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夫妻 第115章

作者:申丑 标签: 布衣生活 欢喜冤家 古代言情

  “嗯……”楼淮祀思索一会,“刘大当家如是想,不知你的那些个异性兄弟同样一般认为。”

  “自然。”刘青冷笑,“我的兄弟中可没狼心狗肺的付忱。”

  刘青的狗头军师范和跟着点头附和:“正是,我们纵是贼,有取有舍,有血有肉。”

  “好。”楼淮祀忽一嗓子大赞,将聚义堂中诸匪吓了一大跳。

  刘青更是脸色铁青,逊于徐泗他认,自己确实有所不及,被付忱算计,他也认了,奸佞小人无所不用其及,常人没这般无有面皮,被这一惊一乍、一出又一出的狗官断头,他只想自戕以全自己的气概。

  楼淮祀拍拍手,牛叔领命出去,然后牵了一串的贼进来,这些全是跟着他们的贼头一块来的小贼的,守船的,把守的,被牛叔他们一网打尽,也不分哪个贼出自哪个寨,拢一块绑起来。

  “认认家门,认认哪个是自己的贼首。”楼淮祀道。

  一串小贼莫名其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颤颤用手指认了自己的老大。

  楼淮祀等他们立定,道:“不错,甚好。你们这些水匪水寨,这些年四处劫船,少不得也积攒下了万贯家财,既你们情义千金,那就一人一千金,回去报信拿钱赎人。”

  此言一出,聚义堂一片寂静,连梅萼清都呆了。

  “知州,知州……”梅萼清靠近小声道,“知州,我们不剿匪?”

  楼淮祀施施然回到座中,半倚半靠,道:“不剿,不怕与你们说,我这人最厌当官,犹厌当清官,两袖清风,吃稀粥就菜菹,如此寒酸怎匹配我的尊贵。民脂民膏肥我肚囊才是正经,可惜啊,你们这栖州,穷得哐当响,饥民懒汉,皮包骨头哪来的脂膏肥我?家中扫遍地砖缝都扫不出几个铜板来,唔,也不是,你们压根就没地砖。我思来想去,看来看去,这栖州过得最惬意的莫过于你们这些水贼,看看,一个一个养得膘肥体壮,可见日子过得舒坦。唉,本官清苦,缺钱花,只好找你们要点银钱花花。”

  他笑道:“天可怜见,你们这些贼首全落我手中,我只认钱不认人,拿钱来,他们就是无匪,绳索一解,归家去,届时你们从良还是重操旧业,与我无尤,我一个狗官,还能为一群铜臭满身的商人张目不成。”

  “不过,要是不拿钱来赎人,那就只能在城门口看他们头颅高悬了。”

  付忱立一边都呆了,齐管事也是皱紧眉头,晕了的徐方最为好命,不曾看见荒诞之事。

  刘青面眼一抖,到底有几分豪气,道:“狗官,我一时不慎,落你手中,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少拿我们当猴傻。我刘青,头掉碗大的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行了,满手血腥的匪头子,还想转世做人?阎王大凡长眼,都要将你投入畜牲道。”楼淮祀将嘴一撇,又语重心长地对范和道,“范军师,你看看你们寨主,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人死不能复生,你们寨主没了……不对,你们水寨有没有二当家三当家的,有的话刚好借此取而代之。本官想了想,不如这样,没有二三当家的,拿一千金来赎人,有什么二三四五六当家的,赎金减半。”

  俞子离面上一片赧色,楼淮祀好好的敲起了水匪的竹杠,乍一听都不知他是官还是贼。

  梅萼清的老脸抖了抖,小声道:“小知州,这不妥,如此行事于你将后仕途的声望有误。”

  楼淮祀大惊:“四年知州累得我老了好几岁,哪个还要再当官。”

  梅萼清一怔之后,呵呵一笑,低叹一声:“唉,圣上苦辛啊。”

  楼淮祀也一呆,瞪了梅萼清好几眼,真是忠臣啊,他就一句话,这老匹夫就为他舅舅鸣起不平来,但眼下不是跟老梅论长短之时,道:“那我不管,我娘长公主,我爹在将军,我阿兄是圣上亲卫,将后前途错不了,我就算是个废物,躺床上不动也能富贵荣华一生,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们就当我与匪勾结,他们拿钱贿赂于我,我就他们归山。”

  范和倒得靠前,听得真真切切,一咬牙,话到这份上,真假总要赌一赌,道:“知州,栖州穷苦之地,我们行的又是劫富……”

  “放屁。”楼淮祀怒喝一声,道,“少说脸上贴金的话,本官不沽清官的名,你们一大帮匪徒也别吹什么替□□道,彼此只将这遮羞布扯下来。我是贪官,你们是匪,若想活命,只少说废话,将金银奉上。”

  刘青只凶狠地瞪着楼淮祀并不言语。

  范和却开始叫苦:“我们自是愿赎人的,只一千金,合计万两白银,这……我们去何处寻去?”

