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申丑
“卫妹妹可记得你的玉球是哪来的?”楼淮祀笑问。
卫繁坐在栏台上,托着腮想了半天,只模糊记得去了趟保国寺, 回来就有了暖玉球:“那次去保国寺还是爹爹偷偷带我去的,说去寺中赏雪,我那时半大不小的,哪知是不是好景,反倒挨了冻,回来病了好天。祖父就埋怨爹爹糊涂,还骂保国寺邪气重。”
“原来如此。”楼淮祀忍了忍,没忍住笑出声来。
“楼哥哥,你笑什么?”卫繁又是笑又是不解,问道。
楼淮祀冲她一眨眼,轻声道:“你闭眼。”
卫繁对他依赖有加,听话地合上双目。楼淮祀看她羽睫乖乖地合在那,羽毛一般,从怀里取出一物,轻轻放到卫繁的手心,再冲她合拢的睫毛上轻吹一口气。
卫繁双睫一抖,忙睁开来,先冲着捉弄她的楼淮祀皱了皱鼻子,这才低头看向手心圆溜溜的一个玉球,与自己的那个大小、镂纹、玉色一般无二,只里头却不是玉兔,而是一把小玉弓,弓张箭悬,因着袖珍圆润,无有兵器之势,倒觉得可爱讨喜。
“这……”
“这玉球本是一对。是同一块玉上雕镂出来的,外头的桂叶看似相同,实则有所差异。”楼淮祀将两个玉球合在一处,原来一个枝多叶少,一个叶繁枝稀,合二便是一株月桂。“这块暖玉是我娘亲嫁妆里头的。”
“那我的玉球岂不是楼哥哥的?”卫繁看着楼淮祀,似有什么浮影在眼前掠过,想抓又抓不住。
楼淮祀低笑出声,将两只玉球又交换了一下,道:“玉兔桂叶当算卫妹妹的,你不是拿了一个肉包子换了去。”
卫繁蓦得睁大眼,眼前乱飞的浮影慢慢凝成景,她忽然记起,自己随阿爹去保国寺赏雪,他爹穿着厚厚的裘衣,与一个和尚在那附庸风雅,冻得鼻尖发红还还要在草亭中品茶。一僧一侯,冻得面青手僵,谁也不肯先行开口进厢房取暖,生怕自己成了俗人。
她百无聊赖,腹中又饥,惦起藏着的两个肉包,想着佛门不好食用荤腥之物,撇开丫环,偷偷溜出屋,躲在老树下偷吃。
然后,然后……
树上坐着一个无赖子,诓去了她的一个肉包子:“那个小郎君是楼哥哥?”咬咬牙,“楼哥哥骗了我的包子不算,还骗我说你是狐仙。”
楼淮祀见她总算记起来,抚掌笑道:“我几时骗你了?肉包子是我拿玉球换的,狐仙是先喊的,怎算是我骗你。”
卫繁不由掩住脸,只觉自己脸上一片滚烫,烫得快要滴下血来,张开一点指缝,偷偷看了一眼楼淮祀。好似又回到了儿时,落雪簌簌落在她身上,钻进她的后颈,冷得她一个激灵,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喷嚏,纳闷抬头,想看是什么扫落了树上的积雪。
这一抬头,她看见一个玉琢雪捏,好看得似仙似妖的小郎君躲在树上,他的双眸比星还亮,他的双唇比花还艳……她有些发傻看着他身上一尘不染的狐裘,问他:“你是不是偷溜下山的狐仙?”
