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川澜
秦砚北额头垫在她单薄肩上,合上眼哑声说:“我的工作让你遇到这种危险……”
云织贴在他脸颊边,压下满心混乱的情绪,跟他说:“我很骄傲,我知道你在做什么,只要你能安全,我什么都不怕。”
最早的机票在晚上十一点,还有五六个小时,云织本来以为会去机场等,或者留在研究所,没想到等检查做完确定身体没问题,秦砚北马上就带她出发。
外面雨停了,车也已经换了,七八辆不同车型在停车场并排停着,乍一看不觉得有什么联系。
云织上的是中间那辆,等方简把车一启动,旁边那些就先后开出去,把这辆车恰到好处夹在中间。
方简回头跟云织笑:“放心吧,官方比砚北自己更在乎他安危,这阵仗纯纯的是为了让你放轻松。”
秦砚北冷冷看他一眼,他马上老实闭嘴,闷头开车。
云织问:“我们现在去哪,是不是还有事没办完。”
秦砚北点头,把她拉到腿上,让她趴下来,伏在他身前,他一下下顺着她头发,在她耳边说:“的确有,特别重要,走之前不做不行。”
云织紧张得以为要面对什么严肃公事,还担心自己出现会不会违和,结果一个多小时后,车窗外竟然渐渐出现深蓝的海水,她才意识到不对,本来昏昏欲睡的状态立马清醒,从秦砚北身上抬起来,盯着外面。
七八辆车先后停在海边,拉出围合的走势,方简的车没停,继续往里开了一小段,海更近了,晚上风很轻,不远处大片连绵的灯光开始闯进视野,他才刹车。
秦砚北推开车门,臂弯里挂着一件宽松外衣,俯身把云织从车里抱出来,没放手,等方简开车掉头回去,他才抱着她,踩着细沙一步步往里走。
海浪声温柔,夜幕倾压下来,跟浓重的深蓝相融,星光和闪烁的暖色灯串在潮湿风里交映,照进云织的眼角。
这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来海边。
秦砚北把云织放下,握着她肩膀让她转过身,无垠海面撞进她眼睛里,面前细腻沙滩上,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好的连绵灯海,在无人知晓的夜里,搭成好像经久不灭的城堡。
“有点简陋了……”
他不太满意。
“不好的地方,用我补,可以吗。”
云织嗓子堵着,海风吹开她长发,弄湿睫毛。
秦砚北从背后拥住她,缓缓说:“本来准备了更好的,开车过去要三个小时,来不及了,只能在这儿补救,但还是要说……”
他声音磁沉,夹着潮热的风:“织织,订婚快乐。”
就算没有盛大仪式,没有太多人见证,远离熟悉的家国,但她的订婚,她披星戴月赶来拉住他,把自己交付出去的这个晚上,绝不会轻易揭过,变成她记忆里只有惊慌危险的碎片。
云织回身抱他,秦砚北展开外套,把她整个罩在里面,隔绝外面的光线和声音,低头吻她。
云织藏在他用衣服撑出的小世界里,摸着他手指上的素圈戒指,忍不住哽咽:“我本来想去给你买戒指的,结果订婚的日子,还是只能让你戴这个旧的。”
秦砚北没说话,俯下去继续吻她。
周围昏黑,渐渐分不清身在哪里,他唇经过她脸颊耳垂,研磨着细腻的颈侧,直到拨开她微敞的领口,轻咬在她瑟缩的肩膀上。
海风无孔不入,吹红云织的锁骨。
只有彼此的这个微小世界里,秦砚北抬了抬头,淡色唇间含着什么月牙白的东西,他笑着,把它碾在她灼红唇角。
云织迷茫拿下来,看到是一条很细的短丝带。
等反应过来这个是什么,她脸上轰的一热。
这是她内衣肩带……上面装饰绑着的……蝴蝶结。
笼罩两个人的外套滑下去,掉在沙滩上,她被他拦腰抱紧。
秦砚北抬起左手,摘掉中指上的戒指,把手伸到云织面前,朝她翘起唇边。
“这条丝带,是独一无二的戒指。”
“需要未婚妻亲手给我绑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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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云织发现某些人就真的是天赋异禀, 以前看着高冷傲娇,口是心非,都不爱拿正眼看人,一正经谈起恋爱来就好像天生自带那种蛊人的能力, 轻而易举就弄得人面红耳赤, 偏偏还很难对他有抵抗力, 想实现他要求,想纵容。
但问题是,哪有人用这种东西当戒指的!
