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三餐 第33章

作者:多梨 标签: 现代言情

  夏皎缺乏的,就去“尝一口”的精神。

  害怕失败,不敢去尝试。万一吃了后不喜欢呢?不倒胃口?不浪费钱和心?最重要的一,如果努力去做了某件事,结局却并非所愿,不加倍失落?

  就像白萝卜,夏皎十分抵触,但尝试吃了温崇月做的菜后,感觉其实还可以,也就不样难以接受;喔,还有加了猪肉渣、碎油条的咸豆浆,这个真不行,夏皎喝了一口就拒绝,认定己此生无福消受这道美食,温崇月端了水给漱口,他接受力强,剩下的整碗喝掉——

  试试看吧。

  损失不了什么,所有的东西,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己喜欢不喜欢呢?

  俗语有说,“青鱼尾巴鲢鱼头”。

  七八月适合垂钓的季节,太湖禁捕,温崇月带了夏皎去阳澄湖。阳澄湖半岛上有条环湖观光行车道,大约30公里,温崇月骑行过几次,这次夏皎咬咬牙,跟着挑战极限——个儿的极限。刚骑了不过五公里就开始气喘吁吁,温崇月停下来,从背包中拿出苏打水,拧开瓶盖,递给,嘱托慢慢喝。

  运动后,喝太着急,对嗓子不好,吞咽过快有可伤到咽喉。

  骑行这天之前,温崇月看好了天气预报和温度,这一个难得的凉爽天气,昨天刚下了大雨,气温还没有完全回升,阳光也不刺目,气温在30度左右打转,夏皎出了一身的汗,包裹得严严实实,捧着瓶子喝水的时候,温崇月摘掉的护目镜,用纸巾仔细地给擦拭脸颊上、锁骨上冒出来的热汗,顺带着替补了一层防晒霜。

  “等秋天,”温崇月说,“过来带你吃阳澄湖大闸蟹。”

  夏皎说:“昆山巴城?”

  “上海人去边比较多,”温崇月说,“苏州人一般还去工业园区的唯亭镇,或者相城区的莲花岛上。”

  夏皎喔了一声,己休息了一儿,吃了整根量棒,才重振旗鼓,再度踏上骑行之路。

  夏日正值莲花开,湖边的空气特有的潮润水汽,莲香笼在一起,犹如朦胧美人帐中香。夏皎出了很多的汗,一些纠结和烦恼似乎随着汗水同样排出体外,大概了解到温崇月为何选择户外运动,这的确够发泄掉多余的精力,释放压力。

  骑行结束,归还行车,温崇月开车带了夏皎又奔最终目的地——重元寺附近的草地上,游人稀少,只有一些地人过来玩,湖水清澈,云朵要比北京的低很多,缀在碧穹之上。不远处可绿荫遮蔽红墙黛瓦的重元寺,足下绿草如茵,抵达时已下午,隐约可远方余晖,铺锦叠彩,映照着湖水也泛起粼粼的碎金光芒。

  夏皎没什么耐心,依靠着温崇月肩膀慢慢地闭眼休息,听他讲一些有趣的小事,讲重元寺原名叫做“重玄寺”,在康熙年间,为了避讳皇帝“玄烨”的名讳,才改为重元寺……他似乎对这里的每一处草木都极为了解,而夏皎的知识储备不如这么多,在今天之前甚至不知道这里有个重元寺,比起来玄烨和重元寺的渊源,了解玄烨他儿子和纯元的故事……

  天色渐晚,温崇月今日的收获一尾鲢鱼,约莫两斤,放在清水桶中。晚上两人没有开车回家,而在独墅湖附近的一家对外租赁的院落,这里不若金鸡湖边名气大,胜在安静,无人打扰。

  入住的地方也提供可以做饭的地方,温崇月提前选购了食材,在夏皎去洗澡冲凉的时候,温崇月花鲢鱼头一拆为二,烧草菇鱼头汤喝。

  鲢鱼肉也不浪费,打成蓉,和淀粉一块儿做鲢鱼丸,加青菜煮鱼丸;再来一碟三杯土豆,一份生拌西葫芦,煮一碟盐水青豌豆,晚餐后,可以一边闲聊,一边慢慢剥着吃。

  温崇月鱼头汤煮的奶白,撇去浮油的汤中,草菇若隐若。他做鱼有一套,炖煮出来的鱼肉没有一儿草生的腥味儿,鱼头炖得极烂,鲜美不腥,就连鱼骨头都浸透了味道,夏皎吃得极为开心,非得把骨头上的味儿吸干净了再丢到骨碟上。