然后,“狐仙”骗走了她一个肉包子,还嫌味不佳。
楼淮祀不可自抑地笑出声来。他那时陪着姬冶住在寺庙,姬冶病病歪歪的,冷不得热不得,闷不得吹不得,姬冶被关得暴跳如雷,保国寺的和尚尽出馊点子,跑来给姬冶念经以图他能平心静气。姬冶气得拔剑就要宰了那秃驴,偏那秃驴是个以身饲虎修功德,姬冶拔剑,他挺着脖子就迎了上去。
唉!姬冶那时还小,被吓了一跳,急忙弃剑,硬是被秃驴将了一军,老实听起经来。
这如何相陪?割十碗八碗血给姬冶,他眉毛都不皱一下,陪着听和尚念经?还不如死了算了,为此,他不得不溜之大吉,满寺乱逛。姬冶本就听经听得愈发暴躁,见不得他悠闲,非要强拉他一道,那日他为了躲姬冶,爬到树上藏了起来。追兵没等来,倒来了个穿得白嫩滚圆的小丫头。
他初时分外诧异,这小丫头一看便是显贵人家娇养的小女儿,身边竟连一个丫环也没跟着,缩在树下还有点鬼鬼祟祟,正当他疑惑之际,鼻端闻到肉香,立时恍然大悟。暗想:这定是我辈中人,在寺中偷着吃肉,怪道跟做贼似得。
他故意团了一团积雪掷向她,引得她仰起头看个究竟。她生得娇软乖巧,蓬蓬软软的圆脸颊,黑而亮的杏核眼,因着吃惊睁大的双眸满满是与世无争的天真稚气,她是这般无害、柔软,能被团成一团兜在袖中。
他忍不住就想捉弄她,诓了她的包子上来,见她明明自己还想吃,却大方地送给了他这个“狐仙”,对着她的双眸,他忽然心虚起来,不知于他之前,可有欺她瞒她骗她?她浅笑的双眸合该弯成天边新月,而非沾上晨间清露。
于是,他取出一枚暖玉球,笑着道:“你的包子味虽不佳,勉强还能入口,这个当是回礼。你要好生收着,要是弄丢了它,我半夜化作野狐咬断你的脖子。”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短而晚的一天,不过,今天真的木得办法,小电出了点问题折腾了半天,八成要瘫痪到明年了。这一章还是拿家人备用的小电码的。
多唠叨几句,非常时期,注意防护啊,好多省确诊了病例,大家出行记得戴好口罩,过个好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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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狐仙”到底没有化成野狐蹿到家中咬断卫繁的脖子,反倒卫繁受凉得了场病, 也不知是不是真被楼淮祀吓到, 那枚玉球一直小心珍藏, 就是模模糊糊记不清从哪处得来。
如今想起旧事,再看玉球便有别样滋味,握在手里都觉像握着一团蜜, 一丝一丝的甜密密渗进手心,指缝都有些粘腻。
“那我丢后怎么又到楼哥哥手里?”卫繁很是不解。
楼淮祀不愿她扯到背后阴私里, 笑着道:“无意得来的, 想着是你的, 就给你拿了过来,过后, 我再去查查。”
卫繁不疑有它, 高高兴兴收起那枚带着小弓箭的玉球, 又依依不舍地将带玉兔的给楼淮祀,叮嘱道:“楼哥哥要收好它, 它被我丢过一次,若是器中有灵,肯定难过异常, 楼哥哥再落了它, 实在可怜。”
楼淮祀笑道:“你放心,我定随身收好。”
他们孤身男女到底不能腻长长久久腻在一处亲密,绿萼找到卫繁,生怕闹出不好, 寸步不离地跟着自家小娘子。国夫人也担心他们年少不更事,不知顾忌,时不时地遣丫环小厮来叫人。
楼淮祀想着来日方长,这才揣着人胜,讨好讨好国夫人与卫询,又哄了哄老丈人丈母娘,再应付应付舅兄,这才晃进俞子离的清书院。
“师叔,快快,上好茶,我口中干渴,嗓子快要冒烟了。”
俞子离哪舍得好茶给他糟塌,取一海碗倒了一大碗白水给他,嫌道:“牛饮要什么好茶,有水就好。”又取笑道,“楼小郎君八面玲珑、四面讨好,又顺姑情又合嫂意的,你别是投错了胎。托生成男儿郎可惜了,美娇娘才是正道,嫁进卫府,届时打理得卫府上下条理分明,国夫人定然把你这个孙媳妇疼到骨子里,一进府就掌府中中馈,侯夫人连站得边都没有。”
楼淮祀连灌了两碗水,哈了一声,摸摸下巴:“师叔,我看我爹爹疑你藏在卫府,我回家后,他没少旁敲侧击唬诈我。”捂捂胸口,“如我这般身娇体弱的美人,素来经不得吓,一吓就藏不住话,师叔不好好哄着我,我几时漏出话也不知道。唉,我回府后,被关了好几天的祠堂,就是不知师叔被我爹逮着后,会挨什么罚?”
俞子离被抓住痛脚,能屈能伸,换了笑脸,又给他倒一大碗水,笑道:“你是话篓子吗?先前才在国夫人老国公那舌翻唇飞的,在我这饮水都堵不上你的嘴?”
楼淮祀哼了一声,咂巴咂巴嘴:“师叔,你这碗好似有点腥。”
俞子离诧异,夸道:“我原本以为你只是话多,原来舌头也颇为敏锐。我这哪来饮茶的海碗?这还是养鱼落下的。”他叹惜道,“可惜那鱼鱼嘴成日开开合合没个停歇,却不肯吃鱼食,没几日就饿死了。”
楼淮祀被恶心得够呛,连连擦嘴,控诉道:“师叔,这般不厚道,当心引我犯心疾。”
俞子离安抚道:“我这有卫繁做的点心,你可要尝一尝,压压味?”