云织眼里映着星火和灯光,缱绻成流淌的水, 她攥着那根丝带,以为他只是逗她:“别闹啊, 你严肃一点,订婚这么重要的事……等回去, 我再去给你选戒指, 到时候——”
“到时候是到时候,”秦砚北眸底的笑隐下去, 在风里认真注视她, “现在我想要这个,我想把你身上的东西绑在我这儿, 就算你对我承诺了,跟我定下就不能反悔,不管我到底是个多不值得的人,你都不会放弃。”
云织心里像被掐住,涩得跟他对视, 还来不及看清他真正的情绪, 就被他揽到怀里, 让她跟他一起朝着海面。
下一秒,远处灯塔突然亮起,在海天交界的无垠昏黑里擦出一簇温暖的火光般,随后第二个,第三个,灯塔的光在呼啸的夜里渐次点燃,连成深渊里的星河。
海上似乎有船,但只在烟火乍然升空的那一刻隐约看出了轮廓,很快巨大光团在夜空里绚烂爆开,纷扬落到寂静海面,不等它消失,更多轰响着炸裂的色彩就映亮整个黯淡世界。
像一场遮天蔽日的流星。
可以许最奢侈的愿。
云织眼前模糊,她仰着头拼命看,怕错过任何一点光,唇紧抿着,不敢把愿望宣之于口,怕惊扰神明,怕说了就会容易失去。
她手反复去擦那层阻挡视野的水,直到男人侧身覆盖上来,低头轻轻亲她湿漉的眼睫。
“别哭,”他哄着,“我想让你高兴,骗你答应给我戴戒指的。”
云织被他说得破涕为笑,她捏了捏那根丝带,忽然就什么都不想在意了,无所谓戒指,常理,配不配得上,他想要的,她就给。
她抓住秦砚北的手指,先摸了摸他手腕上的纱布,很轻地在上面吻了一下,把丝带仔细绕在他中指指根上,在内侧端正打了个结。
“这样不行,”秦砚北蹙眉,“活结,一碰就散了,要死的,解不开那种。”
云织要在以前,绝对干不出这种事,但现在百无禁忌,什么都敢,她给他把丝带绑死,托起来欣赏两眼,觉得太子爷有点可怜,这么好看的手,订婚戒指也太简易了,有她小指指节宽的布料,绕了两圈,跟纱布倒是挺搭,都是白色系。
等时间到了,该出发去机场的时候,方简开车过来接。
他一开始没走太远,奉命找了个隐蔽不碍眼的地儿负责给太子爷拍照,他一顿操作弄了百来张,自己满意得不行,张张都是氛围颜值CP感炸裂的杂志大片,这会儿本来想拿出来给秦砚北炫炫,结果一眼看见了他手指上的丝带。
方简脸色一变,当时就推门跳下来,紧张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手指受伤?严重吗?这怎么还缠上纱布了!”
云织别开脸,默默扶额,更心疼了,没办法,那个蝴蝶结丝带是有点偏蕾丝的质地,料子自带孔洞,颜色还浅,就的确……有点像。
秦砚北唇边的笑当即收起,漠然睨着瞪大眼睛的方简,轻嗤:“你近视?”
