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贯娘子 第359章

作者:老草吃嫩牛 标签: 励志人生 强强 种田 古代言情

  大梁威压阵阵袭来,他便脚下一软,一咬牙又撑住了。

  想,这大梁的王却也威严,可他是要死的人了,又如何?

  小坦王露出蛮横的样子,一步一步走到金阶下,站住,很是挑衅的四处观望。

  引他上殿的陶继宗表情冷漠,到得阶前他肃穆跪下行礼,他身后的小坦王却拒绝跪。

  瞬间,文武两班大臣震怒,齐声发威道:“跪!跪!跪……!”

  今日流程原本是这小坦王来了,让他认罪磕头后,便有大臣宣读大梁皇帝旨意,开恩赦他归乡,从此这个死东西就回他的地方,与他的同族为了贡济坦王位置,互相残杀去吧!

  可惜这蛮子死也不跪,就飞扬跋扈悍然立着,还左右对大梁臣龇牙咧嘴。

  陶继宗大怒,翻身对他肚子就是一脚,小坦王飞出去,又挣扎欲起,便有金殿禁卫上去压住他。

  此人有些蛮力,心里又有死意,便一鼓作气打飞两个禁卫,如此更多人拥过来,七手八脚扣住他想让他跪,小坦王却忽对大梁皇帝放言道:“你是王!我也是王……我不能跪你……”

  禁卫上去捂住他的嘴巴,武帝却肃穆道:“放开他。”

  禁卫纷纷松手,小坦王得了自由,便哈哈哈又笑着,对大梁皇帝道:“喂,你下来与我比上一场?呸……不敢么?我会带我家儿郎,早晚踏平你的土地……”

  武帝马上得天下也没几年,对这样的人生死不过一句话的事儿,至于圣旨,什么将来的布局,还有比帝王尊严更重要的事情么?

  没有。

  不待小坦王狂言放完,武帝淡然道:“来人,推出去,斩。”

  他甚至没有生气。

  一声斩,就将谭唯心五雷轰顶了,他整个人都是僵硬的,就呆呆看着那老刀头进来,几人提起小坦王出去……

  大梁宫午门之外,小坦王站着,陈大胜对他耳边低语,他又利落跪下,对着西坦的方向大喊一声:“卓律治!!”

  刀起,头颅滚地……陈大胜弯腰提起头颅慢慢走回大梁宫,要把这脑袋献给自己的王!

第251章

  三江水面海船暗行,半夜就停在了落凤镇码头。

  该深眠的时辰码头无人,又有夜风阵阵,竹竹碰撞,无雨就有了棉雨沙沙的声势。

  西海王张顺腾的三个儿子张明辉,张明德,张明庆从船舱晃悠出来,也不借助跳板竟是几个飞跃从海船蹦到了岸上。

  又因他们爹前段时间拦截小宰做了义士,这三人身上就束了麻布束腰。

  站稳后,张明德从怀里取出一个泥哨按照约定,吹了几长几短,吹完就将那哨子毁了。

  竹林之内,夜鸟打着咕咕,有些冷,老三张明庆便说:“我说哥,这地方也是个老码头,怎么一艘渡船都没有?这是~废了吧?”

  老大张明辉看看左右,见这码头宽十多丈,老青石铺出几十丈去,依着老码头的规模这不小了,怎得就没有人烟?

  尤其青石中间,由于没人踩踏已经上了野草,这老码头就跟房屋般,有人住着,经历百年都不会有败像,若没有人,三五年便塌了。

  他点点头说:“像是废了,不该吧?此地三江小弯口,又能停驻海船,当初建码头该是下过大功夫的,如何便废了?不该呀……”

  他正说,忽有桀桀的笑声从边上竹林里传了出来:“废了,废了!此地无人了……它就没了用处。”

  这兄弟三人大惊失色,齐齐后蹦,稳当了张明辉才厉声问:“什么人?出来!”

  他说完,那竹林里便摇摇晃晃探出一个老道姑脑袋来:“且等等啊。”

  说完,这老道姑背风引燃纸灯笼,边忙活边说:“几位莫怕~我这是睡迷了,吓到了吧?没事儿没事儿,这是龙母娘娘的地界,一二邪祟它们不敢来……哎,上年纪了,今儿暖和我就说眯一会子,就迷过去了。”

  她慢吞吞走出,这三位才看到人家还提着一个竹椅,又见她下盘轻浮,就知不是江湖人士,就是一普通的老妇。

  如此心里大石落地,兄弟三人互相看看,暗道一声惭愧。

  张明辉最大,就走出来抱拳问这老道姑:“失礼失礼,却不知老人家贵姓,道号怎么称呼?”

