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笑笙箫
长孙蕙抓住明玄衣襟,泪水滑下,与血迹混在一起。
明玄心痛难耐,咬牙在她后颈一砍,长孙蕙瞬间瘫软在明玄怀中。
明玄将她抱起回房,路过邹嬷嬷时,明玄冷声道:“都在门外候着,我自有话要问!”
邹嬷嬷侧身抹泪,垂首称是。
明玄将长孙蕙安置好后,又请了大夫诊治。
大夫一番号脉后,连连摇头。
“夫人内息不稳,气血不畅,脉象无力,已是极致疲惫,万不可再受刺激。”
明玄沉下气听完,又问了好些休养之法。
送走大夫,明玄去了前厅,满身冷冽坐于上首,将邹嬷嬷几个老奴拎到面前询问缘由。
邹嬷嬷含着泪,将长孙蕙回到长安后的所有事都说了。
明玄听完,一双拳头攥的死死的。
他没追究谁,妻子的为人,他再是了解不过。
她若要做什么,哪里轮得到这些老奴阻拦?
……
长孙蕙昏睡了一个时辰才悠悠转醒。
一睁眼,明玄端着药碗,默不作声坐在床头,侧首看着她。
他们夫妻二十年,他不必开口,只一个眼神,她已知他要追究什么。
良久,明玄轻叹一声,到底没有开口就提那些事,伸手将她扶起来,药碗递过去。
长孙蕙抬手摸了一下唇边,她的喉头此刻还残存血腥味,思及昏迷前的事,她怕吓到他。
明玄一条手臂圈着她,一手端着碗,声沉沉的。
“在我面前粉饰太平,在外人面前端作无事,私下躲起来,又是一个样儿。”
“这般辗转折腾,到头来只是呕一口血,我已谢天谢地了。”
他冷冷看她一眼,轻轻吹凉汤药:“喝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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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长孙蕙喝完药, 软软靠在明玄怀中。
从江州回来至今,她心中都憋着一口气。
言行举止,都依仗这口气撑下去。
但在猜想得到证实, 同时又生疑惑的瞬间,她终是绷不住了。
被她揉烂的纸团已被明玄重新展开, 该问的,该知道的, 他都已知道。
短暂的静默后, 他低声开口:“黛娘或许是瞒了什么, 可你对我, 也未必坦白。”
“蕙娘, 你我是夫妻, 那是我们的女儿,有什么事是不能告诉我的?”
长孙蕙红着眼眶没说话。
自打江州回来,他多以休养为主,也不见多有精神。
但此刻看他,竟也像无事人。
他二人像在换着一口气硬撑, 她撑不住了,就轮到他来。
明玄搂住她,低声道:“明程是我亲弟, 靖儿是我儿,你觉得他们能越过我,直接来找你?”
他眼神黯了些,语气也更隐晦。
“若黛娘和媚娘的事内有文章, 牵扯宫中之人,也不该是你一人承担。”
他举起手中揉烂的书信,似在告诫。
“但诸如‘为何下杀手的只是黛娘’这种话, 以后不许再说。”
“都是爹生娘养的骨肉亲儿,你不想黛娘和媚娘出事,木府的就应该替了她们?”
他将她抱得更紧。
“若有人想伤害黛娘和媚娘,我们就讨回公道。”
“她们下落不明,我们就去挨着找。但不可有这样的心思,让自己想偏,走偏。”
“难道你忘了,你曾许诺过,要做慈祥和蔼的母亲,叫孩子们都喜欢你。”
明玄语重心长一番话,终是催出长孙蕙眼中泪水。
她一直知道的。
她不是什么仁慈宽容之人,她偏激行事,狠厉手段,自私自利。
方才那一刻,她当真觉得,为何死的不能是木氏!
又想,只要不是黛娘和媚娘遭遇这样的事,是谁都没关系!
这些,他都瞧得清清楚楚。
他自有一颗温软仁慈的心,耐心相待,叫她自惭形秽之时,也填补了心中那些缺漏。
当年,所有人都觉得是她放着皇后之位不要选了他。
其实,是他放着无数美好娇柔的颜色不要,选了并不美好的她。
她伏进他怀中落泪,哑声认错:“我不说了……”
明玄苦笑一下,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
等长孙蕙稍稍宣泄一番,他才继续道:“你这心思,也未必都不好。”
“若非你坚持叫明程去查,回到长安又一番追究,也牵扯不出这些事。”
长孙蕙情绪平复,依旧伏在他怀中没动。
明玄既已过问了所有事,心中必然已有一杆秤。
当今太子并非皇后亲生,先太子病逝时,皇后曾一度疯魔。
是昔日的二殿下,如今的太子多番照料慰问,她才渐渐好转。
元德帝感念其仁孝之心,朝中亦是一片赞誉。
在外人眼中,他们不是亲母子,胜似亲母子。
太子心仪明黛,她从中牵引,亲上加亲,仿佛再正常不过。
可国公府的所作所为,很难撇开皇后的暗示。
黛娘不是逆来顺受委曲求全之人,此事上却选择隐瞒,也并不如他们所见那般心甘情愿。
而后,又是一场看似意外的刺杀,直至今日,木氏女也蹊跷的出了事。
抽丝剥茧剖出根本,太子和皇后之间,未必如外人所见那般母慈子孝。
他们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黛娘和媚娘出事是宫中暗斗所致。
但这种可能,无疑是最糟糕、最麻烦的一种可能。
明玄声音极其低沉:“黛娘和媚娘无辜受害,我必会讨回公道。”
“但你我都知道,若猜测为真,想讨回公道就必须从长计议。” “甚至……眼下最重要的,不是追查此事。”
长孙蕙目光一动,自他怀中脱开,不解的看着他。
明玄指尖抚过她露出银丝的鬓发,轻轻叹息。
女儿生死不明,她既忧又悲,万般情绪折磨下,一心查明真相,只求血债血偿。
可此事牵涉宫中,他不能让她再执迷于此。
倘若有多一丝的希望给她,她也不至于靠这个撑下去。
明玄缓缓张口,将明靖送回的家书告诉了她。
长孙蕙在短暂的怔愣后,眼中溢出一丝又一丝光彩。
她抓住明玄的衣裳,不断求证:“是真的瞧见她们了?没有在羌河出事,她们上岸了!”
明玄扯扯嘴角,点了点头。
长孙蕙旋即露喜:“太好了!她们没事!她们一定没事!”
其实,明靖至今都没有两个妹妹确切的行踪,送回这封家书,也曾考虑很久。
在毫无消息的绝望和有一线希望的期盼两个选择里,他选择了后者。
年节将至,他不愿双亲沉浸在悲伤绝望中度过。
但此书送回,明程的行迹和动作便暴露了。
明玄这才知道,一味令他休养,看似平静理智的妻子,背地里都做了些什么。
“年节将至,靖儿会先回长安述职,再前往江南探查,程弟那边也不会松懈。”
“所以,黛娘和媚娘一定会回来的。可能是年后,也可能就是明日。”
“她们已在外头吃了那么多苦,回到家里,理应不再受外头的纷扰,是不是?”
明玄点到即止,长孙蕙已了然。
随着木氏册封太子妃一事,长安城中对黛娘的闲言越发猖獗。
此前,她为调查个中真相,帮着托了木氏一把。
如今真相已有端倪,却不再是最紧要的。
若黛娘和媚娘明日就回来,将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迎接她们才是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