方简一脸懵,因为离开了海滩一小段距离,灯海照不过来,四周本身就光线不太好,他又先入为主,越看越像,着急说:“我视力好着呢,还想瞒我啊,快点上车,我看一下导航中途路过哪个医院,赶紧处理别感染了。”
秦砚北冷笑,拿过方简的手机,把他相册里刚拍的那些照片打包给自己传过来,再删掉原片,随即打电话叫来了在外围等着的另一辆车,护着云织上去,没给方简眼神,“砰”的直接甩上车门。
去机场的路上,太子爷给自己左手换着角度拍了十来张照,挑构图最好的一张发了朋友圈。
从昨晚上开始,能存活在他微信联系列表里的那些人就先后发了各种消息,明里暗里询问订婚的情况,是不是确定取消了,他没空理,现在总算能有个光明正大的答复。
比起上次要屏蔽云织的十指相扣九宫格,这次当然更正式,老婆就在身边看着,意义能一样么。
秦砚北有意没配文字,不信所有人都跟方简一样眼瞎,他带了海浪,烟花和戒指三个简易表情,再配上左手的照片,垂眸点了发送,反扣住手机,指尖看似随意地轻轻敲击,等着别人的热烈反馈。
几秒之后,他手机开始震动,此起彼伏。
秦砚北面无表情地抬了抬眉,克制着没有翻过来看,等着再多点,统一扫一眼那些羡慕嫉妒的祝福就行了,时间有限,不用为这种事浪费,顶多随便翻几下,拿来逗老婆笑笑。
三分钟后,震动还没停止。
太子爷终于屈尊纡贵把手机屏幕转过来,吝啬地看了看微信列表,消息总数超过99,程决一个人就发了快二十条,最新一条是:“去没去医院!”
秦砚北拧眉,不耐地点开,里面各种感叹号,没一句是恭喜他,没完没了追问他怎么会伤到手指,是不是遇到意外,甚至劝他不要为了一场取消的订婚影响心情。
秦砚北半眯起眼,黑瞳里透出寒气,再往下翻,列表里和评论里人是不少,个个都在追问他的伤势。
他指节绷着,目光落在心爱到不舍得多碰的丝带上,准备把这些没长眼的都删掉,他们在他朋友圈里存在的毫无意义。
但删之前,太子爷又发了一条:“是不是都应该去医院看看眼睛和脑子,没见过这么特殊的订婚戒指?”
云织始终没出声,就坐在旁边安安静静看他,公路上的灯隔几秒闪过一盏,明明暗暗的光线像起伏的波澜在他侧脸上拂过,偶尔照亮他深刻眉眼,偶尔又把他隐匿进黑暗里。
她说不清心里涌动着的感受,酸楚甜涩,最后剩下心疼。
这个人钢铁躯壳,嘴硬骄傲,却很想让别人知道,他被爱着。
云织按住秦砚北的手,轻声问:“我看到方简拍照了,你怎么不发那些?”
秦砚北唇角绷了绷。
是他背景复杂,担心她不喜欢那么曝光,他发过再多,在公司挂海报,恨不得把她名字写满他所到之处,但从来没把她样子彻底对外公开,怕她负担重,觉得跟他在一起累。
云织每一天都看着自己更陷落一点。
她不再追问,打开手机的相机,点到自拍,举起来对准身旁的秦砚北,出其不意转头,在他唇角落下吻,同时按下拍摄键。
照片拍好,她心跳有点快,若无其事往后退,准备发给他,他却突然上前,扣着她后脑揽过来,顺理成章夺过她的手机,指腹压在拍摄上,对她深入辗转的拥吻。
云织背后是冰凉的车窗,前面是火热唇舌,耳边还有高速行驶的轻微风声,拍照的声音在响,她不知道前面的司机有没有看后视镜。
按照经典肉.文情节,下一步就必然要降下隔板,隐忍捂嘴的酱酱酿酿,她看的那些本,本本都有这种桥段。
云织耳朵红透,秦砚北吮着她饱满唇肉,轻轻噬咬,抬起的时候眼底深暗,手指蹭了蹭她嘴角的水光。
他抵着她低声问:“织织,可以吗。”
夜色笼罩,语气平添暧昧。
云织心里无声尖叫,手紧张地按着座椅边缘,近距离注视秦砚北的瞳仁,像跌入深潭。
完了,她怎么能有所动摇,就算这男人色相蛊惑,她也不能在这种绝对的原则性问题上让步吧!不是不可以在车里,但不可以是现在这种环境啊!
必须打消他那些不清白的危险念头!
云织声音压得极小,清润眼里流出一点求饶:“等回家,回家随你……”
秦砚北喉结动了动,顿了片刻说:“回家要等明天了,就错过了订婚日,我想现在发。”
云织“明天怎么了,这个男人就一天就不能等吗”的控诉在某一瞬戛然而止,她手松开,脸颊到脖颈爆红,掩饰地侧过头清清嗓子,故作冷静地回答:“好,那不等了,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