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明月听风
“说!”葛飞驰刚挂电话就看到向衡这种讨人嫌的笑容。有什么想法赶紧分享,自己偷偷高兴什么。
向衡举起一根手指:“昨天在顾寒山家,我向宁雅问话,对她施加了压力,告诉她顾亮是被人谋害的,现在顾寒山也被人追杀。宁雅对顾亮是被谋害的反应挺大,她离开之后就敲诈了贺燕。这种情况下,她怎么可能紧接着心平气和地考虑离婚,跑去求助一个跟她不熟的简语。所以,她去找简语也是为了敲诈。一鼓作气,把她认为能诈出钱来的,都对付了。”
葛飞驰道:“因为警方怀疑顾亮的死另有原因,她害怕了。她想拿钱跑路?”
“对。家暴和想离婚这些当然也是真的,这是个绝佳借口。如果警察抓到她,她肯定会用这件事做理由。”
葛飞驰盯着他手指,问:“第二呢?”
向衡举起两根手指:“宁雅在这件事里知道的不多,她就是个棋子。作用应该就是我们之前猜测的,她收了钱,监视顾寒山,并在顾亮出事那天负责给顾亮打电话制造心理压力扰乱他的神志。简语跟她不熟,一开始并不重视她,所以她在门外等了很久,遭遇冷落。这说明,简语不知道她在这事里的作用。”
罗以晨一愣:“不是,等等。这怎么反而给简语开脱了?”
“并没有开脱,恰恰相反,这证明了我们之前的推论,进一步证实简语与顾亮的死是有关联的。宁雅帮我们找到了切入的角度。”向衡举起三根手指,“简语知道有警察跟踪他,宁雅的到访在意料之外……”
向衡话还没说完,被葛飞驰打断了:“等等,等一下,简语知道有警察跟踪他?”
“对,我也是刚刚知道的。”向衡道:“简语不知道宁雅的作用,或者说把门的不知道宁雅的作用。那个时间点,工作室的其他人已经下班了,把门的就是宋朋。简语的所有私密事都是他经手,宋朋没有马上让宁雅进屋,他不认识她。这就表示简语并没有指使过宁雅做什么。”
“不然警察在看着,为免让人起疑,他们会赶紧让宁雅进去。”方中道。
“对。”向衡继续解释,“宁雅进去了挺长时间,这段时间就是简语从宁雅那儿交流获取情报的时间。宁雅想敲诈,手上必须是有些把柄的,那些把柄对简语不利。”
“简语身边的人。”罗以晨推测。
葛飞驰也明白了:“他们有一个团队,研究顾寒山的。”
“没错。”向衡道,“这个团队执行了某些事,包括顾亮的死。他们利用宁雅这件事,并不是简语直接授意。但简语肯定知道事情的结果,也就是,顾亮死了。宁雅进去后开始实施她的敲诈计划,她这人算不上聪明,会紧张,又贪婪,生活上也有困境,简语要控制她不会太难。”
“你还没说怎么晓得简语知道警察跟踪他。”葛飞驰问。
向衡习惯性地举手指:“一,宋朋警察出身,有反侦查能力。二,一开始怠慢宁雅,之后却又热情送宁雅出来,是想观察外面的警察走没走,会跟着宁雅还是留下继续监视自己。第三,确认宁雅说的是真话假话有没有这么着急,帮她找律师有没有这么着急,这都是拜托别人求帮忙的事,非要大半夜的打扰别人吗?不会不好意思?这件事根本不适合回家路上在宵夜店处理。正常的应该好好吃一顿回家睡觉,明天起床再找朋友帮忙。”
葛飞驰一拍额头:“他故意说给跟踪他的警察听的。”
“对的。”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把宁雅抓回来吧。”
向衡想了半天:“我还是有些担心。”
“什么?”
“打草惊蛇。”向衡道:“我希望简语和宋朋以为已经骗过了警方,然后他们继续做他们计划里的事。”
“他们会灭口吗?对宁雅。”
“在警察眼皮子底下跟宁雅密谈了这么久,又是送出来又是热心找律师的,怎么会灭口。这不是在自己额头上贴上我是凶手四个字了。”向衡道,“但我们还是要小心。我觉得,让顾寒山和贺燕来处理宁雅比较好。”
“为什么?”
