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玉胡芦
等到发工资,唐鹭销售业绩达标,工资加绩效拿到了两千八百块。她好像天生有销售技巧,或者是有人缘气,竟然第一次做店员就卖得很不错。
她计算了这笔钱,买个不超过八百块的手机,再还给余琅易九百块,五百是之前接他的,四百算水电和吃穿用的,再租个便宜点的房子加押金不超过六百,三百一个月吃饭,剩下存着。
余琅易下班到家,她就还了余琅易九百,跟他说自己这两天找房子,找到了搬出去。
她手上拿着新手机,余琅易瞥一眼,就把钱收下了。别跟个老太老头似的一两百块捻来塞去。
赚了工资还了钱的唐鹭眼里带上了光彩,有了底气。他才发现她涂了唇釉,她的嘴唇还是能看的,本来就像娇莹的小樱桃,涂了后更像染了层樱桃蜜酱,亮晶晶的,眼神也亮晶晶。
身上穿着用他衬衫改装的连衣裙,细白长腿下一双新买的凉鞋。
自从她来到这,余琅易门口那台缝纫机就不时地闹响。唐鹭是会做衣服的,她从小就喜欢剪剪缝缝,给娃娃做衣裳之类,学习成绩上不去,她奶奶就让她上了技校学服装设计。
余琅易那些搁在柜底下不穿的衣服,都让她拿去改装了。缝纫机上有线有剪刀和粉笔,她轻巧就拿去用,别说还挺好看。
她来以后,邻居也开始跟余琅易说话。余琅易在这住了大八、九个月,人们不敢和他打招呼,他长着一米九的身高,剃着平头,浓眉冷目,平日一身到底的黑,话不多,也没人敢招惹他。
自从他找了个又漂亮又温柔的女朋友,还单纯爱笑,会做衣服。周边的邻居很多都住了好几年,在附近开着五金店之类,孩子都生了,就常喜欢叫唐鹭帮改个啥、车个线。唐鹭是忙,没忙的时候便随和帮忙,房东缝纫机放着生锈,倒巴不得有人用一用,机器要用着才保新。
见到余琅易也会给他笑笑:“小易哥回来了,你女朋友今天买了乌鸡,炖的汤都飘到楼下来。”
他个子高,人却是年轻的,一看就二十多不满三十。
余琅易喜欢喝鸡汤,是唐鹭不小心发现的,她无意中炖过两次鸡汤,发现余琅易都吃得很干净,而且还用鸡汤自己下过面条。所以她就时常匀一匀伙食费,买个半只鸡回来。
余琅易下意识便想解释不是女朋友,但没解释。不然两个人住一起算啥意思,他就点头没说什么话。
唐鹭跟他说要搬走,他更没意见,只淡漠道:“搬出也好,都随你。”
那几天唐鹭下了班就去找房子,很快找到一个离服装店比较近的巷子里一间民房。
也是很大的一栋,房间在楼梯的转拐角,一般这个位置会用来做卫生间,但因为顶楼,老板就没做,拿来出租了。
小小三四平方米,比较好的是带个小窗子。放一张一米二的小床,一个简易布衣柜,再放把椅子就差不多了,一个月三百加押金两百,唐鹭觉得可以。
正准备和余琅易说,毕竟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要表达一下感谢之情。
余琅易头天是早班,上到一点多回来,唐鹭已经睡了,第二天他正常班,却到半夜两点钟才到家。
是被老猫扶回来的,那会儿唐鹭还没见过老猫,老猫扶着他在外面掏钥匙开门,唐鹭也没起来,往常余琅易偶有和朋友在外面吃个大排档喝个酒,比较晚归。
结果看到老猫扶着余琅易跌跌撞撞,老猫一米七出头,是G省本埠人,余琅易身量颀长,压得他晃荡吃力。
老猫喘气道:“今天晚上多亏有琅哥,否则我真不能混个囫囵出来。”
一股血腥气和着汽油味与水气瞬间充斥屋子,唐鹭听到陌生嗓音,吓得已从床上站起。便见余琅易浑身血水,目光涣散地踉跄站那,她连忙惊诧地叫了声:“余琅易,你怎么啦?”
老猫看见一个漂亮女人,忙道:“你是他马子吧?老婆啊?来来,赶紧让开让琅哥坐下歇口气。”说着把余琅易扶到折叠床边坐下。
老猫说:“今晚真是亏了有琅哥,不然真不知怎么收场。我估计后面得到G市去换个场了,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今后有什么需要的,只管找我。老猫我没啥大本事,就消息灵通,定肝脑涂地!”
余琅易头靠着身后的墙面,俊颜微微搐动,凛着黑浓的眉毛,咧开唇线分明的嘴角说:“生分了吧?都是兄弟,何况救人一命,我总不能眼睁睁看你被弄死。你也回去歇着去!”
