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雀啾啾
摸到袋子是热的,谢逢周接到手里打开看一眼,不解地扬眉:“为什么给自己买可乐,给我买奶茶?”
岑稚跟他往影院里走:“你不是喜欢甜的吗?”
谢逢周眉梢抬得更高了:“谁跟你说我喜欢甜的?”
明明好几次都见他在吃糖,他这样一问,岑稚又不确定了,犹豫地把可乐递给他:“……那我跟你换?”
“不用。”谢逢周没接,把她怀里抱着的其他东西拿过来,慢条斯理地斜她一眼,“奶茶也行,我都行。”
“……”
好的。
岑稚立马在心里拿出小本本。
公主不喝奶茶。
他们来的晚,剩下的位置都靠后,放映厅坐满人,两人在倒数第三排坐下,好在视野也够清晰。
谢逢周挑的是最近新上映的一部悬疑破案片,评分很高,老戏骨阵容,剧情全程高能,演技也全员在线。
唯一缺点就是太在线。
岑稚来之前没告诉谢逢周她从来不看血腥恐怖电影。
其实这部电影也不恐怖,就是氛围塑造的太灵异,凶杀整得像鬼片。
死亡灯光一打,不止电影屏幕里主角脸色刷白,岑稚被吓得也刷白。
她甚至有点想去厕所了。
谢逢周知道她胆子小,之前游轮那天晚上,他只是背着光在门口站着没动,这姑娘看见都连连往后退。
但他没想到会这么小。
“我买票的时候你也没说不行啊。”见她跟雕塑似的直挺挺坐在位置上,谢逢周低声问,“换一场?”
“……没关系。”岑稚猛吸一口可乐,故作镇定地点评,“挺好看的。”
明明已经开始抖腿了。谢逢周看破不戳穿,忍住笑又靠回椅背里。
想看她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结果岑稚同学下一秒就阵亡了。
不是因为剧情。
是因为后座那对情侣。
后排本来位置就隐蔽,又没多少人,那俩人更加肆无忌惮,荧幕上尸横遍地子弹乱飞,他俩亲的难舍难分。
声音啧啧作响。
岑稚开始以为谁家老太太在嘬橘子,迷惑地抬起脑袋找了找,头转到一半,余光里两人抵死缠绵热情似火。
尴尬地立刻把头又转回来。
怎么会有人在公共场合这样。
岑稚长这么大,做过最激烈的床.上运动无非也就是晚上关灯睡觉发现被子盖反了,转圈找长和宽两条边。
这场面她真没见过。
岑稚心虚地瞟一眼旁边。
谢逢周手肘支在椅靠上,从纸桶里拾起颗爆米花放进嘴里,下颌偶尔动一动,神色专注地看着电影。
应该是没听见,岑稚松口气。
不然简直太尴尬了。
后座亲的旁若无人,她努力想把注意力放到电影上,却屏蔽不了那道暧昧的声音,一时有些如坐针毡。
岑稚想找个借口去卫生间,刚一扭头,旁边的人突然靠过来,说了句:“要不我去提醒他俩收敛点?”
他声音压低几乎成了气音,温热清冽的气息洒在岑稚耳朵上。
她忍不住往右边躲开一点,发烫的耳廓又被谢逢周用干净的指尖轻轻捏住,搓弄什么似的,轻揉了下。
人侧身凑到她耳边,懒散的语调挟着笑,带一分若有若无的坏。
“给我家吱吱耳朵都听红了。”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深长巷
一场电影看完, 岑稚还没从遍地横尸的画面和抵死缠绵的声音里缓过来。
两人坐手扶电梯下楼,出商场时谢逢周转头瞧她,发现这姑娘双目无神, 一副精神受到双重创击的样子。
手抵着玻璃推开门,谢逢周站在原地没动,目光扫过不远处的站牌,诶了声:“今天晚上等车的人好多。”
岑稚心不在焉地跟着抬头,路灯白刷刷地亮着,公交站牌底下空荡荡。
一个人也没有。
一个人!
