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尼古拉斯糖葫芦
钟意欣慰万分微微一笑,矜持含蓄地坐到了顾清淮身边,这时歌曲已经到了母亲的部分,深切表达了母亲对狱中儿子的深切思念。
钟意一键切换角色,看着顾清淮那张令人垂涎欲滴的俊脸,皱着小眉毛继续唱:
“月儿啊弯弯照娘心,儿在牢中细思寻,不要只是悔和恨,洗心革面重做人……”
她很想揪着顾清淮的领口,顾清淮你明不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呢?!
你再不回头,你就要自己去唱《铁窗泪》了!
还有你的同伙,你们回头是岸好不好哇?!
钟意身上是很有些自信在的,唱完这段她又站到台上,为的是这么好的歌声不能让顾清淮一个人独享,要雨露均沾,让它透过话筒传遍包厢的边边角角。
甚至,她福至心灵,又拿起一个话筒,一手一个,全部杵在了自己嘴边。
在场的所有人都快要被她送走,打死都不敢和她对视。但是钟意不一样,她依旧可以冷静自如看向台下各位,一边挥舞手臂一边喊:“来,大家一起唱!我给你们起个调呀!”
她软软糯糯的小脸绷得严肃认真,其实有些可爱,虽然嘴里唱的是:
“月儿啊圆圆照我心,盼望你早出监狱大门,浪子回头金不换……”
韦宁已经想要打地洞,用尚且残存的一丝理智,往叶铮身上拍了一巴掌:“赶紧把人拽下来,能不能行了?”
叶铮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滚下沙发,钟意这小屁孩真是太可乐太解压了,他举高手机道:“等我先录个小视频啊,马上就好!”
毕竟十多年的交情摆在那,韦宁和叶铮在被钟意的一系列骚操作闪瞎狗眼之后,清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走到台上一左一右架起了钟意。
钟意那么小一团,刚一米六出点头,左边的叶铮一米八多,右边的韦宁一米七二,拎她跟拎小鸡仔似的。
小鸡仔被凌空架起拼命蹬腿,老大不乐意:“我要唱完!我要唱完!”
角落里一直没有出声的顾清淮薄唇轻抿,声音清冷像冬天凛冽的空气:“让她唱吧。”
“哼,还是我的房东先生坠好!”
钟意淑女且端庄地理了理短发,拿起话筒继续唱,手按在胸口,脖子伸得老长,这要是送去参加选秀,绝对能把选秀现场唱成停尸房。
不知道过了多久,韦宁手指按在脸上防止笑出皱纹,叶铮揉着笑酸的脸擦笑出来的眼泪。
而钟意以一种“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状态,做结束语:“希望大家时刻绷紧遵纪守法这根弦,扫黄缉毒,我们的警察同志一直在路上!”
说完,她攥拳举高,片刻后郑重其事向他们鞠了一躬。
合着这歌是专门唱给他们的?
顾清淮的同事A:“这姑娘的思想觉悟可以啊!根正苗红!积极向上!”
顾清淮的同事B:“我还是第一次在KTV听人唱《铁窗泪》……”
顾清淮的同事C:“赶紧起立鼓掌!”
在场的警察同志掌声经久不息,感动得热泪盈眶,甚至都想预约钟意的档期。
等监狱搞文艺演出的时候让她去唱一唱,警戒一下服刑的犯人:看,不好好改造的下场,就是在监狱里听她唱《铁窗泪》!肯定具有相当好的震慑作用。
就连从来不笑的顾清淮,都伸手揉了下鼻梁,嘴角微微上翘。
钟意见在座反响如此热烈,矜持又含蓄地抿着嘴巴笑,小脸微微红:“你们要是喜欢,我以后再给你们唱!”
-
钟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反正睁眼醒来的时候头疼欲裂。
她拿起手机看时间,手使不上力气、手机“啪嗒”一下砸在颧骨,疼得她“嗷嗷”叫,一下子给自己砸清醒了。
自己怎么是穿着衣服睡的?
自己昨天是去干嘛了来着?