向衡道:“宁雅胆子小。”
“胆子小的人怎么会去敲诈。”方中冷哼。
“这又是她胆大的地方。有句话说,怕打不怕死。就是形容这种矛盾的。”向衡道:“她会怕顾寒山,但可能没那么怕警察。在她看来,警察比顾寒山和气多了。”
葛飞驰:“……”为什么要把他跟顾寒山这样做对比。
向衡道:“没有证据,警察不敢对宁雅怎么样。就算有证据,她也能狡辩,警察是讲规矩的,所以她能拖延到最后一刻。但顾寒山不一样。宁雅可是见过顾寒山怎么一个人把四个医生四个警察打伤的。她跟顾寒山不亲近,但她又同情顾寒山,所以她愿意回来照顾她,当然也为了钱。可她也怕顾寒山,她知道顾寒山不受约束,什么都做得出来,所以她跟顾寒山保持着距离。这个我们在顾寒山家里的时候就观察到了。”
所以警察还不如顾寒山有威慑力。葛飞驰一脸黑线,感觉警察尊严受到了冒犯。
“简语他们现在杀红了眼,搞出这么多动静来,就是想扰乱警方视线,也许是想掩盖证据,也许还有别的。总之,他们想争取时间。在宁雅这边,顾寒山也许能帮我们缩短时间。”向衡继续道,“我们跟贺燕沟通好,让她约宁雅去某个地方,宁雅一到那儿就看到顾寒山,她会吓一跳的,这是心理战。我们警方的人也埋伏好,准备好随时抓人。”
“宁雅会来吗?”
“先约看看。我们随机应变。”
葛飞驰很有干劲:“那我们帮顾寒山想些台词,让她审宁雅的时候用。”
向衡看着他。
葛飞驰在他目光下改口:“……算了,我们的台词太和气太讲道理,的确不适合顾寒山,会露馅的。”
第97章
向衡不高兴了:“别吐槽了,正经点。顾寒山很聪明,把情况跟她说明白就行,她学什么都很快。而且她也很会讲道理。她讲起道理来一套一套的,就怕你接不住。”
葛飞驰不说话了。这还真的是,他领教过。顾寒山的道理确实让人不好接话。所以宁雅接得住吗?如果宁雅接不住噎在那儿沉默怎么办?
换葛飞驰看着向衡。
向衡顿了顿,道:“总之葛队你先打报告申请调查宁雅的通讯记录、银行账目,调查清楚她的相关情况,我们要有两手准备。另外,给贺燕、顾寒山与宁雅的会面安排一个合适地点,方便埋伏监控和实施逮捕的。我来跟贺燕和顾寒山沟通。方中和老罗你们还是先按计划行事。目前重点是顾寒山受袭事件,还有宁雅。对方想搅乱我们,我们就更不能乱。要抓住重点突破,别被他们牵着鼻子走。梁建奇的死可以先放放,优先级排后面,一件一件来。这种摆明了线索不好找,只能查监控的,就先找实习生或者闲着的人看看。有发现了情况再说。好了,方中你们先出发吧。有事我们随时联络。”
方中和罗以晨都应了。
大家下车,方中把车开走了。
罗以晨朝自己的车走去。葛飞驰再看向衡。向衡明白他的意思,道:“等等我,我跟顾寒山交代好,一会你们把她带走。”
葛飞驰点点头。
向衡走向车子,罗以晨的车子从他们身边开过,大家挥手招呼。
顾寒山趴在车窗那儿看着这些人的动静,一个接一个的走了。看来他们在车里商量好了行动安排。
她看到向衡回来了,而葛飞驰还站在那儿抱着胳膊看着他们这车子。
顾寒山等葛飞驰的目光看过来,默默地捏住自己的脸颊,把两只眼睛往下拉,舌头伸出来晃了晃,做了个鬼脸。
葛飞驰:“……”
顾寒山做完了,脸上恢复平静,看着葛飞驰。
葛飞驰想了好一会儿,也捏住自己脸颊,把两只眼睛往下拉,做了个同款鬼脸。
向衡刚上车,顺着顾寒山的视线望过去,正好看到这一幕。
“葛飞驰。”向衡忍不住了。
葛飞驰脸部表情瞬间端正。想说是顾寒山先动的手,他是想跟她打成一片,结成伙伴,表示友好。不然这么幼稚的事他是不会干的。
但辩解的话还没说出口,顾寒山又对他做了一个鬼脸。
她把鼻子往上顶,做了个小猪脸。
葛飞驰:“……”
顾寒山背对向衡,向衡看不到她的表情,只看到葛飞驰的。葛飞驰的脸色相当精彩,向衡也反应过来顾寒山在捣鬼,便又喊了一句:“顾寒山。”
顾寒山转过脸来,小猪模样还挂在脸上。把向衡吓了一跳。
葛飞驰看到向衡表情,哈哈笑了两声,看吧,就是她先动的手。向衡又朝葛飞驰看过去,葛飞驰摸摸鼻子走开了。
“在干什么?”向衡问顾寒山。
顾寒山把手放下来,恢复正常样子:“可爱吗?”