也!没!有!
身后的人突然紧紧拽住他的大衣, 谢逢周淡然高冷地单手抄着兜, 嘴角抿成直线,忍上几秒, 还是没忍住, 扑哧笑出声:“还真信啊你?”
岑稚:“……”
不动声色地深吸口气,岑稚松开手, 仰脸看他,神色认真:“信的。”
她温温和和道,“小时候爷爷告诉我,狗能看见人看不见的东西。”
“……”
行吧。
谢少爷摸摸鼻尖。
被骂了。
深秋十月末温差大,夜晚凉意攀升, 刚从暖气和煦的商场出来,就被迎面扑来的料峭寒风吹得一个激灵。
岑稚将毛衣领拉高, 遮住下巴颏儿, 听见谢逢周道:“走吧,送你回去。”
他们看电影的商场在金华路, 离四季海只有一个红绿灯的距离。
岑稚不知道谢逢周的车停在哪儿, 但她知道, 他肯定和她不顺路。
她把手机拿出来按亮屏幕,十点多了:“不用麻烦,这里离我家很近。”
谢逢周闻言停下脚,低头看她一会儿,意味不明地抬眉:“你确定?”
岑稚本来挺确定。
他这样一问,她不由得回头望一眼十字路口,车水马龙,阳气很重。
于是放心地把脸扭回来,对谢逢周点点头:“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谢逢周没强求:“行。”
他把一只手从兜里拿出来,漫不经心地朝她挥了下:“那拜拜。”
岑稚应声再见,转身往反方向走。
心理学上有一种现象,叫做白熊效应,通俗讲就是后抑制反弹效应。
越控制自己不去想某件事。
大脑越会被某件事占满。
拐过红绿灯之后是条长巷,两边是高低错落的居民楼。也许是太晚,巷子里幽深寂静,爬藤植物层层叠叠挂满墙头,连风吹过的声音都格外清晰。
这条路岑稚平时走过很多次,哪一次也不像现在这样提心吊胆。
月亮被飘荡的云雾笼罩,路灯明晃晃地洒下,有种惨白的洗地感。
岑稚手指紧紧捏住包带,硬着头皮快步上台阶,身后传来哗啦响动。
电影场景一股脑全冒出来。
她猛地转头。
墙头跳下只三花猫,黄澄澄的眼珠和她对视一秒,昂首挺胸地走了。
岑稚:“……”
暗暗松口气,岑稚稳住砰砰直跳的不争气的小心脏,正要继续走。
低垂的视线定格在地面上。
一道影子被路灯拉长,浅浅地铺在青石地砖上,和她脚尖平齐。
再往前延展。
渐渐超过她的影子。
影子的主人闲庭信步似的不紧不慢走到她身侧,和她并肩:“跟我说再见的时候不是挺豪横吗。”
他微微歪下头,玩味地弯起唇角,“怎么一只猫就把你吓成那样?”
这人居然一直跟在她后面,岑稚窘迫的同时,还有丝难言的安全感。
每次丢脸都被谢逢周撞个正着,岑稚开始逞强:“谁说我被吓到了。”
说完她还故作轻松地哼个小曲儿,大步往前甩开谢逢周。
可惜谢少爷腿长,她跨两步他一步就能追上,慢悠悠地和她聊起天。
“给你讲个故事吧,岑同学。”
他一这样叫她,岑稚就觉得没好事,警惕地瞥他:“哪种?”
谢逢周顿了下,笑起来:“不是鬼故事,一则很普通的寓言。”
走得再快他也跟轻松跟上,岑稚放弃抵抗,和他并排:“哦,你讲。”
不知名的秋虫在草堆里鸣叫,风卷枝叶簌簌响动。长巷深沉寂静,衬得谢逢周声音有种清澈懒散的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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