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魔安
她转头,对上商柏衍审视的脸。
男人的眼神里,告诉他那些他并没有直说出口的内容——
你放着体面,富有,人人奉承,不可一世的商太太不当,竟然在这里穿着廉价过时的礼服,跟平庸不起眼的男人,跳一支孤芳自赏的交谊舞。
秦倪在这时才终于怔了怔。
她自认为,起码她自认为,今天这个晚上,在商柏衍没有出现之前,自己是很快乐的。
帮朋友的忙救场当女伴,把款式平庸的礼服也能穿的漂亮动人,张老板人很好对她客气有礼,舞池里的一舞,她跳的最为愉悦酣畅。
可是直到这个男人出现,他打破她所有的快乐。
他提醒告诉她你这样廉价的快乐,在我面前不值一哂。
夜晚的冷风吹过的时候,秦倪感受到眼眶灼热的痛。
宴厅里的音乐继续传来,隐隐约约,仿佛飘在很远的地方,与世隔绝。
在商柏衍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应该换一种方式说上一句话的时候,他微微松了握住那只纤细手腕的手。
好像不知怎么,就说出来了。
因为在他意识到自己越来越束手无措,甚至连联系方式都被消除的时候,却看到她宁愿跟另一个极平庸的人,笑着跳一支舞。
他失控了。
“秦倪。”商柏衍忽然又开口,语音中甚至罕见地夹着些不易察觉的慌乱,只是下一秒,对面的人眼神变了。
“商柏衍,”秦倪死死咬牙,“你到底有完没完?”
她把自己的手腕从男人掌心中用力抽出来,竭力控制情绪,不再是一遇到事就只会哭喊大吼的小孩。
“你特意把我叫过来,就是为了来跟我说这个吗?”
商柏衍忽然被问得停下来。
秦倪:“说你觉得我有多悲惨?说你看不上我那样跳舞的样子?”
“所以你到底有没有意识到,我们已经离婚了?”秦倪终于问他,一字一句,问的冷静而重。
当她问出这一句话的时候,那一刻,男人脸上表情像是一瞬间陷了进去。
秦倪让自己冷静,眼前突然开始回溯那两年乏善可陈的婚姻。
她冷下脸。
“从前我幼稚,我做作,我无理取闹,你是我的丈夫,所以站在你的立场,你说你不想再包容我,忍受我,要我长大,这都没什么,我能接受。”
“可是后来我不想再过那样的生活,不想再过被人说他在忍我的生活,我当时真的觉得很无助你知道吗?因为我总是很长的时间见不到我的丈夫,我也从来不知道我的丈夫今天明天去了哪里会去哪里,我们很少说话,甚至在有些时候我连他的电话都打不通,可是后来有一天,他却告诉我他一直在容忍我的任性和脾气。”
秦倪一直看着商柏衍,语速更快,带着咄咄逼人的质疑。
“所以我跟你离婚了,我受不了我走了,可是为什么离婚之后你还要这个样子,法律都证明我们两个人毫无关系了,我现在再怎么样,我过得好还是不好,我穿什么样的衣服跟谁跳舞,这到底跟你有什么关系?用得着你这会儿专门把我找过来评判?”
“甚至我现在就算继续任性,不成熟,犯小孩脾气,这到底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已经不是我的谁了,你看不惯你就不要看呐,你不喜欢你就走啊,而不是把一个陌生人强行拉到你面前,说你那种举动我看不上忍不了,问题是人家又没有犯法,要你去看去忍了吗?”
“你难道都从来不觉得自己很没有道理?”
秦倪说完,深呼吸一口,不知道自己这么大通话有没有讲明白。
她自认那些话已经很成熟了,是她真心实意想说的,没有任性无理取闹,只是说她以为正确的道理。
“对了,你的钱你趁早拿回去,那么多放我账上出事我可不负责。”准备走之前,秦倪又记得补充。
空气重新恢复安静,甚至就连那阵宴厅里飘扬的音乐声,此时也消失不见。
商柏衍立在原地。
秦倪的每一句话仿佛都还在耳边。
风夹着渗骨的寒意。
男人发现自己胸口已经没有丝毫的脾气,甚至连刚才看到舞池里两人的那些情绪,在这一刻,也全都消失不见。
他闭了闭眼睛,仔细去体会一直在心中,那阵膨胀的,不明的感觉。
从他觉得每一次手足无措时开始,到今晚,他看见那一幕的失控。
他为什么会失控。
在他意识到秦倪连他的联系方式也删掉,宁愿跟另一个平庸至极的男人跳舞的时候。
带着怒意,不忿,甚至……醋意的失控。
商柏衍缓缓睁眼,再也不去回避,承认一个他曾以为自己或许永远不会的事实——
他喜欢秦倪。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协议三十六天
喧嚣过后, 迈巴赫车内依旧安静。
陈朗依旧坐在副驾,无声,感受后座男人今夜似乎格外不同的情绪。
他跟随在商柏衍身边多年, 在工作上几乎可以洞悉商柏衍所有的决策与偏好, 但唯独每当这个时候, 在每当遇上和秦家大小姐所有有关的事的时候, 他猜不出一丝一毫。
商柏衍就那么一直静静坐着,直到车子已经停稳在地下车库,前座的司机与助理皆无声等待接下来的安排。
终于,男人低声启唇, 对前座安静等待的二人:“你们走吧。”
车厢里终于独剩一人。
商柏衍没有开灯, 在黑暗中一分一毫, 感受那些所有积蓄汹涌的情绪。
他喜欢秦倪。
从看到她今夜一舞而失控时开始, 从千方百计留住那段婚姻开始,或许从更早, 混乱的一夜过后, 他提出结婚开始。
年幼时因为他一句话而淋到湿透的女孩,多年不见,出落成明丽娇艳的美人醉倒在他怀里,把手臂搭在他肩膀,依旧叫他“哥哥”。
她先是对着他笑, 踮脚软软亲在他的唇上,然后又趴下头,低啜着跟他说, “哥哥, 没人要我了。”
“没人要我了。”
耳边仿佛依旧是那一晚, 宛如一只受伤幼兽的言语。
商柏衍坐了一夜。
....................
