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雀啾啾
无名指白净纤细,指根圈着枚小巧精致的钻戒,微雕样式斐然出裁。
不难猜出设计者费了多少心思。
岑稚感觉跟前的人呼吸似乎有片刻停滞,片刻后他抬起头,抵着门框的手骨节微微泛白,声音很淡。
“戒指挺好看的。”
岑稚笑了下:“谢谢。”
她不想多待,绕开程凇要走,往前两步,又想到件事,停下来。
从包里翻出什么,递过去:“这个我留着可能不太合适了。”
掌心里躺着枚樱桃钥匙扣。
她语气明明很温和,程凇却感觉被什么刺到:“给我干什么?我合适?”
他冷声道,“不要就扔了。”
“……”
手在半空中停上片刻,岑稚把钥匙扣挂到门把手上,转身要走。
程凇叫住她。
“有意思吗?”
廊道里没开灯,程凇站在楼梯口,琥珀色瞳仁里透不进光的沉冷:“你想离开程家我理解,但你做决定之前能不能找人商量一下。”
“为了个项目就把自己搭进去。”他动了动喉结,居高临下的位置,声音却好像低得落到她脚边,“岑稚,你觉得你这样有意思吗?”
岑稚仰头跟他对视,没说话。
半晌,轻声道:“有意思没意思,现在好像都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哥哥。”
–
岑稚把东西搬回四季海,简单换身衣服,又马不停蹄赶去机场接人。
她本来想让谢逢周去火锅店等位置,又怕这少爷没耐心等不及,干脆把汇合地点约在机场外B区停车场。
岑稚到的时候,谢逢周还没来。
她站在停车场外给祝亥颜发条消息,没过会儿,一波落地乘客涌出机场,祝大美女踩着十厘米高跟鞋,气势汹汹地拎着行李箱从人堆里杀出来。
岑稚本来还想上去给她个温暖的拥抱,见她浑身低气压立马放弃。
余光掠过熟悉的车牌号。
一顿,她转头又仔细看了眼。
……不会吧。
这么赶巧吗。
谢逢周今天开了辆中规中矩的轿跑,但那串车牌着实称不上低调。
他从主驾下来,十月末风大,也只穿了件单薄的白衬衫,衣摆半扎不扎地埋进裤腰,衬出宽肩窄腰的模特架子,身上有种很抓人的懒散劲。
很快看见不远处的岑稚,谢逢周用手肘抵上车门,朝她走过来。
正前方是杀气腾腾的多年好友,斜侧方是领证一周的塑料老公,岑稚站在他俩中间,忽然有种腹背受敌的紧张感,跑路的念头蠢蠢欲动。
两人就像两个移动的质点,以同样速度移向最中间的岑稚。
祝亥颜先一步抵达目的地,正要问是哪个狗男人,有谁在旁边停下。
她扭头,墨镜后的眼睛定在谢少爷那张祸水脸上,杀气瞬间飚到顶峰。
她就知道!
长得好看的男人没特么一个……
“你好。”狗男人对她伸出手,骨节白皙修长,散漫的声线清澈润和地漫过耳畔,简单道,“谢逢周。”
祝亥颜脸色一阵七彩变换,最后潇洒地抬手摘掉墨镜一撩头发,从包里摸出张名片,笑得春风化雨温柔可亲:“您好,艾音祝亥颜,谢先生您有兴趣来我们工作室喝杯咖啡吗?”
岑稚:“………………”
–
气氛超乎岑稚预期的和谐。
和谐到让她有点害怕。
祝大编剧声癌晚期,在谢逢周自我介绍完的下一秒就被攻略,完全忘了她的九十米大刀,满脑子都是如何才能挖走这个男妖精去给艾音打工。
这么绝的声音条件!
不去录广播剧简直暴殄天物!
到了火锅店,趁谢逢周出去接电话,祝亥颜抓住岑稚的肩膀疯狂摇晃。
“求你了岑小稚!等会儿让你老公多说两句话!我录去工作群给他们听听什么叫老天爷追着喂饭吃!!”
