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秦方好
几分钟后,顾家人一起到场。
看到顾南嘉和孟寒舟手挽手站着,郎才女貌颇为般配,一家五口人同时冰冻在酒店走廊尽头。
这画面和他们第一次在派出所相见时如出一辙。
服务生再三做出“请”的带路姿势,一家人才如梦初醒,迷茫地跟服务生身后。
一家人围坐在圆桌上,结婚证拿出来时,他们都傻眼了。
包厢里的氛围诡异而沉默,顾家人用质疑的目光传阅着小红本,时不时抬眼看他们。
结婚证转了一圈后又回到顾南嘉手中。
木已成舟,顾久光还是拿出长辈姿态,颇为严肃地用了“不像话”作为开场白,说他们谈恋爱家里人不会反对,但结婚这么大的事,总该两家人先见面商量才是。
孟寒舟躬身认错,把批评悉数领下,说自己有失礼数,这顿饭就是特地来拜访。
孟寒舟还说,自己父母在外地,最近没有回B市,他们回来之后,会尽快安排双方父母见面。
鉴于孟寒舟做得周到,人也颇有涵养,顾久光也不好再说难听的话。
如同他们预料的一般,顾久光和付文娟果然问了,他们怎么会突然结婚。
顾南嘉刚起了个口,话头就被孟寒舟接了过去。
他讲了个有头有尾的故事,在那个故事里,他先喜欢上顾南嘉,然后两人因缘分相遇,因爱情的冲动,有了闪婚的念头。
顾南嘉听顾久光训孟寒舟,本想说几句置气的话。可偏头听着他编出的一整套故事,她竟然神奇地消气了。
她想,她大概栽到他身上了。
就算她明知这个故事是假的,那一刻,她也好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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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饭吃得还算顺利,顾久光在知道孟寒舟父母是做什么的之后,态度有了明显的改善。
付文娟本来就对孟寒舟满意,拉着孟寒舟问家里的情况,问工作的情况,孟寒舟也一一答上。说罢,他还过问付文娟是否有去按时复查,在医院任何事都可以找他。
聊得久了,顾久光明显不耐烦,截下话题问孟寒舟酒量如何。
孟寒舟谦虚地说他不太喝酒。
今天席间准备了红酒,但顾久光喝不惯那玩意。
“那不行,男人不能喝,算什么男人。”
顾久光拿出他的一套说辞来,在B市,女婿第一次来老丈人家里吃饭,是要被灌得走不了路的。
顾南嘉就怕这样的场面出现,她起身拦下:“我怎么没听过有这样的规矩。”
“你女孩子家家的,懂什么!”顾久光在空气中胡乱挥手,叫服务生来,张口就要上茅台。
“这跟男女无关,嘉嘉说得对,喝酒误事。”孟寒舟在桌子下面轻轻握住顾南嘉的手,“不过我们领证的事确实唐突,是我们做小辈的不对,我陪您喝点。”
顾久光只听进去后半句,来了兴致,叫老大和老三也一起,今天尽情喝。
顾锡东和顾北辰也附和父亲。
顾南嘉看不得父亲故意让孟寒舟出血的行为,也不想让孟寒舟被灌酒,正运了气要说谁喝谁结账,却被孟寒舟看在眼里,在桌下轻轻摁住。
她望向他,只见他抿唇轻笑,好像在说,没关系的。
顾久光喝酒上头,几杯下肚就开始口齿不清。
男人喝酒,女人认真吃饭,两个阵营划分明显。
顾南嘉的眼睛始终粘在孟寒舟身上,生怕他被灌倒。
付文娟用手肘撞她,说到底是结婚了,只顾盯自己丈夫。
嘈杂中,顾南嘉问:“妈,你生气吗?”