她和韦宁还有叶铮去吃烧烤,遇到了顾清淮那个“失足天团”,以致于酒越喝越上头。
哦,对了,气氛到了她还献了首歌,希望他们引以为戒,回归正途,远离黄赌毒。
真是干得漂亮!
钟意鲤鱼打挺一般活力满满起床刷牙洗脸,就在这时手机响起,来自微信群聊【三贱客】。
【落叶归根:@奥斯特拖拉机:醒了没?】
【奥斯特拖拉机:醒啦!】
【社会你宁姐:@落叶归根: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我劝你厚道,凡事留一线。】
【落叶归根:@奥斯特拖拉机@社会你宁姐:下面请欣赏清远市人民医院钟意医生为您带来的《铁窗泪》!鼓掌!】
哎呦,还有视频留存了她的英姿呢!
钟意乐乐呵呵回:【奥斯特拖拉机:有没有把我拍得漂亮一点呀?】
这时随着视频发出来,群里就陷入可怕的寂静,大家肯定是沉迷于她的歌喉无法自拔了。
早在她小时候南爱国同志就说过,亲闺女唱歌随他,能跟他唱到一块儿去。
钟意欢欢喜喜点开视频,镜头一直在抖,隐隐能听见极力克制的笑的气音。
镜头里的女孩戏特别多,钟意一看那架势,隐隐有中不好的预感,只不过已经晚了。随着她的嘴巴靠近话筒,一道杀猪似的声线响起,南博万被吓得一个趔趄,从她房间逃命似的蹿出去投入顾清淮的怀抱。
要怎么形容自己美妙动听的歌声呢?那大概就是,如果不是视频里有个活生生的自己,她压根不会相信那是一个人类能够发出的声音。
视频里的自己摆出一副民间艺术家的架势,泫然欲泣,故事感十足,皱起的每根眉毛都是戏,对着台下低吟浅唱。让人想到草泥马齐齐奔腾,想到土拨鼠被一串鞭炮炸了窝,想到尖叫鸡被人捏破了音。
钟意脸上白一阵红一阵感觉下一秒就要被自己的歌喉送走,她在心里喊停、停、不要再唱了,可是下个瞬间她不光唱,她还晃晃悠悠趔趔趄趄坐到了顾清淮身边……
这又是个什么操作?
她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莫非借着酒精上头去表白了?
下一秒,视频里的姑娘虚虚抹着不存在的眼泪,含情脉脉地对着顾清淮开始唱:“月儿啊弯弯照娘心,儿在牢中细思寻”……
不得不承认,视频里这位很是有些艺术气质在身上的,不然也撑不住这么大的场面。
钟意默默捂脸,这下是真的要被自己愁哭了,这辈分不是这么论的啊!
这下可好了,就算顾清淮改邪归正了,自己也不能追他了。
但凡他脑子正常,应该就不会找一个一开口就是“儿”的女朋友。
耳朵受不了如此刺激,她捂住耳朵,沉心静气看向视频里坐在自己身边的顾清淮。
顾清淮那张淡漠的厌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微微向下的嘴角很轻很轻地弯了一下,似乎是笑了,可那笑意在昏暗光线里晦暗不明。
呜呜呜大美人微微笑一下都这么好看!
这要是真的笑起来得有多倾国倾城颠倒众生?!
啊不是,现在不是犯花痴的时候!现在是哭的时候啊!!!
在场的韦宁和叶铮没有关系,反正自己什么样他们都见过,但是还有三个顾清淮的同事……这万一要是哪天她跟顾清淮结婚了,他们会不会用《铁窗泪》给她当BGM啊?!
钟意手机一扔大字型半死不活扑到床上,脑袋打洞似的一下一下撞着抱枕,好半天都缓不过来神,把自己一头乱糟糟的小卷毛蹭成了鸟窝。
那是一个几十年后想起来依旧清晰历历在目的平安夜。
在场的人除了顾清淮和钟意,都表示:我当时害怕极了,以为自己要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钟意一曲《铁窗泪》赢得满堂喝彩,一炮而红。
后来在和顾清淮的婚礼上,果然如她所想,禁毒支队的各位起哄让她经典重现。
“洲哥,嫂子,还记得那首定情歌曲《铁窗泪》吗,能采访一下你们当时的心情吗?”
