头接耳的朝臣立时整装跪地叩首:“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龙椅坐下,皇帝又恢复了以往的笑颜:“众卿家平身。”

  “谢皇上!”

  因着昨天的连番惊吓,今日文武百官显得尤为安静。

  皇帝目光扫过大殿:“没事上奏吗?”见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踌躇不前的样儿,他也不为难他们了,“朕这有件事要宣。”

  闻之,百官立时紧了神。

  “今年的大选取消。”

  什么?

  有一文官出列,还未张口,就见奉安国公父子刷一下冲至大殿中央跪地叩首,大呼:“皇上仁爱天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支持。今日作者君妈妈体检出来,肺上长了个小结节,要三个月后复查。作者君心神不宁,写得不多,明日再努力。

第77章

  仁爱天下, 确实有,但跟取消大选有什么干系?

  文官队列中的燕茂霖,看着跪伏在地不起身的奉安国公父子, 心中微动,屈膝跪下附和:“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宁诚伯见大舅子动作了,毫不含糊立马学样。唐逸幽、韩逾紧随其后,闫冬铭、武静侯、勇毅侯等等也跟着跪地唱颂, 慢慢的满朝文武都跪下了。

  皇帝弯唇浅笑:“很好,既然你们都没意见, 那此事就勿用再多言了。圣旨已经拟好,早朝后会颁布, 邸报不日也会发往四方,众卿家都平身吧。”

  “皇上,”最先走出的那文官,犹不死心:“臣听闻昭修容痴傻了, 不知是否属实?”

  “属实,”皇帝面上神色依旧和煦:“你倒是对朕的后宫事了解得很清楚。”谭永青,文华殿大学士,膝下无适龄女要参选,不过其嫡女嫁的是杨朗的长子。

  谭永青持玉笏一脸正气地道:“臣不敢,只皇上后宫本就空虚, 寥寥几位妃嫔又接连出事, 现再取消大选实为不妥,”说到此不免露了浓浓的担忧,“还请皇上为江山社稷大统传承想,三思后行。”

  “谭大学士此话何意?”奉安国公都想拿块破布堵上姓谭的那张臭嘴:“皇上春秋鼎盛,怎么就要开始考虑大统传承了?”

  陈一耀补上一句:“大学士是不是忘了皇后娘娘有喜之事?”

  东阁大学士清了清嗓子:“世子还请带上名号唤人, ”他也是大学士,但对皇上政令却是极为赞同,“去年皇上大赦天下,免了四方田赋,现又练兵,银子流水似的往外淌。大选取消也属应当。”

  选秀充实后宫,是为了延绵子嗣。可过去十年,后宫里那么些妃嫔都干了些什么?反正他是没瞧着能生出个立得住的皇子。

  谭永青犯了耿直:“中宫有喜确实是国之幸,但是男是女……”

  “还请文华阁大学士慎言,”宁诚伯撕了谭永青的心都有,他这是在咒谁呢?

  “你的意思是皇后娘娘这胎是公主?”陈一耀想着南蛮,也是没了忌讳跟姓谭的卯上了。

  “这话是你说的,”谭永庆脑门上冒大汗。奉安国公父子捧起皇上的臭脚,真是谄媚得很,毫无武将之风。

  看着吵得激烈的朝堂,范德江学到了,论精明还是皇上为最。

  先要陈一耀三月之内成亲,后再放话取消选秀。瞧瞧面红耳赤嘴不停的奉安国公父子,再转眼偷偷瞄瞄气定神闲的皇上。

  高啊!

  此刻贤亲王心情是极为复杂,想站谭永青,可一旦大选,内务府势必要向户部拿银子。关键是现在内务府的账都要走中宫过一遍。问户部拿银子,与凌庸墨一条心的中宫可不会客气。

  到时那真的是中宫要多少,户部就得给多少。

  认同了取消选秀,他心里头又憋闷。后宫里妃嫔少了,凌庸墨与中宫的感情会越发深厚。

  八个月了,他就是闭一只眼也能看清坤宁宫那位主是随了燕家,心跟藕节一般,全是眼。

  “我跟你说不清,还是让宗室来讲句理,”谭永青是不敢再与陈一耀那嘴没把门的小子言话,他背后可没有圣祖御赐的雁钺弓撑着。

  琰老亲王没来上早朝,皇帝嫡系亲叔荣亲王也不在,终百官将目光投向站在最前列背对着他们的贤亲王。

  目光灼灼,贤亲王想装作不知都不行,在心里暗骂,抬手拱向前:“皇上金口玉言,说什么都是圣意,下臣唯有遵从。”

  一直旁观的杨朗敛下眼睫,眸底掠过寒芒,荣亲王已经很久没上朝了,今儿贤亲王竟也变了口风?