第二天, 秦倪把昨晚穿过的白色小礼服收拾了一下还给礼服店,又陪顾诗怡去点了取了她之前订的一套首饰。
店员在拼命推销秦倪试戴一下他们本季的设计师新款,只不过秦倪全都摇头拒绝。
两人走出门店,顾诗怡:“你干嘛都不试一下,我觉得还蛮好看的。”
秦倪淡定吸了口奶茶:“买不起。”
顾诗怡这才想起秦倪离婚是净身出户,甚至还很高兴商柏衍那刻薄男人没找她配几个亿。
她默默摇头叹了口气:“那我送你”
接着顾诗怡仿佛想起什么,好奇问道:“对了,你们那节目什么时候播?你真在节目里给商柏衍当助理?”
秦倪一提起这个就太阳穴一抽一抽地跳,想起由于自己没有关麦竟然跟商柏衍在节目组面前直播了一个星期的前夫前妻吵架实录,也不知道节目组现在是个什么想法。
虽然胡北说他会去跟节目组交涉,但是以她现在的咖位,交涉了节目组也可以选择不听。
恶剪大佬的十八线前妻去向大佬邀功,万一大佬一高兴就大手一挥继续投资他们第二季,这是一件多么划算的事情。
秦倪样子颇为不服气地鼓了鼓腮:“嗯呐。”
“反正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两人一起吃了个饭,秦倪回到自己家,拿出钥匙准备开门的时候,却发现有人似乎在门口等她。
秦倪在看到商柏衍的时候愣了愣,往后退一步,向上看确定是自己的门牌号,脸上表情终于耷拉了下来:“你怎么在这里?”
秦倪又往旁看了看,发现商柏衍似乎是独自一人来的,身边没有像往常一样助理保镖好些人。
“正好我也有点事想找你。”秦倪想起忘自己关麦的事情,她不知道商柏衍知不知道这件事,但比起让胡北去交涉,让商柏衍发话说一句不许恶剪显然更有用得多。
她不求商柏衍办事,但也不愿意因为商柏衍吃亏,毕竟这件事他也参与其中。
秦倪开了门,商柏衍第一次踏足秦倪从楠湖公馆搬走后,租住的一套小房子里。
装修很简单,但她点缀了不少玩偶,桌布是格纹的米色。
秦倪还是去厨房倒了两杯水。
她示意商柏衍先坐,然后把一杯水放到他面前。
“是这样的,”秦倪握着杯子坐好,“《职场实习生》节目组后期告诉你了吗,录节目的时候我……”
“妮妮,”男人收回视线,毫无预兆地开口。
很简单两个字,秦倪一听却无法再说下去。
直到她听到商柏衍再说:“对不起。”
空气一瞬间安静,秦倪看到商柏衍眼眸微垂的脸。
她觉得或许是自己昨晚的那些话起作用了。商柏衍意识到他没资格评判她跟谁参加宴会跟谁跳舞。
秦倪也自认不是一个得理不饶人的人,只是她还未回一句“算了”,对面男人继续低声开口:“是我不对,结婚后一直没有怎么陪过你。”
“……啊?”当男人开口的第一句不是因为昨晚多管闲事之后,秦倪摸不着头脑的疑惑出声。
婚都离了他现在跟她说这个干什么?
商柏衍闭了闭眼,这一刻似乎不再愿为自己找借口,一字一句,说的郑重而涩:“我一直都觉得自己很忙,但其实忙和用心并不冲突,不是没有时间,也不是没有机会,只是我从来没去挤过。电话也是行程也是,明明是一些我本来能做好的事,我却只把责任推到你的脾气上。”
他眼前是那天晚上,自己对哭泣的秦倪说过的每一句,胸口已经懊悔到极点。
她为什么不可以永远做小孩,整个世界围着她转又如何,她明明从来没有错过,他为什么要说那些,他明明……那么喜欢她。
却生生被他弄成了现在这样。
秦倪已经彻底怔愣,双唇微张,直到男人起身,以一个微蹲的姿势低在她面前,看秦倪怔住的小脸,眉眼皆是挽救不及的懊悔:“对不起,我不该说那些。”
秦倪在这一刻终于回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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