  道家称谓前面是要带上姓氏的。

  这老道姑就笑说:“我也不算是出家人,他们都喊我钱大姑,你们也这样喊吧……那,那东西,带来了么?”

  张明辉闻言,便从身上取出一截榆树枝,这钱大姑一看就乐了:“啊,就是这个!行,跟我走吧。”

  她絮絮叨叨的带着张家兄弟就往里走。

  路上,张家兄弟问钱大姑,这般好的码头怎么荒废了?那钱大姑就说,半月之前这码头死了人了,官府就来暂且封码头查案。

  又有多年来,落凤镇码头遇到下雨就不能渡船的规矩,本地人实在没法,就去下游十里处搭建了个临时码头。

  恰巧这些日子金滇境内不稳,连续出大案,本地接壤金滇,那边就紧急求援,就将附近衙门的人都借过去了。

  如此,死人的案子没个结果,落凤镇码头解封遥遥无期,此地,怕是从此真要废朽了。

  那钱大姑又说,附近村民都四分五裂的迁居别处,往后落凤镇兴许也没有了。

  废朽是件大事儿,可张家兄弟却从这钱大姑的语气里听出颇多的欢喜之意,这就越发的古怪了。

  码头么,十几天没有人流,这野草一上来自然是露了败像。

  乌鸦落在老庙墙头,一盏纸灯笼,引着张家兄弟就晃晃悠悠到了龙母庙前面。

  等到了地方,钱大姑就笑咪咪从腰下取一串钥匙递给他们道:“如此~事了!老身这就去外郡投奔我那小子去了。”

  张明庆接过钥匙,看看那座老庙,又看看自己兄弟点点头。

  老二张明德抬手从怀里取出一包沉重的东西递给钱大姑:“老人家受累,这个您拿去压惊吃酒。”

  钱大姑接过包儿,掂掂分量,从外面摸摸形状就笑的嘎嘎的:“不累不累!这营生多好,你们了了事情,老婆子也如愿以偿了,龙母娘娘保佑,咱就都落个圆满下场……”

  她说完,看看远处的码头,又看看这座龙母庙,到底跪着冲庙里磕了几个头,又从暗处牵出一头老驴,胳膊腿儿还是很灵便的上去,一拉缰绳语气颇轻松的说:“去了!”

  驴铃听不到了,张家兄弟就开了龙母庙进了院,一查看正殿,果如娘娘信中所言,这大殿里就滚了一地麻袋。

  听到殿门有响动,有几个麻袋开始剧烈滚动,发出呜呜的声音,显见一殿这几十个麻袋里装的竟是大活人。

  这些人在此处已经一天一夜,憋屈什么的还好说,活人么,连拉带尿的这味儿就难受了。

  张明辉呲呲牙,捏着鼻子对自己兄弟一摆手。

  没多久,便从海船上下来好些水手,抬着那些装人的麻袋就去了……

  海船起锚,摇摇晃晃远去,才又从竹林出来一行人,霍七茜,佘万霖,白英,还有三十新刀。

  一直到海船远了,佘万霖才长长呼出一口气道:“娘,你说那些人,还能回大梁么?”

  霍七茜冷笑:“这帮该下地狱的混账东西还想回大梁,茫茫大海番邦异国,语言不通方向不明,你以为他们是一堆儿卖的,基本一人一个地方,想回来?梦呢!就冲他们一个个脑满肠肥,骄奢淫逸的样儿,除了欺压百姓喝兵血,他们又会什么?”

  多日前,霍七茜跟自己宝贝儿子在皑城救下三十位新刀,捎带毁了谭守义多年的心血老刀营,原本按霍七茜当初所想,老谭家在此地称王称霸害了那般多的人,那就谁作孽宰了谁就是。

  可从找到第一个混账王八蔡闲子开始,经由他的交代的那些罪孽暴露出来,霍七茜就不这样想了。

  人恶起来,一刀下去真就是给他们个好下场了,又凭什么?凭什么给这帮拿人不当人的畜生一个痛快。

  那既你们拿人不当人,霍七茜心头火气,直接就将皑城周遭有证据证明罪孽深重的,就连下地狱都不配的混账王八,甭管姓谭不姓谭,反正都跟老谭家有关系的这些主将,主官她就一锅炖了都劫掠出来了,最后就送到了这龙母娘娘庙里。

  霍七茜这个榆树娘娘名头响亮,可她却不愿意真容示人,就带人回避了。不然几十条牲畜丢给钱大姑?