  皇帝未有言语,只冷哼一声便撂下满朝文武离了龙椅。范德江身子一正,仰首唱道:“退朝……”

  这就走了?

  奉安国公父子松了一口气再次先旁人一步跪地大呼:“臣恭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可真有他们的,唐逸幽一笑后板起脸下跪叩首。

  宁诚伯神采飞扬地出了太和殿,三步并作两步去追大舅子,在经过勇毅侯身旁时,那是连眼神都没偏。

  真是白瞎了他一个闺女,勇毅侯一脸不忿,眼底隐含着愁思,幽叹一声,瞪了一眼在燕茂霖跟前就直不起腰杆的李骏,背着手气冲冲地快步离开。

  “你没想过送谁进宫固宠?”

  “绝对没有,”李骏连连摇头,两手直摆,双目眨都不敢眨地盯着大舅哥,就怕他生出什么误会。

  旁人的闺女能赶上亲闺女吗?

  燕茂霖意味深长地瞥向李骏:“最好是没这心。”元元怀了龙嗣,若是诞下皇子,他就得重做谋算,争后二十年。

  中宫嫡长,如果登不上那个位置,怕是没命活。

  唐逸幽与陈一耀并行,陈一耀两眼还盯着他爹,实在是松懈不得。

  “奉安国公是瞧上闫冬铭嫡幼女了?”

  陈一耀苦笑。

  “眼光不错,”唐逸幽觉得甚好,现在的奉安国公府,尤其是世子陈一耀娶亲,最好避过氏族大家。

  闫冬铭与当年的燕唯一般,都是寒门出身,四不沾,纯臣矣。只闫家后嗣没燕家那般强劲,不过这于奉安国公府倒是好事。

  “我也知道好,但闫冬铭不会同意的,”陈一耀丧气道。

  “那也未必,”唐逸幽极看好这门亲事,往右挪了半步凑近陈一耀:“闫冬铭嫡幼女今年应足十七了,知道她为何至今未定下亲事吗?”

  还真不知道,陈一耀眼神终于离了他爹,看向唐逸幽。

  “别多想,”他不是有意窥探一深闺淑女的私隐:“闫冬铭的嫡长女嫁去了越仲府曲家,曲家与相州岳家是姻亲。贱内出自相州岳氏旁支,”嘴杵到陈一耀耳边小声道,“闫冬铭的嫡幼女之所以被拖到现在,是因她生来带阴戾。”

  陈一耀撇了撇嘴,挪开头不想再听:“阴戾,这你也信?”亏他还出自镇国公府。

  真要论阴戾,大靖除了皇宫就没有比得过镇国公府、奉安国公府,齐国将军府的。

  “你别不信,”唐逸幽也觉有些荒谬,但事实摆在那,无从反驳,拉过陈一耀接着说:“那姑娘对外是六月的生辰,实则是七月。她出生还不足月,闫冬铭双亲就接连逝去……五岁被送到津边的一个庵子里,满了十岁才接回来。先前说定了一门亲事,交换庚帖的当天,男子坠马,破了相。”

  这么邪乎?陈一耀皱眉:“我好像有点机会。”

  他诞于夏至午时,阳气极重,不怕阴戾,善骑射不怕坠马,就怕三月之内娶不上媳妇。

  这头陈弦还是跟闫冬铭再次搭上了话:“皇上命我去南千门大营练兵。”

  “皇上慧眼,国公爷骁勇定不会有负圣意,”闫冬铭觉得今日奉安国公父子行为都极怪异。

  “那是那是,”陈弦提这出,主要是安闫冬铭的心,奉安国公一时半会塌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