  楼淮祀没好气道:“除却这云水寨,就你们这个什么什么万福寨,连年打劫,连万两白银都没有,怕不是糊弄本官。”

  范和心道:姓楼的狗官既真个愿和他谈及金银,说不定真是个为钱鱼肉乡邻的狗官,哭丧着脸道:“知州有所不知,我们寨中要穿衣要吃饭,劫一条船至多百两白银,再刨去寨中花用,哪里还有积余。”

  楼淮祀摆出恶霸面孔,道:“那我是不管的,再说,有没有的,也不是你这个范军师说了算,我想了想,刘寨主值一千金,你范军师便宜点,三百金。”一指一边已经呆傻的小水贼,“愿不愿付这赎金,等他们送了信去你们寨中,你们寨中主事的人说了方算数。”

  底下一个水寨的匪首嚷道:“他们万福寨自是拿得出千金,我们兄弟拢共二三十人,掏空也不过几百贯钱,万万没有千金。”

  “才二三十人是了不得的事,你当贼都不思进取,不知将匪盗一事发扬光大,还有脸叫穷?”楼淮祀训斥道,“那你只去死罢了。”

  那匪首倒也光棍:“拿不出就是拿不出了,杀头便杀头,既干了刀口买卖,还怕掉脑袋。”

  楼淮祀抚掌:“倒也有几分血性,比那个姓范光耍花花肠子强多了,果然树大必有分枝,人多必生乱心,一看这姓范的和姓刘的就不是一条心。你,叫什么名字。”

  那匪首道:“我家贫,没个名,姓王,行二,就叫王二。”

  “好名字啊。”

  诸匪瞪眼,王二这名好在哪处?

  楼淮祀道:“既行二,上面自是还有兄长,家中大事一干全扔给兄长做便是。”

  王二木着脸:“因着上有兄长,家中一应米粮都紧着我兄长的肚皮,饭他先吃,汤他先用,衣他先穿。”

  楼淮祀同情:“那你真是前世不曾烧了好香,投胎到这种人家,如我,前世不是修了大德,就是烧了几筐的好香,可见,人还是要多行善方是正道。你的亲生骨肉靠不住,结拜的兄弟不知讲不讲义气。你的义姓兄弟也不多,不过二三十人,若他们愿意自投,做三年役夫,我就饶你不死。”

  王二呆怔,不信:“你说真还是说假?”

  “你猜。”

  王二还在那怀疑呢,他身边的那个匪徒已经跪了下去,连连磕头:“小人愿意,小人愿意,小人愿为役夫三年,换我大哥性命。”

  “唉……”楼淮祀微微一叹,“ 可惜,你一人愿意没甚用处,三年苦辛,多算点,撑死值得二十两白银,这么点钱就想买你们老大一命?”

  那匪徒红着眼道:“不会,我等兄弟定然全愿意。”

  楼淮祀轻笑,走到他身前,半蹲下身,问道:“你怎知道他们就愿意,你们做惯了匪,想杀人就杀人,想劫财就劫财,做得无本买卖,拿了白得银两吃酒吃肉,还耐烦做役夫。”

  能跟着匪首同来的,大都是心腹,这匪徒也是福至心灵,道:“若有不愿的,我就杀了他。”

  “你很不错。”

  王二拦道:“不可,狗官说得话哪里能信,他不过是想诓我们自投,到时,我们插翅难飞。”

  “啊?”楼淮祀冷哼,“本官手下尖兵良将,杀你们二三十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你们碾为齑粉,哪来的脸面让本官放下身段诓骗你们?”

  王二涨红了脸:“知州讹我们银钱时,又哪里有脸面?”

  “一个杀人放火的玩意,许你用钱用人赎买,已是本官宽宏大量,仁慈无双。”

  “狗官。”

  楼淮祀还不曾出声,鲁犇已按捺不住,张开蒲扇一般的手,抡圆胳膊,一巴掌甩在王二脸上,凶神恶煞道:“你是什么阿物,敢骂我家郎君。”

  王二被扇得半天扭不过头,满嘴的血,动了动腮帮,吐出几颗牙来。

  他旁边的匪徒不由连连磕头,只求楼淮祀高台贵手,又道:“定带兄弟来赎买。”

  楼淮祀一颌首,对左右道:“记下。”又命牛叔,“牛叔把各寨人数记一下,人少的拿人抵,人多的拿钱抵。”

  范和小声问道:“我等可能用人抵?”

  “不行。”楼淮祀袖着手,“他们家小业小,没有多余的钱,你们家大业大,膏满脂肥,只能拿钱来。”

  牛叔插嘴:“知州不若定下时日,晚一日断一根手指,两日两根手指,三日四根手指……”

  有个水匪原是种地,是个憨人,嚷道:“三日怎成了四根,不是三根?”

