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马 第177章

作者:根号桑 标签: 现代言情

  “为什么……”

  “……”

  “许哲,来和我了结。”陆闯尝试走近一步。

  许哲的刀尖往下插了些,刺穿麻布袋。

  陆闯的心脏猛地一缩,滞住身形。

  “看在阿洋的面子上,我对她很好。”许哲说,“给她用了迷药。她昏睡得很沉,即便刀刺穿她的身体,疼痛感也不如清醒状态强烈。”

  “许哲。”陆闯脸上像结了冰碴子一般。

  许哲推一下鼻梁上的眼镜:“陆闯,我没想到,你和乔以笙的感情这么深厚。”

  “是,你说得没错,我不懂。我也永远不会懂你的痛苦。”陆闯冻着表情道,“因为我不像你,只把感情寄托在郑洋一个人身上。”

  许哲的眼镜镜片上折了折光。

  陆闯的语气是轻蔑的:“我玩过的女人很多,玩出感情的女人也不少。乔以笙是一个,朱曼莉是一个,我的未婚妻未来如果再努力点,兴许以后也会成为其中的一个。走一个乔以笙,或者朱曼莉,我还有下一个乔以笙或者朱曼莉来填补我空缺的感情。”

  “是这样吗?”许哲的刀尖又往麻布袋里刺入少许,“那你还来干什么?”

  陆闯抬头压一下耳朵里的蓝牙耳机,面若冰霜:“因为我的女人,还轮不到别人来决定她的死活。”

  他话音落下的同一时间,配合度极高地侧开身。

  大炮迅捷地从门外蹿进来,举着手中的箭弩,瞄准许哲,快速扣下发射按钮。

  出于本能反应,许哲顿滞一瞬。

  陆闯便是趁着这一瞬扑上前,抓住许哲握刀的手。

  许哲死死地不松开刀,手和脖子上因为过度用力而浮现的青筋使得他素来温文尔雅的面容变得狰狞,眼镜也滑落,剩一只镜脚挂在他的耳朵上。

  外面接连又冲进来四五个人,以大炮为首也冲过来帮忙制服许哲。

  不过没等大炮的手碰伤许哲,刚刚射中许哲的针头便发挥药效,带着许哲发软的身体瘫倒在地。

  那是大炮从黑市购买的麻醉箭弩,由带有夜视红外瞄准器,射程达三十米,打在小狗、小猫之类的小型动物身上可致死,打在猩猩等大型动物或者人身上可致几秒钟内昏迷。

  买了有些时间,以备不时之需,毕竟是不能是市面上流通的违禁品,之前大炮只用老鼠试验过一次,今天才第一次用在人身上。

  大炮虚惊一场地骂了句脏话:“吓死奶奶的,我以为我被骗钱了。”

  陆闯已然丢掉刀,蹲身去解麻袋。

  碰到麻袋的第一下他便察觉不对劲,解开后果不其然发现里面装的根本不是乔以笙,而只是一具软胶娃娃。

  “怎么嫂子不在?”大炮惊诧。

  陆闯登时明白过来许哲晕过去前对他露出的那抹诡异的笑是什么意思。

  “快找!把这里搜个底朝天!”大炮吩咐下去。

  然而里里外外翻了个遍,愣是没瞧见乔以笙的踪影。

  陆闯僵立原地,盯着地上已经被大炮五花大绑的许哲:“把他弄醒。”

  “哥,”大炮实在讲不出口,“麻醉剂的份量不轻……弄醒他得费点功夫,没法立刻办到。”

  短暂一阵压抑的无言后,陆闯应:“好,没法立刻就不用立刻,让他醒。”

  声音干而沙哑,充塞疲倦,艰涩地轻响在静谧的空气里。

  听得大炮心中酸楚:“哥,要不我们再想想,还有哪里,还有哪里能找到嫂子。”

  陆闯缓缓地转过头。

  房间的窗帘被拉开了,下午倾斜的阳光透过长期无人清理的窗户照射进来,驱散屋里原本的幽森,在他转过头的这时候恰恰打在他的脸上。

  陆闯没有抬手挡住,与肆无忌惮的刺目光芒对视。

  无数尘埃身不由己地漂浮,斑驳光影的回转中,恍惚映出一张或喜或怒或羞或哭的脸,天生上翘的眼尾弯着,笑意妍妍凝住他,唇瓣翕动,轻轻地对他吐出言语,声音却缥缈在渐渐炫开的光晕中。

  陆闯努力地侧耳倾听,企图辨认她在说什么。

  然而,什么都听不见。

  她的面容也跟着慢慢地远离,甚至开始消散。

  陆闯下意识地往前走,抬起手臂试图抓住她。

  “哥!你别吓我啊!”大炮忙不迭扶住陆闯踉跄晃动似要倒地的身体,让陆闯先坐下。

  陆闯敛回神,发现自己坐的是照片里绑过乔以笙的那张椅子,又失神地抓着椅背,心头阵阵刺痛。

  半晌,他开口:“……把我绑起来。”

  大炮愣了愣,没明白他想干什么:“哥,你这是……”

