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寄秋
「爹,喝茶。」
皇甫铁行点点头,「好,宜室宜家,早生贵子……」哈哈哈!他高兴呀!他终于有儿媳妇孝顺了,不用再受臭小子的气。
「咕!」这些话听得皇甫少杭牙酸了。
「咕什么咕!你好歹也给我个面子,我第一次当公爹,总要挑好听的说。」他还特地去问过同僚,学了几句。
「厚厚的红包一搁不就得了,还说什么废话,孩子还小,别逼急了。」身为过来人的赵婕云不忍心媳妇受她当年的苦,她当年迟迟不孕是时局不稳不敢有孩子,却被婆家的妯娌笑她人杀多了报应来了,老天爷是长眼的。
赵婕云刚成亲时也想做个好媳妇,她有公主府不住反而住进人多屋子少的永乐侯府,她以为皇甫家的人会看在她的退让和她打成一片,一家人和乐融融。
但是她还是太天真了,真的打成一片了,打得几个妯娌不敢再喊她女煞星,她也一怒之下搬回公主府,从此只有逢年过节再看心情过去踩踩门,平时不相往来,不管当年的公主府还是现在的长公主府都不为永乐侯府的人开。
而原因竟然只是一件小小的鸡毛蒜皮事——几个嫂子、弟媳嫌他们有公主府不住跑回来和人抢地,自己人都住得挤了,他们还回来干什么?而且一占占了三个子侄成亲后要住的院子。
当年的永乐侯是皇甫铁行的父亲,皇甫铁行带着媳妇回自己的家住有什么不对?偏有些不长眼的爱嚼舌根,难道尚了主就不姓皇甫了吗?
「是是是,公主说得都对,我听你的。」夫妻多年,早抚顺赵婕云的毛的皇甫铁行朝儿媳妇一使眼神,让她赶紧上茶。
「娘,喝茶。」黎玉笛双手捧茶往前一送。
「乖,娘疼你喔!」她朝丈夫一扬脸,要他多学着点,给媳妇的礼是两座皇家庄子,三千亩土地,以及两间酒楼。
「娘,太多了……」这份礼太重了。
「娘给了你就收,我娘什么不多,银子最多,皇帝舅舅每年还有赏赐,你别看她好像多疼媳妇似的,其实是嫌打理麻烦,她自个的三千食邑都管得乱七八糟,这些杂事她根本不想管。」宠妻的皇甫少杭一语拆穿母亲的阴谋,不让媳妇儿受骗上当,以为母亲真大方而傻乐。
「啊!娘,你坑媳妇!」那她是收还不收,感觉像烫手山芋,没处理好后患无穷。
赵婕云狠瞪了不孝儿子一眼,「有人嫌银子多咬手吗?除了食邑在我百年后会被朝廷收回,将来我和你爹的东西不是留给你们还留给谁,那一群白眼狼吗?」
白眼狼是谁?
小有不解的黎玉笛看向皇甫少杭,他轻摇头,以无声口形说「一会儿再说,别让娘发火」。
「娘,你会长命百岁,我们不急着接手,等你曾孙子出世再让他去显摆。」人不能贪,一贪就会出事。
黎玉笛的想法是正确的,为皇上弟弟操心半辈子的赵婕云觉得人累心也累,早已力不从心,她想把手中的重权交给儿媳妇去扛,她要退下来做个逍遥散人,趁着还能走动时和丈夫四下走走,看看秀丽江山,一圆她年轻时想做的侠女梦。
可是两个小的都是人精,一个比一个精怪,一看就晓得她别有用心,连忙联手阻拦,让她欢喜又心酸,喜的是小俩口感情好,酸的是烫手山芋无处丢。
「曾孙子呀!」那她肯定很老很老了,满头的白发、一脸皱纹……啊!不对,差点被拐弯了思路,这丫头也挺贼的,跟那个小子有得比。「拿去,拿去,先练练手,由小处做起,趁我还能盯着你们的时候,赶紧上手。」
「娘,这可不少……」黎玉笛的话才起个头,老姜就来辣她满面了,欲哭还无泪,只能苦笑。
「放在三千食邑前头,你敢说它大?」她的封地是一座山镇,物产丰饶,百姓富裕,每年上缴的税金不比县城差。