楼淮祀腥气未尽,又添酸味,道:“卫妹妹竟还给你做点心。”真是个没良心的小丫头,给俞子离做什么点心,他都没尝过半点。
俞子离拿出一盒酥饼,推给他,道:“我与卫繁多少也有些师徒的名份,莫非一盒点心也受不起。她做的点心颇有风味,别说外头,连宫中都难寻。”
“没想卫妹妹有这本事。”楼淮祀与有荣焉,满是期待地拿起一块酥饼咬了一口,这一口下去,真是咸苦辛麻在舌尖迸开,一条舌头活似被人割去半条,刺拉拉地疼痛发麻,种种无以言说的滋味在唇角嘴中裹成一团。
楼淮祀近乎艰难地咽下一口酥,也不嫌水腥了,狠狠地灌了一碗,勉强才冲散了一点嘴中的怪味,舌尖唇边仍是隐隐发麻。
俞子离叹口气,自己动手拿了一块,有滋有味地吃尽后拂去案上酥屑,再佐以一口香茗,再慢条斯理道:“一时忘了告诉了你,卫繁做的点心风味独特,寻常人无福消受。”
楼淮祀气闷,盯着俞子离:“师叔真觉好吃?”
俞子离一理衣袖,道:“酥麻咸香,引得人食指大动,不腻不甜,唇齿留香。”
楼淮祀不由问道:“师叔,你在家里时饭食可算可口?你离家出走,别是因为食手做的饭食不合你的脾胃的缘故?我阿爹在山上跟师祖学文习武时,也与师叔一道用饭?我阿爹那时是不是骨瘦如柴?”
俞子离瞪他一眼:“凡夫俗子怎懂五味之精髓,一味嗜甜好烂。”
楼淮祀道:“师叔,你只管在卫侯府住着,我叫繁繁三不五时地给你送点吃邮了,你多吃点。”
俞子离听不得他理所当然,越俎代庖的嘴脸,赶人道:“大年初一快些家去,将军府人情冷落至此?你一个侯府二公子闲得无事可做?”
楼淮祀占了他的软榻,拍拍软枕,把玩着暖玉球道:“我叫人去查点事,借师叔的屋子一用。”
俞子离不满:“将军府来个去处都没有?”
楼淮祀道:“家里处处都是阿爹和娘亲的眼线,我有半点的动静他们都先我一步知晓。我打算叫一些不知死活之人吃些苦头,也好叫她知得何事可为,何事不可为?”
俞子离皱眉:“满禹京有哪个不长眼的会惹你?”楼淮祀背后将军府还是其次,要命的是今上和上皇两座高山,不要命的才会去招惹他。
楼淮祀笑道:“师叔稍侯便知,我外祖父给我的暗卫自有手段,寻常人十天半月都查不到的事,他俩盏茶功夫即得。”
俞子离漫身道:“上皇手上捏有暗渠,自是知得无数隐秘。”皇家土匪出身,半点不介意用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姬景元退位时是因染了急病,又被长孙所伤,以为寿数将近,这才禅位于姬央。偏姬景元是极有运道之人,外伤内病又携急怒,竟也慢慢康复。他年不算老,体复强,又惯于生杀予夺,岂肯彻底放下手中之权。皇家暗处之势,姬景元不曾移给姬央,至今还握在自己手中。
“上皇待你这个外孙儿倒是真好。”竟赐了一个暗卫给他,算得天大的恩宠。看楼淮祀习以为常的模样,显是知道背地的利害。
楼淮祀知弦外之音,道:“二舅舅就是脸皮太薄,父子之间哪用分得彼此,我要二舅舅,我就缠着外祖父要暗卫,不尽要,要个一半也好的。”
俞子离冷笑:“你也不过站着说话不腰疼,自己都畏父如虎,倒夸起嘴。”
楼淮祀理直气壮道:“这怎么能相提并论,我怕我爹,那是我怕他发脾气揍我,常言道小杖受大杖走,我不走,岂不是害得我爹失了慈爱之名,这才是大不孝啊。但若有正经事,该讨要的还是要讨要的,我爹养的几个手下能人,我要不是一时没个用处,早开口讨要了。我阿兄与我二舅舅一样,亏就亏在张不开嘴,父子之间哪用这般见外?”
俞子离道:“将军府是将军府,皇家是皇家,你哪来得这么大两面,将二者类比。”皇家父子手足相残那是家常便饭,今上是魇住才会跑去跟上皇讨要暗卫。寻常人家父子之间也是泾渭分明,父予子受,有几个像楼淮祀这般脸皮厚如城墙,眼里见着好的,就两手一摊缠着讨要的。“我原先当我师兄教子颇严,原来还是我误会了,我师兄还是待子过于宠溺。”
楼淮祀冲他哼了哼,听得石子敲窗,边过去开窗边道:“师祖待师叔才是宠溺,样样都为师叔备上。”
俞子离实在不想与皇家暗卫扯上关系,恨得想把楼淮祀给丢出去,憋着气看姓楼的臭小子与那暗卫旁若无人地在他屋中密谈。
楼淮祀是半点都不见外,捞过俞子离煮好的茶,翻出茶杯,帮暗卫倒了一杯,问道:“如何?”