“……”
您还记得自己是来干嘛的吗。
岑稚被晃的头晕,往后躲开:“他话不少,你问他他就说了。”
——是对你话不少吧。
祝亥颜一眼看破真相,刚刚在车上试图搭话,得到的都是单字短句。
虽然态度不敷衍。
但能听出他没太大的聊天欲望。
祝亥颜一计不成又来一计:“不然这样,你卷走他的钱连夜跑路,等他穷的睡大街,我再趁机抛出橄榄枝。”
“……”岑稚深深地凝视她,“咱还能再丧心病狂一点吗?”
正聊着,谢逢周回来了。
祝亥颜赶紧松开岑稚,摆出女方亲友团的淡然姿态。
岑稚定的是卡座,祝亥颜习惯和她挨着,于是谢逢周只能坐她对面。
这人在陌生人跟前确实话不多,除了岑稚主动带出的话题,他顺着聊了几句,其余时间都在照顾两个女生。
往锅底加汤,或者递纸巾。
很少动筷子。
也没怎么吃东西。
岑稚想到什么,用小勺从锅里盛出块藤椒鱼,放进面前的盘子里。
拿公筷认认真真地挑起刺。
她面前的酸梅汁空了一半,谢逢周正要问她用不用添满。
跟前放下只小碟。
里边是挑净刺的鱼肉。
谢逢周顿了下,抬起头看向对面,火锅蒸腾的雾气里,岑稚探身把调好的料碗往他跟前推了推。
“既然你都给我剥过螃蟹了。”岑稚一本正经道,“礼尚往来,我请你吃鱼。”
谢逢周安静几秒,低笑出声:“行。”他拿起筷子,“谢谢金主。”
祝亥颜冷眼旁观:“……”
她来这一趟多少有点自取其辱。
吃完饭祝亥颜去洗手间,让岑稚陪她。谢逢周不理解女孩子怎么去哪儿都要结伴,坐外边卡座上帮两人看包。
明拾最近新推一款历史题材秦国背景的对战手游,目前在内测阶段,谢逢周开了两局试手感,还没结束。
有通电话打进来。
操作技能的手指在屏幕上停顿几秒,他叹口气,把手机转过来划开接听。
“爷爷。”
谢怀榆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庄重,没有开场白直入主题:“你爸给你打那么多电话,怎么不接?”
谢逢周就知道这状早晚要告到老爷子那儿,一手将手机放到耳边,另只手抽出张纸巾,无聊地垂下眼皮擦着桌面上那点水迹:“懒得听训。”
“你也知道会挨训。”谢怀榆在那边皱起眉,“之前竞标你闹那么大动静,费那么多心思,我还以为你要拿下点什么,现在说退出就退出。”
谢逢周把湿掉的纸丢进桌边竹篓里,懒洋洋地往后靠,闻言笑了下:“您从小不就这样教我吗。”
对面位置上搁着鹅黄色小包,拉链坠着颗圆乎乎的小黄鸭毛线挂件。
这人平时总是一板一眼,清心寡欲到怎么都撩不动,迟钝得要命。
剥个螃蟹都要用鱼还回来。
……也就包挂可爱点。
他收回视线,对听筒里的谢怀榆补完后半句:“做人不能太贪心。”
最想要的已经得到了。
其余看命吧。
–
岑稚回了四季海,刚关上门,就被祝亥颜一路拖到沙发上摁住,啪地按开客厅大灯,让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岑稚对祝亥颜向来不隐瞒,把整件事从头到尾和她讲了遍。
包括和谢逢周结婚的来龙去脉。
岑稚过生日那天,祝亥颜被工作室派去出差,只送了礼物,人没过来。
后来听说程家给她办了生日宴,还以为裴芹终于在意这位养女一次。
没想到全是资本家打的算盘。
祝大编剧当即气得破口大骂,用丰富的词汇量骂了叶辛楚半小时不带重复的,顺带拐上程凇:“以前你喜欢他我不好意思说,现在老子把话放这儿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说完,祝亥颜还是不够解气,捞过抱枕锤了通后,抬头义正言辞地叮嘱闺蜜,“岑稚同学,请你永远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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