  “绑。”陆闯并拢双脚,两手背到椅子背后,示意大炮捡起地上的绳子。

  大炮只觉得此时的陆闯像个无助的孩子,口吻带点任性,又饱含无能为力之下的求救意味。他眼下有淡淡的青黑,深浓的眸色于眼底翻滚着低迷的颓然。

  认识这么多年,大炮第一次见他如此,仿佛失去了往日掩饰真实情绪的能力,任由它们分崩离析,一览无遗地摊开在人前。

  大炮顿时什么也不再说,照他的意思,将他的双手双脚根据照片里乔以笙被绑住的样子一一还原,并拉起窗帘,让房间也重新陷入昏暗。

  陆闯低垂着头颅:“你们出去吧……”

第278章 梦

  大炮哪里放心:“哥,你还是让我留下来陪你。”

  “我只是想知道,她被绑在这里的时候,是什么感觉。”陆闯淡淡道,“你们再去找找,我也再想想。”

  大炮瞧不起自己一个大男人竟然被陆闯搞得心酸。他觉得陆闯这就是自虐了。刚刚绑绳子,陆闯就非要让他绑紧紧的。

  最终大炮还是遂他的意,留他一个人,走出去关上了门。但大炮没离开,就守在门口,随时关注里面的情况。

  陆闯环视一圈昏暗幽森的周遭。

  这样的环境,她不可能不感到害怕……

  随即陆闯闭上眼睛,深深地沉浸在自己的感官世界中。

  束手束脚,舒展不开身体。比想象中更加难受,并且这种难受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加剧。

  她在这里被绑了多久?倘若从许哲的车子消失在这附近的时间开始算起,到他方才找到许哲为止,那就是超过二十四个小时了……

  她必然试图挣扎过。而挣扎只会被绳子勒得发紧、发疼,加上许哲打她,于是有了照片里她被勒出的那般深的伤口……

  忖着,陆闯的手脚均动了动,想象着她挣扎时应该有的样子,奋力地尝试反抗、挣扎、挣扎、自救……

  椅子因陆闯的举动而和地板产生摩擦,发出不小的动静。

  想到她大概率会顾忌到她肚子里还揣着个小的,她可能不会这样用力,又或许挣扎了一会儿便放弃……

  而且她还没吃到欧鸥给她买的饭就被绑走了,肚子肯定很饿,许哲又给她下了迷药,她多半没什么力气……

  大炮因为动静,不放心地开门进来,看见的就是陆闯好端端一个坐在椅子上魔怔般胡乱动弹。

  倏地,陆闯滞住身形,原本紧闭的双眼也睁开,眉头皱着,神情在古怪和狐疑之间变幻。

  “怎么了哥?”大炮担忧。

  陆闯沉声:“帮我解开绳子。”

  大炮被他肃然的神情唬住,即刻照办。

  恢复自由的陆闯盯着自己手指上被不知道什么东西扎出的血珠子,起身绕到椅子背后,蹲下去,仔细搜寻着什么。

  大炮去把窗帘拉开,让他瞧得更清楚些。

  陆闯差不多也是在这个时候将整张椅子抓起,倒过来,指着椅座的缝隙召大炮到跟前:“一起认认这是什么。”

  大炮凝睛,入目的是针头的光芒闪了闪。

  两人交换一个眼神,合力将这张木质椅子卸掉,抽出东西——一根顶部磨成尖锐针头的像铁丝又像电线的玩意儿,拴着一个小按钮。

  嵌在椅子的缝隙间,如果不仔细查探很难发现。即便无意间发现了,也极有可能忽略,或者只把它当作固定椅子的普通铁丝,而不去拨弄它。

  先不管是不是眼下的状况令陆闯过度敏感,但当他不小心被扎到时,心里就是有种微妙的感觉,来得突然、来得奇怪,隐隐认定,它或许……它或许能帮他找到她。

  很紧张,心里从来没这么紧张过,掌心里的汗不断地溢出,陆闯端详着小按钮,认不出它是什么。似乎是个遥控按钮。

  大炮把几个兄弟全部喊过来,一起认一认。

  有人毛头一眼瞧出:“是信号干扰器啊。”

  “什么信号干扰器?”大炮忙不迭将毛头薅到最前面来。

  毛头说:“汽车的。汽车快开工具。我认识的一哥们偷车就用的这个,汽车的万能钥匙。截获遥控钥匙信号,车主会误以为自己锁好了车。”

  “车?”大炮闻言困惑。

  而几乎一瞬间,陆闯撞开所有人往外冲。

  耳畔是因为快速奔跑而呼啸起的风声,他的脑中,记忆在不断地回溯——

  “车刮花了……”

  “突然冒出个人……”

  “……”

  陵园的停车场……

  是那个时候……

  许哲用郑洋的照片引他去陵园,不仅仅是为了让他在郑洋的墓前弯腰。

  快点!必须得快点!

  “……好像被丢进狭窄封闭的空间里……”

  “……大口地喘气……”

  “……空气还是一点一点地被抽走……”

  “……窒息……”

  许哲的话如湿滑的蛇吐着冰冷的信子,也一帧帧地冒出来,化作无形的手,掐住他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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