  怎么可能啊。

  新刀们默默跟在霍七茜的身后,一直到海船看不到了,羊蛋才磕磕巴巴说:“哥,哥?他们回不来了?”

  十几天四处折腾,那些混账王八为了求生是什么丑态都能露,慢慢他们也就不畏惧了,如今羊蛋都敢主动说话了。

  佘万霖确定点头:“当然,我娘说他们回不来了,那就回不来了!你们再不用怕,那些身契咱也都烧了,营儿里的名录也都毁了,明儿你们跟我回燕京,我给你们弄身份,咱想种田就中田,想放牧放牧,要是啥也不想做……”他看着羊蛋胖了好些的脸颊说:“哥养的起你们。”

  霍七茜就噗哧笑出声,抬手摸着羊蛋的脑袋说:“傻孩子,你想想这些时日,他们为了开脱罪孽用的那些手段,就连三岁的孩子还不如,看到刀都能吓尿裤的怯懦玩意儿,他们怎么回来?

  你们看,在你们身上有罪孽的,他们从此就跟你们一样了,他们会被送到海外,送到最苦的地方与你们经历一样的苦,他们也是奴隶了,可我不相信他们有你们的忍耐,这就是他们的结果了。”

  新刀们慢慢走出,一个个站在码头看向远处,他们一动不动,一直迎接到第一缕晨曦才离开这个地方,走向自己的新生。

  可他们不知道,此刻的皑城已经天崩地裂乱成一锅糊糊了。

  金滇是个好地方,有山有水有丰富的铜矿,甚至此地玉矿都不少,却单少了谭守义最想要的铁矿。

  他有想头就得慢慢储备力量,如此每年春夏,谭守义总是要派人穿过金滇边境,带着大量的粮食布匹,去与那边有象人,棘人居住的十数边境部落小国,进行一场长久交的铁矿,铁器交易。

  就是彼时在边境扎一个营地,等那些小国人来拿铁矿铁器换布匹粮食。

  十年来谭守义从未自己带队出去过,今年也是鬼催的般,春末他就开始噪气,心里总是沉甸甸的不轻松,又去庙里打卦,卦上就说让他出远门避讳一下。

  而后他就出去了。

  好么,这溜达一遭儿回来老刀营毁了,私藏的军械甲胄大多都在,却偏偏少了最重要的几样。

  更可怕的是,整个皑城与康纳山有关联的那些官员,甚至只负责买卖人口的牙人蔡闲子,都一夜之间无影无踪。

  而后又有官眷找不到当家的的,慌乱之下,竟派人出金滇去至接壤县府衙门报案去了。

  人家主官也不敢擅离职守,就派了大批的衙役来皑城看看出了什么事儿。

  如此,谭守义从边境回来,便看到皑城府衙门内坐着一群莫名其妙的外县衙役,还有一帮子撒泼打滚的妇孺。

  屋内,牙雕的香筒花篮被摔在地上四分五裂,院外,成群的娘们在哭嚎打滚。

  一夜醒来,当家的老爷不见了。

  一夜醒来,营帐里的将军不见了。

  一夜醒来,家里钱库被搬空了……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谭守义震怒,就把屋子里能摔的都摔了,倒不是他沉不住气,是他现在能做什么?他除了摔东西,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正震怒间,他的亲卫来报:“启禀大人,提刑按察使秦事典在外求见。”

  谭守义当下一口凉气,扭脸去看站在一边的左右参政……

  金滇最大的衙门叫做承宣布政使司,这里最高的行政长官就是谭守义,他是一品封疆大吏,属下管有左右参政,参议,都事等官员,基本就是个小朝廷。

  然而金滇这块地方,本也不是他一家独大,除却布政使司,还有两大司,叫做提刑按察司,都指挥司。

  这些年,谭守义可以操控的是承宣布政使司以及都指挥司,然而提刑按察职能就是监管各道,纠百官错,澄清吏治的紧要衙门。

  这个位置只能是朝廷委派,紧要地方,还得陛下近人担任。

  谭守义是个霸道的,这些年他算一手遮天,就把个金滇弄成了谭家店儿。

  起初他对这位提刑按察秦事典是有所防备的,但是……秦事典不是个能够,他性格除却有些懦弱,他还有个前朝旧臣的身份,来金滇算作是被边缘化的一个官员。

  这就令谭守义更加的无所顾忌了。

  秦事典小跑的跌跌撞撞,三品的老爷进门就摔了个大马趴,好不容易爬起,他就捂着自己的管帽说:“哎呀~我的谭老大人!出了这般大的事情,这该如何是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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