  楼淮祀笑道:“四日八根。”

  那憨人扳着手指算了半天,总算明白过来,问道:“五日十六根?那六日三十二根?当官的,一人哪里生得这般手指脚指头,却不够割的。”

  “无妨。”楼淮祀笑得更亲切了,“那就换成人肉,拿一张断子绝孙网将他蒙了绑紧,网眼里透出一块肉抵一根手指,也不知几天能割完全身的肉的。”

  诸匪大骇,这可不就是凌迟?

  范和脸色苍白,道:“知州,我等纵是恶徒,依律也是杖刑抑或流放……”

  “栖州的事,我说了算,我连与你们私下拿钱赎人的事都干得出,凌迟个把人又当得什么?”

  此言一出,俊美无双,色如春花的楼淮祀在群匪眼中与恶鬼也没个差别。

  里头也不过了了几人面色如常,刘青便是其是,问道:“敢问知州,云水寨又当如何?”

  楼淮祀笑:“云水寨是你们这一行的行头,本官深谙蛇打七寸之说,云水寨,人要,钱也要。”

  梅萼清跟着看看日头,道:“啊呀,知州,我看时辰也差不离了,这徐方与付忱,还有那齐管事得借下官一用。”

  楼淮祀欣然点头,任由梅萼清带着小杂兵将五花大绑的两人裹携着出了聚义堂。等得梅萼清不见了人影,又冲一个矮个青年使了个眼争。那青年心领神会,轻手轻脚追着梅萼清远去。

  俞子离摇摇头:“你疑心梅明府。”

  楼淮祀瞄眼俞子离,道:“师叔是与老梅一路的,休想让我透露半句。”

  刘青半瘫在堂中,忽得哈哈大笑:“原来狗官兵分两路,一路设毒计给我们下药,另一路竟是要围剿云水寨。好,好,好!云水寨应当清剿。”

  “你慌什么?”楼淮祀奇道,“你寨中人会不会拿银子赎买你和范和还是两说。”

  俞子离怕事有生变,道:“知州,先将人带回去关押进暗牢中。”

  楼淮祀点头同意,牛叔等领命,将一众匪首分几拨搬进船中,关进船舱里,又小心谨慎地点了一支迷烟,本就半瘫的水匪,吸了迷烟后,没一会就鼾声如雷睡死了过去,扎几刀都未见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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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萼清带着徐言与付忱,坐了船,没一会就赶上了领着船队静候在江上的方固。

  “梅明府。”

  “方都尉。”梅萼清笑拱了拱手。

  徐方本被付忱敲晕,被几个小杂兵搬死猪似得搬了一路,早已悠悠醒转,动了动手,绳结打得紧实,半点也动弹不得,不由幽幽长叹了一口气。

  方固道:“不想手下之人,尸骨无存,只叫他们乖乖束手,不然……”

  付忱坐在船头不言不语,倒跟死了没甚不同。

  徐方倒也识时务,只委声道:“但凭吩咐。”

  付忱听了这话,眼角一滴顺着眼尾滑落,砸碎在船板之上。

  方固叫手下将人看守好,又与梅萼清道:“明府,刀枪无眼,不如避在船中。”

  梅萼清微弯着背,背着手,笑着道:“我领我们县里的孩儿们见见世面,沾点血腥味,将后他们在衙中做事,能镇做人。都尉放心,不叫他们添乱。我们虽擒有贼首在手,却少不了有亡命之徒不管不顾拼死一博,不过,宵小小贼,不足为惧怕,我让这些小孩儿在外围寻着那些逃逸一的练练手。”

  方固看这几个小杂兵,虽有模有样,到底还小,道:“不如我再拨三十人与明府。”

  “不不,不用。”梅萼清笑呵呵道,“我们人虽少,水路却熟,打不过却能逃。”

  方固道:“怎能临阵而……”

  “啊呀都尉,都是些毛头小子,算不得正经的兵,不过……”梅萼清想了想,一指齐管事,“不如将这小贼给我,真个出事,还有唬弄人,顺便还能叫他指点必经的水道。”

  齐管事算半个云水寨的头领,比之徐方与付忱,却远远不够份量,方固略一思索,还是将人交给了梅萼清。

  梅萼清身畔一个生得牛高马大的少年将齐管事一推搡,抽出尖刀,喝道:“老实些,不然,一刀送你上西天。”

  方固见了遂笑:“不错,年纪小小,却有血性,好苗子。 ”

  少年听了夸赞,很是得意,挽了一个刀花,道:“那是,我草绳搓得好,杀人也杀得好。”

  方固哈哈大笑,拍拍少年的肩,道:“那只交与你一件差事,你要护好梅明府,再将这匪看好。”

  少年笑道:“都尉,你说得明明是两件事,怎得是一件?”

  方固最喜这种胆大的,道:“是,的确是两件事,你若将两件事办好,我便向楼知州为你请两份功。”

  少年两眼一转,投机道:“明府常说过贪不贫,两份功不敢,一份功我定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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