“有点意外,但是你从小就主意正,孟医生人不错,我住院的时候都看在眼里,而且他们家条件也好,妈尊重你的选择。”
顾南嘉沉默。
这段话的重点在于最后一句,孟寒舟家条件好。
可以算得上富豪级别。
这一切得益于孟寒舟的谦虚。他说自己父母也是白手起家干起来的,这深深赢得了顾久光夫妇的认同。
顾南嘉没有说,孟寒舟跟家里没有经济往来,只是个拿工资的医生。
知道真相的付文娟可能会反对这门婚事。
这么多年来,任周围人再怎么推荐向霆做她的女婿,她始终充耳不闻,就是因为向霆一家不是公职人员,就是大学教授。
在她眼里,这两类人,没钱又清高——土大款的莫名优越感。
顾久光在包厢里高声喊叫,即使是套间,还是引来了隔壁包厢的投诉。
付文娟觉得脸上无光,让老大和老三劝下丈夫。
这顿饭终于接近尾声。
顾久光一个人歪歪斜斜,三个小辈尚且清醒。
临走,顾久光话里话外说没喝够,邀孟寒舟下次来家里。
顾家人一起离开,顾南嘉和她的丈夫一起,兵分两路。
这样的场景她经历过很多次,但这一次,她不是一个人了。
她的家庭像一场盛大美满的幻象,她是幻象里的公主,而现在,公主身边有王子陪伴。
有点像童话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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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路上,孟寒舟喝了酒,顾南嘉开车。
她嘟囔着这车太大,她不大会开。
靠在副驾的孟寒舟眼神迷离地盯着她:“想换车吗?”
顾南嘉挑眉,故意逗他:“怎么,你给我买?”
“嗯,可以啊。”孟寒舟口齿有不清不楚,“你看上哪辆……”
刚才在席间,顾久光喝多了,说要给顾南嘉送辆mini做嫁妆。
当时顾南嘉和顾北辰的脸同时垮下来。
他们俩都知道那辆车是怎么来的。
顾北辰跟小女友没几天就一拍两散了,那辆mini就闲置了。
也不知是顾久光喝多了,还是把顾南嘉当傻子,一个劲地给她推荐红色。
她拒绝了。
见孟寒舟又提起车的话题,顾南嘉笑笑,说她那辆高尔夫还够用。
心里又想,他手里还有钱吗,买什么车啊。
“遇到限号或则别的情况,你来接我呗。”
过了一会。
“嗯……好。”
路遇红灯,顾南嘉偏头看在副驾闭目养神的孟寒舟。
心电感应般,孟寒舟突然睁眼,跟她对上视线。
迷离的眼神湿漉漉的,似有几分春\情,像在流动的水中浸过。
他明显是醉了,还尚存一点理智。
他在努力控制。
顾南嘉问:“你还好吧?”
孟寒舟低声“嗯”了一声。
她接着说:“我爸就那个样子,他就是故意让你——”
他打断她:“嗯……挺好的。”
她当他在说胡话:“今晚这一顿挺贵的吧。”
孟寒舟强撑着精神笑笑,说一个月工资。
顾南嘉心里叹了口气,如果不是顾久光喊着要喝茅台,估计还能省点。
她说你破费了,其实不用这么高标准的。
孟寒舟低声回应了句什么,她没听清。
他喝多之后的声音质感明显不同,慵懒低哑,颗粒感十足,每个字都凿得她心痒。
“对了,你今天的故事编得好好啊,我差点都信了。”
孟寒舟身体僵了僵,他想说点什么,但嘴巴和身体都开始不受控。
红酒和白酒混着喝的后劲太大了……
顾南嘉看他一眼,看好像是睡着了,她也没再继续。
一路暖色路灯,树影横斜。
立秋后,燥热褪去,气候清爽了不少。
跟她的心情差不多。
顾南嘉把车驶入地库,停稳后,轻声唤身边人:“到了。”
孟寒舟挣扎着爬起来,哑声问:“嗯?”
顾南嘉忙着倾身够后座的纸袋:“到你家了。”
“是我们家……我们俩的……”
顾南嘉手上动作一滞,笑笑说:“是,是我们家。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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