  三杯土豆中的三杯,并不指杯子,而麻油、米酒和生抽,以及姜和九层塔。九层塔温崇月从家中阳台上采摘来的,又往里面加了些糖提升鲜味儿。夏皎爱吃老豆腐,里面除了土豆片外,又放了煎好的老豆腐片,味道也不错——美食的料理意义,绝不按照菜谱一板一眼地做,温崇月喜欢多试一些搭配,正如喜欢和夏皎多解锁一些新鲜花样。

  夏皎今天骑行十分疲惫,晚上和温崇月再三申明,绝不再骑其他东西。莫要说心有余而力不足,如今既无心也无力,只想躺平享受。

  对常年不出门的社畜而言,今天的环岛骑行已经足够刷满近一个月的运动量。温崇月体谅的辛劳,并没有多么过分,和以往相比,今天的亲吻和爱抚要多很多,直到夏皎打着冷颤抱紧他。

  窗外月色正好,穿窗入户,二人相拥而眠,夏皎脑中不再有什么繁琐杂事,唯有清风明月。

  次日清晨,难得起一大早,全因这里的烤箱一个粉粉嫩嫩的小可爱,喜欢烤箱的外表,告奋勇接下烤制面包的任务。

  可惜与陌生烤箱的沟通并不怎么愉快,以至定错了时间和温度,等到夏皎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里面的面包已经被烤到硬邦邦,焦黑焦黑了。

  打开烤箱门,夏皎和温崇月面面相觑。

  温崇月说:“皎皎,这你发明的’夏皎牌黑森林面包’吗?”

  夏皎:“呃……大概不。”

  温崇月闻了闻味道,赞叹:“倘若在还有刑部这个部门,认为你可以立刻上任刑部尚书了。”

  夏皎:“……”

  夏皎戴上厚厚的手套,小心翼翼地发黑、冒烟儿的面包捧出来:“浪费不太好,不然们拿出去喂鸟?”

  温崇月拿了根筷子,戳了戳面包壳。

  他若有所思:“这么硬,只有啄木鸟才啄得动了。”

  夏皎:“……”

  “还有,”温崇月注视着己妻子,“对野生鸟禽投毒犯法的。”

第34章 鲜虾芝士焗饭 六月黄

  夏皎认为自己或许和烤箱有些犯冲,不过这次失败烤面包确法再食。

  温老师挽起衬衫袖子,系上围裙,开始为学生处理“后”宜。他先冲泡牛奶燕麦,让嗷嗷待哺妻子小勺子喝,炒了一份蛋。温老师做这个,不单单是下油炒鸡蛋这么简单,里面加了些糖、盐和奶来调和蛋液,小火炒,加一芝士进去,炒出来鸡蛋又黄又嫩,软滑适口。

  还有两份鲜虾芝士焗饭,全是现成食材,胡萝卜粒、玉米粒、洋葱、虾仁、培根……翻炒后加了些牛奶炖煮,黑胡椒和盐来调节味道,倒铺好米饭上面,再撒芝士碎,放烤箱。

  “15分钟,180度,”温崇月正专注切预备拌沙拉小番茄,叮嘱妻子,“果你自己做话,时间不必这样准——”

  “明白!”夏皎对他比了一个ok手势,“观察饭,等表面泛焦黄可以啦!”

  温崇月满意:“孺子可教。”

  夏皎回应他:“诲人不倦。”

  尊师重道,师徒相处甚欢。

  晨伊始,清风动竹,杏霭流玉,莺雀相鸣,啄食窗下芭蕉。

  今日起得早,做好早餐后也不过才七。

  温崇月将饭菜端碧影纱窗下枣木桌上,梅雨结束后南方夏天潮湿炎热,不过晨曦时刻仍旧明朗舒适,外面蝉鸣尚未乱鸣,只能听到鸟雀声。小园台榭,薄纱素屏,夏皎慢慢悠悠地吃着今日份早餐。