钟意在众人并无恶意的笑声中梗着脖子道:“大喜的日子你们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她皱着小眉毛往新郎官怀里躲,顾清淮伸手把人抱进怀里揉揉脑袋。
钟意仰起小脸哼哼唧唧问:“你当时是不是面上云淡风轻心里笑个半死啊?!”
那年的顾清淮,眉眼轮廓依旧干净到冷淡,只不过当他弯腰附到她耳边、声线温柔得不像话:“我只觉得你可爱。”
第16章
眼下,钟意打洞似的撅着屁股把脸埋到枕头里,脑袋里悠悠回荡着《铁窗泪》的动人旋律。
叶铮拍的小视频过于生动,她甚至能跟着调子想起自己的每个细微表情每个动作,尤其是含情脉脉坐到顾清淮身边的那一段,简直像是被雕刻在她的大脑皮层上,要伴随她终生。
顾清淮有句话可能真的说的没错,她应该去医院的1103看看精神科。
拯救失足美人道阻且长,现在她竟一个不小心把自己搭进去了……
中午,钟意被一个电话叫回医院,晚上去急诊轮转值班。
在外科工作的女医生,往往要付出男医生几倍的努力,但依旧避免不了潜移默化中存在的性别歧视,在日复一日手术、查房、写病历的职业生涯中,钟意早就不把自己当个女孩子看了。
有时候急诊手术到凌晨十二点,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她也照常上班,连轴转36个小时并不是稀罕事。钟意换了衣服到急诊,白大褂穿在身上,她从钟意变成医生,一下子变得无所畏惧。
在急诊,你能看到受伤的警察,看到手铐蒙着衣服的犯人,看到各种突发病症……这里的人间百态直白而残忍,尽是触目惊心的红,和脚步匆匆的白。
天边慢慢变了颜色,从暖黄橘调一点点变成深蓝,繁星亮起,圣诞节最热闹的时刻到来。
钟意手伸到身后锤了锤腰,她下午一点到医院,忙到晚上十点脚不沾地,连口水都没喝上。
与此同时,市局灯火通明,禁毒支队会议室里所有人面孔冷峻,正在等待一个电话。
手机屏幕亮起,所有人神经紧绷到极致,顾清淮眉梢微抬:“来了。”
他今天的身份是“六哥”,他要用这个身份,以进“货”为由,引毒贩现身。
如今他们缉毒警虽不至于常去贩毒团伙内部卧底,但有时形势所迫,冒着生命危险去和亡命之徒做交易,也是会有的事情。
顾清淮黑色碎发随意揉了几把,显出几分和他本人完全不符合的桀骜张扬,警服换下来,换成黑色冲锋衣军绿长裤,脚蹬一双黑色军靴。
从枪库领回来的枪拎在冷白指尖,让人想起上世纪港片里的少年杀手,冷淡、俊美而漫不经心,却又格外勾人,让人忍不住想要和他共赴天涯。
晚上九点,顾清淮抵达交易地点,一众同事埋伏四周伺机而动。汽车引擎声剐蹭耳膜,刺眼车灯亮起,风吹过枯草卷起黄沙,他的神色晦暗不明。
上衣口袋里有一把已经拉栓上膛的枪,与剑拔弩张的气氛不同的是,他整个人放松且闲散,懒懒靠在黑色越野车旁,嘴里叼了根烟却没有点,淡淡撩起眼皮:“货带来了吗?”
那气场比大佬还大佬,让人不寒而栗,不疑有他。
毒贩矮胖,一双逗号似的小眼睛精光毕现,用一口口音浓重的南方话说道:“得钱先到账才能交货啊。”
顾清淮烟夹在修长白皙的手指,嘴角轻扯,用同样的南方方言回道:“没有问题。”
上一篇:我在女团当BACK的那些年
下一篇:赴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