老猫看看余琅易,这哥们平时冷不吭声的漠傲,原来女朋友是个这么贴心的。老猫应道:“你有人照顾,那我放心多了,你真的没事吧?”
余琅易挥挥手,睁开眼缝哂笑:“断了根指头罢,老必了,快走吧,回去陪嫂子。”
老猫这便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
房间空下来,只余下他粗重的喘气,刚冽的气宇和起伏的胸膛,好像把整个空间都占满了。
唐鹭吃惊地看着这一幕,也不敢问他发生了什么,只问道:“余琅易,你痛不痛,要不要去诊所?”
“这么晚去个劳什子诊所,找事儿折腾,我眯会。”余琅易撑着往折叠床上一倒,怎么都叫不醒了。
唐鹭担心地蹲下来,这才发现他左手正往外渗透着血,伤口处胡乱缠着纱布。
看着他魁梧的身躯,汽油泼了满身,膝盖和腿上也都是血,唐鹭担心他腿也被打断了。她轻轻推了推他的胳膊没反应,便大着胆儿,去解开他的皮带。
那衣物上还有些未化透的冰粒子,应该是被一桶冰水倒头下来,然后又泼了汽油,还发生了肢体打架。
余琅易穿着黑色的收腿裤,裤脚窄而上宽,看着更像个冷酷的社会人。
唐鹭哪里能挪得动他,吃力地把他的裤子扯下来,他腿真粗,不是那种粗,而是基于他颀长的身高和健硬的肌肉,整体还是健瘦的。唐鹭看得微微脸红,然后褪到膝盖下,膝盖果然破损了皮,血淋漓的。唐鹭也不确定是否打坏了,还是说被蹭到了血,她轻轻地覆手上去试探,在想要不拿盆水过来擦拭干净。
那白皙手指触碰的感觉冰凉舒润,让余琅易睁开眼来,却看到这姑娘竟然把自己裤子扯了,在一幕不错地盯着看。
余琅易瞬间的无言,喑哑嗓子问:“我说,你在瞅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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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给你煮点米汤喝,暖和一下身体。◎
05
唐鹭本来在打量着余琅易膝盖,听得他这般沉声一问,凛了一下抬起头来。这便看到了他腰下的一大包,脸顿时胀红了。
“我刚才推你没醒,看你满条裤子沾血,想看膝盖有没伤坏了,要不要打120。”
蠢得一批,男人裤子是随便扒的?他想到她这几天有了手机后就不停闪烁的屏幕,没啥好气,有人了不知道保持界限。
余琅易清隽脸庞几分苍白,勾唇轻哂:“花说柳串的,当你趁火打劫,惦记我家老二。”支着手肘坐起身,勾住皮带往上扯:“小伤一点,扛得住,没到120的份。”
说完跌撞地往卫生间走。
他虽受了伤,一身狼藉,肩头还有钢管砸下的痕迹,然而宽肩孔武,笔直高挺,却没有半分蛮恶之气。也许在外面工作时有,但唐鹭与他同生活在屋檐下,回来后的他却没有。
唐鹭不免问:“余琅易,你是不是当过兵呢?”
余琅易走近门旁:“没当,特种集训一年,练得也差不多。”
是在国外的时候,这属于个人私事了。两人第一次提及私事,平素都是谁也不打听谁的。意识到这一点,便都住了口。
卫生间里传来淋浴的淅淅沥沥,他举着一只手洗澡,冲完澡出来,整个人气场清爽了许多。但还是些微踉跄,已经在里头包扎好了伤口,看他专业的绷带绑法,好像确是特种训练过的。
余琅易坐在床沿,眼睛盯着手指看了看,少许茫然的顿愕,而后嘴角上翘,没说话。
唐鹭看得发怵,她特别害怕人受伤的样子,唐鹭就说:“你躺下休息,我给你煮点米汤喝,暖和一下身体。”
她把米放进电饭锅,加了够量的水。
用她奶奶的话说,人在最虚弱的时候,来一碗清汤米粥就能好很多。唐鹭自己也试过,她发烧发冷虚弱时,煮一碗稀稀的米粥,趁热喝完裹被子睡一觉,醒来就好了大半。
又把卫生间里余琅易脱下的衣物放进洗衣池泡,再拖干净地板。前后忙了快一个小时,把粥盛出来端去余琅易的床头,却发现他剑眉冷竖,正咬着牙关在打颤。
他长得真是很英俊,短寸丰额,鼻梁窄挺,人中清晰。平素的冷漠因为此刻虚弱,而显出几分少年感的脆弱。唐鹭试了一下他的手,才发现全身冰凉,连忙去覆他的额头,额头竟然也是冰冰凉的。
“翟歆,我是琅易啊,琅易……”
