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侯归来时 第57章

作者:赏饭罚饿 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古代言情

  观亭月:“……”

  燕山在她身旁站定,放眼望过去,等看清了对面的人,他微微一愣,随后似笑非笑道:“你哥确实和你不一样,他连跑当铺都省了。”

  观亭月无暇理会他的调侃,开口时险些闪到自己的舌头:“三、三哥!”

第47章 你同他,到底什么情况?……

  那男子被老板娘的唾沫和残汤剩水夹攻得好不狼狈, 乍然听到有人凭空认哥,脚下当即一刹,差点被一块发霉的红薯砸中。

  观行云顺着声音转头, 正瞧见一个轻倩秀致的漂亮姑娘朝自己跑过来。

  他略有些怔忡, 随后眉眼间露出了明亮之色,如见救星, “小月儿!”

  观亭月站在他面前,拉着胳膊上下前后地打量端详,既意外又欣喜,“三哥, 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后者同样喜出望外地看着她,“小月儿,你来得正好,快。”

  他伸出手, “带钱了吗?借三哥一点。”

  观亭月:“……”

  这场景仿佛似曾相识……

  *

  迎春酒楼的二层雅间里。

  松鼠鳜鱼、油焖春笋、三丝鱼卷……酸辣甜香整整摆满了一大桌, 老板娘刚还吹胡子瞪眼地骂街,眼下捧着托盘亲自给他上酒来了。

  观行云笑得儒雅又和煦, 没心没肺地伸手接过,“多谢, 老板娘您辛苦。”

  对方狠狠地抿嘴,虽内心极度不满,可也没办法——人家给的钱实在太多了。

  观亭月和燕山坐在对面, 眼睁睁看他添第四碗米饭, 忍不住开口劝道:“哥……你,你慢点吃,别噎着了。”

  “又没人和你抢。”

  “你们也吃啊。”他放下筷子,如数家珍, “这迎春楼别听名字好像挺不正经,松鼠鳜鱼可是一绝,他们家厨子杭州来的,什么素鸭、鳝丝、虾球鱼圆,做得比苏杭的还地道。”

  “唉,就是贵了点。除了贵没别的毛病。”

  观亭月委婉地推拒:“不用了哥,我们吃过了……”

  这分量,这场面,她实在是光看看就要饱了。

  好在观行云也不强求,微微一笑将酒推过去,“那就尝尝酒水,口味清冽,是你喜欢的。”

  她把溢满的杯子先放在旁边,见她哥动作优雅地干掉一大碗汤羹,问道:“这么说,你是因为没钱付账,才同酒楼的掌柜起了争执?”

  观亭月琢磨了一下,“你不住在这儿?那怎么想着要来怀恩呢?”

  后者轻舔嘴唇,长长地摇头一叹,“早些时候不是担心如今坐龙椅的那位秋后算账么?我在北边多待了一段时间,此后南下,便四处走走停停,打听你们的消息。”

  “前不久刚到荆州,在一家小茶馆里吃茶,听人说起怀恩城的观将军庙很灵验,还供的是个女将军。我一打听,好家伙,说城中的百姓敬你如神,逢年过节大小祭祀不断。因此我才想着过来看一看。”

  讲到这里,观行云顿时兴奋起来,“不承想流言竟是真的?”

  “小月儿,这满城的人都是你的信徒吗?”

  她只感觉头又开始发疼了,一言难尽地捂着眉心:“……不是。”

  谁能料到当年的安奉民风如此彪悍,上至县令下至马夫,疯得如出一辙,连她自己也还在云里雾里。

  “唉……”观行云无不唏嘘地拿筷子敲碗沿,“可惜我向他们报你的名号,他们却都骂我胡说八道,是个江湖骗子……一路行来,连两顿吃喝都蹭不了。”

  观亭月深感愧疚地低头:“对不起,我真没用。”

  “没事,三哥原谅你了。”他厚颜无耻地揉揉她的脑袋,“反正,咱们还可以去找大哥打牙祭啊,你不是说他眼下是蜀中的首富吗?”

  观行云弹了个响指,“今后就让他来养我们好了。”

  观亭月一脸担忧地把他望着,“三哥,你究竟是怎么理所当然地讲出这么窝囊废物的话?”

  “窝囊废不好吗?”他不在意地掏出一柄骚包的折扇,风度翩翩地在胸前招摇,笑道,“世上若没我们这些无能庸才,哪里衬得出你们这等真英雄的伟光正呢?”

  “对了。”观行云把扇子一收,“你现在在哪里落脚?方便收留一下三哥吗?我到你那庙外睡了两晚上,至今还腰酸背疼。”

  言罢便捂着肩颈活动脖子,满嘴都是嫌弃。

  观亭月脑门儿上的青筋跳了几跳,“城西客栈,一会儿带你过去……哥,我原以为我已经够穷酸了,怎么你过得比我还凄惨?”

  他掩饰性地哈哈两声,“钱财乃身外之物嘛,古人都云‘千金散尽还复来’,留那么多银两有什么必要,迟早也是要花出去……”

  尾音还未落下,正对面的燕山举着酒杯的手一顿,停在唇边,“我看你这散尽的千金是都用在吃上了吧。从北南下还能绕到西边的荆州,真的不是为了洪湖里的螃蟹?”