这是皇帝特地为他的皇姊找的,就怕地方大了皇姊不肯接受,嫌麻烦,所以他找得是一座商城,商人多,钱也多。
「这……」黎玉笛真的无言了。
「娘,不带这么欺负人的,我媳妇儿才十五岁,你不能偃苗助长。」护妻狂又发作了,不让小媳妇太操劳。
「你滚开,少用你的猪头对我,看了你二十一年我都看腻了,咱们娘俩说话男人不要插嘴!」赵婕云更霸气,一掌把儿子推开,再拿杯盖丢他,完全是在对付仇人。
「咳咳!儿子呀!你娘的话要听,她也是用心良苦,想让你们长点心眼,你也知道有多少人眼红咱们的家产。」话中有话的皇甫铁行语重心长,他口中的「人」是那些,除了新媳妇外,其他人心知肚明,不过新媳妇很快也会知晓了。
至于权势嘛!没有肩膀还扛不起,惦记那些的人很多,却无人敢随便出手,毕竟血溅沙场不是每一个人都做得到。
「老婆奴。」皇甫少杭一哼。
老爹一听,怒了,棒打孽子。「你娶老婆来做牛做马,日日下田耕种吗?我疼老婆你还眼红了不成?还是你不疼你老婆?」
挨了一棒的皇甫少杭只觉自己挺倒霉,一个箭步往媳妇儿身后躲。「爹,不带这样的,恼羞成怒就揍儿子,我是你亲生的,下手别那么狠,日后还等我给你摔盆呢!你一路好走。」
「不孝子,咒你爹早死!」乱棍打死。
这两父子一向是荤素不拘,百无禁忌,将生死挂在嘴边不当一回事,英雄马上死,旌旗扬军威,他们早已思空见惯,怕死就不会死吗?迟早的事,只是要死得烈性,而非窝窝囊囊。
镇国长公主府的一大早就是这么开始的,父子、母子像仇人,打打闹闹,可又紧密结合在一起,他们心里都有彼此,重过自己本身,只不过不擅于表达,害羞呗。
「媳妇呀!咱们聊咱们的,让他们父子去自相残杀。」整天打来打去的,也没打出只烧鸡来。
「自相残杀?」黎玉笛面露讶色。
「啊!口快,是联络感情,探讨父子情,男人嘛!总是比较羞怯,用肢体表达比说话容易。」赵婕云爽快的一扬手,言行举止像常年混在军营里的老兵痞,一点也不像娇生惯养的皇家公主。
一旁的父子俩已经打起来了,护国长公主府似乎处处是兵器,他们随手一拿就是枪和戟,一早就开始练武切磋。
羞怯?婆婆指的是铁柱般的两人?
嗯,很风趣也很恶趣味。「娘,我们没有其他亲戚要认识吗?」
护国长公主府有点冷清,空空荡荡的,不像皇甫本家,她要送的都准备好了,给长辈的衣服和鞋子,给平辈的绣帕和围脖,晚辈简单些,各自生肖的金锭子、银链子,她事先打听过皇甫本家的成员。
一说到要认亲,赵婕云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不好,「认呀!为什么不认,让你瞧瞧人能多不要脸,没有最,只有更下贱的嘴脸。」
「咦!」评价这般差?
听婆婆一说,跃跃一试的黎玉笛反而有了期待,她还有很多新毒没试用过,如果那群人的战斗力都是她亲祖母等级的,那就有趣了,要人命不致于,至少弄个半生不死,让婆婆开心。
「走了,认亲去,别再打了。」
赵婕云一喊,两父子同时停手,露出别人往他们胸口插刀的表情,若非必要,他们不愿到永乐侯府。
永乐、永乐,这是一个讽剌,赵婕云故意让皇上弟弟赐的,原本是长寿伯府,因有子弟尚主而受封。
等真到了地方后,大开眼界的黎玉笛才知道长公主想死的神情是什么意思,这是街坊邻居都来了吗?光是站在门口迎接的小萝卜头就有近百名,还不包括大一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