这暗卫眼着楼淮祀有些时日 ,知他行事随心所欲,没规没矩,接过茶面无表情地饮尽后,道:“崔和贞之父崔方舷,曾任栖州归去县县令?”
“栖州?”俞子离本欲远离,听到这二字又堪堪住了脚,倒是有缘,年尾年初都听到这地方。
楼淮祀原还不耐烦听崔父之事,见俞子离有意,便让暗卫细说。暗卫续道:“栖州不善之地,崔方舷是代族兄崔方瑞受过,才被贬斥归云县,他为官无功无过,到了归云后不惯当地节气风俗,染上疫病,任中倒有泰半病中,等得好不容易捱过四年,却于回京途中病殁。”
“崔方舷死在半道,又因受过之事对崔家心中怀怨,他本就是崔家旁枝,与本家交恶后,族中有意为难,与崔妻道:半道横死之人怨念深重,需寄停寺中听佛音净灵方可入祖坟安葬。崔妻无奈,只得带着幼女扶棺寺中,又借了寺中的房子住下。保国寺怜她们母女处境,对她们颇为照顾,常舍米舍柴,崔和贞便常在寺中往来。”
“三年后,崔方舷入葬祖坟,崔妻与崔和贞母女搬回自家后,日子还不如寄住寺中,直等得谢老夫人得知此事后,将崔和贞接去了谢家照顾。崔和贞在谢家颇有贤名,只与卫侯家的大娘子卫絮有点闺中嫌隙,但都说是卫絮目下无尘之过。旧年梅宴,卫家三女赴宴。崔和贞认出卫二娘子身上带的玉球是郎君之物,便暗地留意,她的丫环有些贪小,卫二娘子混乱中失了玉球,被那丫环偷偷揣在怀中。崔和贞先行袒护,后又借此要胁,使得那丫环对她言听计从。”
“再有,便是今岁保国寺郎中遇到之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1-21 23:50:11~2020-01-22 23:55: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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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这个崔和贞假话真说,一个不防还真能被好哄过去。”楼淮祀摸着下巴, “年岁不大, 心术不正, 又歪又斜。”
俞子离惊问:“如你这般行事无忌之人,哪来得颜面嫌弃旁人心思歪斜。”
楼淮祀壮声道:“我从来都是恩怨分明的,人不犯我, 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莫非要我束手吃哑巴亏?简直岂有此理。”冷笑一声, 又侃侃而谈, “我看姓崔的干的事, 损人不利己。虽然少时几块糕饼一些碎银,当不得什么, 勉强也算与她有恩, 小丫头与她更是无怨无尤, 她却要占人的玉球,编排一通似是而非的话出来。若非我机灵, 不似寻常蠢物,偏听偏信,岂不是要误会了小丫头?我和小丫头生了嫌隙, 与她有什么好处?半分瓜葛也无, 她却要在你刺根刺在你肉中,此等心性,奸恶非常。”
俞子离一听他的调调,便知他要做怪, 道:“佳节当中,你要是惹出事来,师兄盛怒之下,可不是把你关几日祠堂就算。”
楼淮祀吃惊 ,附在暗卫耳边,问道:“我爹娘应该不知情吧?”
暗卫轻咳一声:“小的非是将军与公主属下,不过,小郎君将后行事走漏,许会被长公主知晓……”
“你行事还会走漏风声?”楼淮祀笑道,“我从来不避讳杀鸡用上牛刀,只要能斩断脖子,手边有什么好用什么刀。”
俞子离拧眉:“真要计较,崔姓小娘子也未曾做下恶事,你待如何报复?”
楼淮祀叹道:“师叔,你就是过于讲究出师有名,既犯我,哪还有种种顾虑 ?”
俞子离不禁道:“都依你这肆意而为,这天下岂不乱套。”
楼淮祀厚颜无耻笑道:“师叔放心,天下如我这般的毕竟少数,万民大都循规蹈矩,胡作非为的有几何?”话一转,在俞子离身上溜了一眼,“如师叔这般得的也是少数。”
俞子离嫌他做事毫无规矩底线,道:“阿祀,崔家小娘子终是小事,以你的心性与行事,也不至于伤她性命,只是,阿祀,无界之人必不行正道,不行正道便不知归处,你当慎之。”
楼淮祀就没生什么心肺,一挑眉,反笑道:“师叔,你几时和我阿爹和好,你大过年的不回家,我阿爹定在那生闷气。”
俞子离横他一眼,怒道:“少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