向衡:“……我回头帮你问问葛队。”
“那你顺便告诉他他做得很丑。”
向衡揉揉眼角:“好的。”
“你再问问他为什么要学我。”顾寒山道。
“那你为什么要对他做鬼脸?”
“不高兴。”
向衡:“……你就别追究葛队为什么要学你了。”
顾寒山确实没什么追究的心思,她转了话题,问:“你要送我回家了吗?”
“不,我跟你说完话就要回所里。葛队他们带你回去。”向衡道。
顾寒山撇了撇嘴,她就知道。
她的表情,真的丰富些了。向衡默默在心里记着。
他道:“我们刚才商量了,一天之内,你遇袭受伤,梁建奇离奇死亡,而梁建奇送包的那个彩虹的光酒吧失火停业。所有的事都集中在一起,这不是巧合。除了在你这里的行动失败了,其他两件事他们都成功了。我们有理由相信他们正在进行证据的清除活动。”
顾寒山点点头。
向衡道:“所以现在是一个关键的时期,我们要争取时间,抢在他们前面。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顾寒山看着他,这么郑重其事跟她谈,那应该是她可能会不太听话配合的事了。
向衡观察着她的表情,道:“我们需要你跟贺燕一起,向宁雅施压,让她说出当年参与你爸爸死亡事件的真相。”
顾寒山坐直了,她表情没变,但眼神变了。
向衡把他们刚才讨论的情况跟顾寒山解释了一遍。告诉她为什么会觉得宁雅有这个嫌疑,为什么现在有机会可以让她吐露真相。
“她到处敲诈,她手上肯定掌握着相关证据。”向衡道:“这件事只是贺燕出面,我担心压力不够,镇不住宁雅。把宁雅带回警局也是一样。我们现在经不起拖延。你并不是最佳人选,但我仍然希望这个重任可以交到你身上。”
顾寒山抿紧嘴。
“如果问到了任何线索,或者你在问话中得到了任何线索,你一定要让她明明白白讲出来,不能你自己知道后就隐瞒警方。”
顾寒山没应话。
“顾寒山。”向衡能看懂她的心思,“你要答应我的全部要求,我才会让你参与。不然从今天起,你都不会有机会再看到宁雅。”
顾寒山便应了:“行。你还有什么要求?”
“无论宁雅什么表现,无论你能不能从她嘴里问出话来,无论当年的真相是怎样的,无论宁雅承认过她做了什么,你都不能对她动手。我们需要宁雅害怕你动手的这种恐惧感,但不需要你真的动手。现场有警察,他们不但会保护你和贺燕的安全,也会保护宁雅的。”向衡看着顾寒山的眼睛,“你要向我保证,你不会对宁雅动手,无论她做过什么,都不可以伤害她。”
顾寒山默默握紧了拳头。
向衡也不催促她回话,只安静等着。
半晌顾寒山问:“你借这个来考验我是吗?脱敏治疗吗?”
“我说过我会想办法阻止你。”向衡道:“你应该要认识到,法律才是最好的复仇手段。任何事,都要在法律的框架内进行。我信任你,我相信你答应过的事就能做到。”
顾寒山道:“如果,她当我的面承认她参与了谋杀我爸爸……”她顿了顿,艰难道:“……她就算是在法庭上承认,她也不会得到死刑的。”
“是的。就算她真的是帮凶,她也不会死刑的。”向衡看着顾寒山,“但即使这样,你也得答应我,无论她做过什么,在这次问话行动里你都不能伤害她,过后也不能伤害她。你要把她交给警察,交给法律处理。”
顾寒山看着向衡的眼睛,看了许久,然后她突然闭上了眼睛。
“顾寒山。”向衡担心地唤她,倾向上前握住了她紧握的拳头。那拳头握得这么紧,还有些发冷。“你不舒服吗?你发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