“是你琅哥……”模模糊糊地似喊着什么名字。
他生病了。这种伤口再加冰水泼倒,很容易破伤风之类。
因为受伤,刚才淋完浴头发也没吹。
“余琅易?”唐鹭轻声唤他。
看他这样,竟然有点心疼。抽回手,想端起碗喂他喝点粥。
结果手却被余琅易反攥住了。
“别走,抱抱我,我冷。”余琅易氤氲模糊地祈求道。忽而长臂伸出来兜住她,把她往床上拱。他的手臂气力大,唐鹭一下子就拢到了他怀里,但他怀里实在太凉了,隔着肤表透出的那种冷。
他周正的脸骨贴着唐鹭额头,脖颈上喉结清晰硬朗,清凉四溢。唐鹭怕他出事,轻轻环住他的腰身,一动也不敢动。
余琅易像得了慰藉,愈发将她兜紧,就那样睡了过去,只听见心口咚咚地响。
唐鹭拘在他怀里,竟有种说不出的静怡,不知不觉把柔软的头发贴近他心口,淡淡地散发着馨香。他胳膊硬朗,皮肤却不糙,碰上去扎实而充满荷尔蒙的阳刚。
一觉睡到凌晨五点,怀里却逐渐热烫起来,唐鹭被烫醒,余琅易转为发烧了。
她轻轻挣了挣,想起来倒杯水拿颗药。
余琅易睁开朦胧的眼眸,却自己端过床头晾凉的米粥喝了大半碗,然后没让唐鹭动,又俯身下来抱住她。
她的脸蛋睡得粉扑扑的,肌肤也丝滑柔顺,余琅易下巴抵住她不过两分钟,薄唇就向她罩下来了。
那丰泽的唇瓣贴上唐鹭,带着炽烫的热烈,唐鹭一下子炸开来。
余琅易半睁眼问:“想来吗?想不想要?”他的气息吞吐也带着蛊惑的烫,健硬的手臂拢住她,半醒半昏中带着肆意的邪气,像仗着此时放纵身心。
唐鹭也不清楚他到底是否清醒,平日里他太冷淡了,习惯颔首看人的丹凤眼里,透出的都是冷傲睥睨。他好像并不看好自己,此刻却这样与她亲近相拥,他是否知道她在,还是把她当做了别人?
唐鹭长这么大,连男生的手都没握过,更何谈他们的其他。她不知所措着,不知道手往哪里放,然后余琅易的唇贴得更紧了。舌头撬开她牙齿,熟稔而烈性地动起来。她盯着他的短寸,清逸的颜骨,一点儿招架力也没有。
“来不来?”余琅易又问。
唐鹭答不出:“我也不知道……”她仿佛猜出将要发生什么,但是奇怪的,竟并没有推开的意念。
仿佛,可能,女孩子都要有这样一次。而她心里也倾慕于他。
他大概没有想到她还是初次,毕竟她也已经二十有二了,在外面工作许久。所以他的问话里带着这样肆意,是基于彼此都能够听得懂的明示。成年人之间,征得同意后的一两次冲动,或者无伤大体。
余琅易沿着她的脖子逐渐往下,便把她这句话当成欲拒还迎的套路式问答。唐鹭一米六多些,在女孩子里个子还是可以的,但在他一米八九的身躯负荷下,娇柔必现。
然后她似听见了柔弱骨骼分离的震撼。她在回答“我也不知道”的时候,忘了有个很重要的一幕,那就是在酒店男间里,看见的他的浩然。
过了很久,逐渐停下。
一下子睡到了中午十一点多,醒来时余琅易已经先醒了。出租屋的床只有一米五宽,他躺左边,她右边,浅绿色的被套遮盖着两人。他一个人其实就可以把床占据,毕竟他颀长的身量,脚板都露出床尾了。
余琅易正靠在床沿吸烟,他平时会少有吸几根烟,一般都自觉去阳台,此刻却在室内。看床头柜上的碟子里已有一只烟蒂,手上还夹着一根,显见醒了有一会儿。
但他眸光漠然着,丰泽的唇微启,吐出浅淡的雾。可能已经接受了与唐鹭睡的事实,这般冷漠与疏淡。
硬朗的胸膛靠着床头,皮肤上有牙印,也有红色的吻痕。唐鹭知道那是自己落下的,他迷糊中的肆意让她承受不住,床动得很大声,可是她不愿像其他人一样,制造出奇怪的嗓音,便只是咬着唇贴近他胸口。
他此刻的眼神,漠然里有清明的聚光,看起来精神好了许多。
唐鹭掀开被角看了看自己,也一样红痕点点的,没比他好多少。只这一掀开被子,却也瞥见他那边。
她便连忙羞赧合上,问:“余琅易,你烧退了?”
余琅易低语:“嗯,你怎样?”
唐鹭说:“我还好,我起来做点儿吃的。”撑着起身,腰骨头都快散断了,但忍着不被看出来。
醒来发现他这般冷静,她心里有点堵闷,他又不是喝醉,他明明睁开眼看过她的。但又觉得无可置喙,毕竟当时她可以拒绝的,她既然没拒绝,那就不需要奢求什么。
唐鹭也生分地保持着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