  温崇月做情是最不着急,对他而言,周末是放松时间。即使工作不可推却,也要考虑自休息。

  早饭后,夏皎院子里面昨晚没完鱼饵喂金鱼,温崇月廊下开着电脑,和工作伙伴通电话。抵公不要紧,他姿态放松,说话也带着。

  不过和朋友通话时候更放松了,夏皎听他了好几次,称呼对方“昼仁”。

  夏皎悄悄地撒了一把鱼饵下水,看着满池锦鲤游过来争食,惊起池水荡漾,荷动莲摇,清风徐来,吹满一身莲花香气。

  夏皎最近和江晚橘联系并不太,对方刚刚升职,又得到京籍、付了房子首付,虽然聊天时江晚橘戏称自己今算是“负债累累”,但夏皎很钦佩她。

  一个女孩子,几乎没有向家中人伸手索要什么帮助,一个人能做到现,实属不易。

  夏皎钦佩朋友勇气,她想自己抵是慕强心理,总是忍不住被强者能所折服。

  论是江晚橘,还是今温老师。

  他好像什么都知道,了解这里每一处好玩,好吃。有着白鹭栖息白鹭园,笔挺树生长水中央,沿着曲曲折折栈道可以到达白鹭洲,遗憾是并未看到白鹭踪迹,只从地上捡拾两枚白羽。

  离开这里时,温崇月穿越独墅湖道,走隧桥,一半湖面,另一段水底,温崇月放了一首歌,《moonriver》,柔软调子,夏皎跟着轻轻哼,闭上眼睛,慢慢地唱。

  温崇月从始至终没有跟随,他只安静地听夏皎唱。当夏皎鼓动他一起时候,温崇月着拒绝。

  “不了,”温崇月说,“不喜欢唱歌。”

  夏皎不勉强他,她其实也不太会,偶尔跟着哼几句。去ktv永远缩角落里,实被朋友怂恿着、塞过来话筒,也是小声磕磕绊绊地唱几句。

  果有可能话,她还是会尽可能地避免这些活动。

  夏皎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她听见温崇月:“你似乎不习惯被人表扬。”

  夏皎呆了两秒,才意识到,她说:“啊,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做出回应……”

  听起来蛮糟糕。

  可实确,老师突其来夸赞,忽然获得奖励,都会让夏皎难以直视身边人投注来目光,尽管可能只是老师随口一句“夏皎同学这次进步很啊”。

  从小到,夏皎从未班级群中发过除了“收到”之外其他字眼;和并不太熟悉人进行qq活着微信上交流时,她对话框中打下字后会前瞻后顾,反复检查,确认没有任何题后才敢发送——之前,还得心中反复思考,这样说合不合适,对方会怎么想,要不要更委婉一些……

  买铁票,夏皎明明喜欢靠窗位置,却会选择购买靠近过道那一个,因为不想麻烦陌生人;倘若真选择到靠窗位置,开启不吃不喝不去卫生间旅程,保证到下车前绝不会去卫生间。

  夏皎尝试过改变,比为了表现出自己是一个社交能正常者,试着刻意地选择和人打招呼,结果仍旧是冷场。为了不至尴尬,她极地寻找新话题,来进行一些不必要沟通。

  当然,意识到自己这个过程中会展露出轻微讨好型人格后,夏皎及时中止这种尝试。

  “总之,”夏皎下论,“社交能太逊了。”

  温崇月安静地听完。

  两人置身湖底隧道,头顶周围是钢铁水泥构造成通道,遥遥长长,唯有灯光映前路。数灯指明方向,黑暗中亮出方向。

  温崇月:“从什么时候开始?”

  夏皎想了想。

  她不确:“似乎是……初中?”

  初中前,夏皎还算是个“野孩子”。她和爷爷奶奶一块儿长,乡野小镇小城里有一帮好朋友。

  上初中后,夏皎跟随爸妈转到“城里初中”,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异类。

  夏皎那时候学到这个词语。

  她融入不到班级里讨论话题中,没有上学放学一起走朋友,学习成绩退步,父母不理解:“你才呀,整天想这么干嘛……”

  没法控制自己不去想。

  思想是不能控制。

  对青春期孩子来讲,社交是能够和饮食同等重要东西,可惜家里人不懂,他们只觉着辛辛苦苦工作赚钱供你读书让你上好学校、辅导班已经算对你很好了。

  夏皎想了想:“……概是害怕被嘲,害怕自己犯错。”

  所以她什么都不去做,穿宽宽松松衣服,路上尽量避免遇到熟人,论听不听歌一要戴耳机,假装看不到,假装没遇见,这样不做,不做不会犯错。

  温崇月说:“你认为自己去做一会遇到最糟糕后果?”

  夏皎头。

  “你觉着这个糟糕后果会让你出糗、生活完蛋、一蹶不振?”

  夏皎:“嗯。”

  温崇月:“那你遇到过这种情况吗?”

  夏皎想了想,犹豫着说:“虽然有时候结果很糟糕,但也不至让社死……”

  “失败没有你想象中那样可怕,”温崇月,“皎皎,想,或许需要帮助你来扭转这个观念。”

  夏皎侧脸:“嗯?”

  半晌,她:“那你失败过吗?后果糟糕那种?”

  温崇月不说话了。

  过了一阵,他轻声说:“有过,刻骨铭心。”

  他说这话时候语调很低,有那么一瞬,夏皎仿佛又瞧见初中雨季时那个按着人脑袋往墙上砸温老师。她眨了眨眼睛,温崇月表情绝对说不上温和,他想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