  “兄台这话说的……”观行云刚想插科打诨,忽然间发现此“兄台”似乎有点眼熟,“嘶——”

  他越打量越觉得不对劲,“你……你不是那个……”

  和观长河不同,他是见过燕山的,不仅见过,还对他们俩之间那点破事的前因后果知晓得一清二楚,此刻回过味来,当场吃了一惊。

  观行云食指点着他,随后又挪到观亭月脸上,恍然大悟,“啊,难道你们已经——”

  观亭月打断:“我们什么都没有,你想太多了。”

  “哦……”

  他若有所思地点头,大概也认为她不可能瞧得上。

  毕竟当初燕山千里奔波地追到凉州,在军营外那样眼巴巴地等着,都未能动摇她分毫,如今又怎会吃回头草,这可不像她观亭月的作风。

  观行云身子一斜用折扇掩嘴,小声问:“那就是他死缠打烂,追着你不放?”

  随即感到震惊,“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能找上你?”

  不等观亭月开口,他便义正词严地说道:“小子,想娶我妹妹可没那么容易。听到了吧?我大哥富甲一方,若无上百万两的家业,免谈。”

  观亭月:“……”

  瞥见燕山那副漫不经心带讥笑的表情,她握拳在唇下轻轻一咳,“哥,忘了介绍,这位眼下是西北戍边大将,当今亲封的侯爵,定远侯爷,年俸千石。”

  “……”

  后者玩扇子的手一僵,悄悄地惊讶道:“他……撞什么大运了,爬得那么快?”

  观行云讳莫如深地朝自家妹妹使眼色:“此番是来找你麻烦的?你没被他怎么样吧……”

  观亭月不悦地皱皱眉:“我能被他怎么样?”

  “……你如此问,让三哥我很难回答啊。”

  ……

  燕山在面对和自己有关之事上,倘若懒得搭理,便习惯性带着他那副刻薄的笑。

  然而笑完以后,目光又往旁边一落,看见她在和观行云说明这一路的来龙去脉。

  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尽管在外人面前提起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观亭月向来都是这么不冷不热的,但他心里就是莫名觉得不大痛快。

  他就是不喜欢看她刻意将自己撇清得干干净净的样子。

  燕山嘴边的筋肉轻轻动了一下,将神色稍微收敛了些许。

  按照观长河的描述,她三哥手里应该也是有一把石室的钥匙。

  对方支着下巴认认真真地听完缘由,闻得兄长已经将自己的那一份交了出来,当下二话不说,也往怀中探去。

  “老爹给的钥匙,我倒是带在身边。”观行云三两下寻得,拍在桌上,“原本见它像是银质物,没准值不少钱,一直想当掉来着。你们若要就拿去。”

  这人倒是比他大哥还心大。

  观亭月暗道:真亏得你没当。

  她正好将观长河的那把也一并串上,勾在指间递到燕山眼前,“给。”

  后者似是在走神,顿了片刻才撤回视线,“你收着吧。”

  “都攒齐了再给我也不迟。”

  观行云这顿饭,足足能抵上他们之前一个月途中所有的花销。

  他风卷残云地吃完,半个饱嗝也不见打,照旧展着扇子玉树临风地逛街市,像个只进不出的貔貅。

  剩下观亭月在后面抿唇掂量钱袋子,琢磨着带上三哥的自己,是不是应该去钱庄兑点银两了。

  燕山扫见她行将见底的荷包,低声一笑:“你大哥的钱,够你三哥吃几顿的?”

  观亭月拢住封口:“……要你管。”

  正在此时,不远处有人遥遥挥着手打招呼:“姐!”

  因为听闻全城的男女老少把自己姐姐当圣贤一样供着,江流早起便心痒难耐,要外出看热闹,而双桥由于没找到观亭月,只好勉为其难地跟在他身后。

  江流飞奔着跑过来,满脸雀跃,“我方才在祠堂那边瞧见有人给你写了首赋,特别长,刻在好大一块石碑上,行文可漂亮了……”

  很快他便发现观亭月旁边多了一个男人,言语戛然而止,谨慎地端详起来。

  观行云反而先好奇地问:“这是……”

  “是江流。”她说。

  “江流?”他明显惊讶,“都长这么大了?”

  观行云不由笑道:“我还真是没认出。”

  “他一岁的时候咱们就去了常德,你认得出才怪了。”

  江流眼光不住在他们两个人脸上流连,期望能看出点什么,观亭月冲他一抬下巴:“你三哥。”

  他闻言忙嘴甜地喊:“三哥!”

  一旁的双桥见状,跟着学舌:“三哥!”

  他嫌弃地一睇眼,“喂,那又不是你哥哥。瞎认什么亲戚。”

  观行云仰首朗笑,心情显然十分不错,摇扇子的速度都快了许多:“我多个妹妹也没什么不好啊,等老来多一个人替我送终,病榻前热热闹闹。”

  观亭月简直没耳朵听:“给自己口下积点德吧,你也不怕折寿。”

  “折寿便折寿,早早下去,好让我瞧一瞧那十方阎罗长得什么模样,饱个眼福。”他一张嘴百无禁忌,和自家祖母一个德行,张口就能送自己明日归西,“哎,今天真是个大吉之日,不饮几杯酒庆祝庆祝可白白浪费了良辰美景。”

  这回,连燕山都匪夷所思地望过来,“你居然还没喝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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