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尼古拉斯糖葫芦
“是,新郎真的舍己为人,你有没有问过笑笑,那两个伴郎是不是单身?”
“我现在发微信问问看!如果是单身,我现在就去要联系方式!”
钟意右手轻轻攥着左手食指,嘴巴紧紧抿成一线。
“是单身是单身!两人都没有女朋友!”
女孩子眉眼兴奋,整理发型,打开化妆镜涂口红,身上有清淡成熟的香水气。
钟意心里莫名一酸,跟自己说不要看不要看,顾清淮给不给别人联系方式都跟自己没有关系。
婚礼现场人来人往混乱嘈杂,她还是敏感捕捉到他清冷的声线。
她终究忍不住转过头,顾清淮长身鹤立,冷冷淡淡看着面前的小姑娘。
去年冬天初见,他也是这样的表情看着自己我,问:要微信?
那个时候自己对他的误会太深,惊慌失措,满脑子要不起。
钟意嘴角轻轻弯起,弧度苦涩。
“帅哥,加个微信好不好嘛?”女孩语调软而甜腻,“王杨都说了,你没有女朋友!”
近乎胡搅蛮缠,顾清淮耐心告罄,眼皮一掀冷淡到不近人情,居高临下。
他看向钟意方向,钟意长裙,眼睫低垂,肩背清瘦纤薄。
他开口说了句什么,女孩红着脸走开,钟意整个人僵住。
顾清淮干净好听的声线,坦荡无畏,他说:“我有喜欢的人。”
慢慢要愈合的伤口再一次被猝不及防撕扯开。
钟意以为自己已经释然,可还是在听他说,他有喜欢的女孩子的这一刻,不受控制地难过。
她弯腰在新娘耳边轻声说:“笑笑,我去趟洗手间。”
落荒而逃。
想过他不喜欢自己,想过自此之后老死不相往来,唯独没有去想过他将属于别人的可能。
去年冬天跟他聊天,说起他是不是喜欢过那个女孩子。
他说喜欢过,也是这样坦荡无畏的语气。
原来顾清淮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是这样的。
大概那些此生不为人知的温柔都会留给他的她。
她不能羡慕,也羡慕不来。
钟意补妆,对着镜子练习如何笑,没有一丝瑕疵。
婚礼仪式开始,盛装出席的他和她遥遥相对。
鲜花满地,星光点点,仿佛走进了童话故事。
新人宣读誓词,表白真心,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下交换戒指热泪盈眶。
钟意没再抑制自己去看顾清淮去想顾清淮的冲动,她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也只落在他身上,温温柔柔描摹过他的眉眼和鼻梁,他鼻尖的小痣和嘴角向下的弧度。
顾清淮结婚的时候,是不是就像今天这么好看。
不,当新郎官的他肯定有过之无不及,他身边的新娘子肯定笑靥如花。
他们也会交换戒指,会在亲友见证下拥抱接吻,会携着彼此的手走进婚姻殿堂。
环节一个接一个进行。
司仪:“来,伴娘伴郎和新娘新郎站在一起,我们合影啦!”
钟意想起自己只有一张和顾清淮的正面合影,那个时候或许是他们最好的时候。
“我好中意你”,原来只是想说一句粤语给她听,没有任何附加意义。
“一个伴娘身边站一个伴郎!”司仪笑着活跃气氛。
钟意站在原地,谁站到她身边她都无所谓。
可是下一秒,鼻尖先于眼睛认出他,那股清淡的香气像是雪后空气初霁冷而干净。
她抬头,顾清淮下颌和喉结都清晰,睫毛和浓眉都是不含杂质的黑色,没有看她。
他就这样,不动声色站在她身边,温柔坚定像公主殿下身边的带刀侍卫。
全场欢笑,钟意弯起眼睛笑到酸涩。
摄影师按下快门的那一刻,钟意轻声喊他:“顾清淮。”
钟意眉眼弯弯看着镜头,没有看自己喜欢的人。
每多看一眼,喜欢都多一分,岁月根本无法抵消那些真实存在过的感情。
钟意泪湿于睫,声音发苦,但还是轻快说道:“祝你和她白头到老。”
顾清淮垂眸,看她极力忍着哭,看她泛红的鼻尖。
我也想和你白头到老。
“接下来,新娘可以扔你的手捧花了!”
现场,是鲜花、是气球、是星光,是香槟酒是杯子蛋糕,是欢笑的人群争相站起,去抢那一束新娘子的手捧花。
钟意心不在焉,想要伸手,却很有自知之明。
幸运从不会无缘无故看到她,如果抢到手捧花,顾清淮就可以是她的吗?
手捧花从新娘手里抛出,人群一跃而上。
她被人挤到一边,高朋满座,弯着眼睛笑。
那只抢到捧花的手,冷白如玉,修长漂亮。
那个抢到捧花的人,清冷出尘,只应见画。
是她喜欢的他。
人群散去,角落只剩下他和她。
捧着花的顾清淮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
钟意的眼泪就在那个瞬间落下来,泪眼朦胧看着他。
顾清淮挡住哭鼻子的她。
他俯身给她擦眼泪,眼睛轻轻弯起,是安抚小孩子的语气:“哭什么。”
钟意小孩子脾气瞬间上来:“哭还不是因为你吗?”
便见顾清淮笑,嘴角轻轻弯起,温柔又无可奈何,清澈眼底尽是纵容。
“不可以随随便便因为男孩子掉眼泪。”
他手里的捧花递给她。
捧着花的顾清淮,一身西装,衬衫领口白似雪。
温柔得像个王子,一个无论如何不会属于她的王子。
他最后笑着揉揉她的脑袋,轻声开口:“钟意,会遇到更好的人。”
第43章
顾清淮的飞机将在翌日凌晨四点起飞,婚礼结束的下午,他返回支队交接工作。
支队给他一晚上时间,如果有想要见的人,如果想要去的地方,不要留下遗憾。
什么含义,不言而喻。
暮色四合,顾清淮走在回家属院的路上。
北风呼啸,月光都是冷的,那一格灯光再也没有为他亮过。
家门打开,南博万欢欢喜喜扑过来,眼睛滴溜溜盯着他看。
顾清淮蹲下来,下巴抵在手臂看它:“你是不是很想她?”
狗狗似乎听懂,呜呜两声,他摸摸它的脑袋,一人一狗对视。
“不是我不要你了,是我有工作在身。”
顾清淮清冷的声线温柔,白T恤浅灰运动裤,干干净净像个大男孩,是岁月无法磨灭的少年气。
他收拾南博万的所有玩具、狗粮、甚至是小衣服小毯子。而后,拨通钟意的电话。
王杨的婚礼在中午结束,钟意本来请假一天,结果一个电话又被叫回医院。
接到顾清淮电话时,她刚刚查完房,身上穿着白大褂,专业冷静的医生模样。
他的联系方式,明明已经删掉,连个备注都没有。
可是那一串数字在亮起的瞬间,她的心跳像以前一样快。
钟意,你看你多可笑,整天忙着自欺欺人。
“你好。”
“钟意,是我,顾清淮。”
他好听清晰的声线猝不及防落在耳边,心尖还是不可避免随之发颤。
钟意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攥起:“找我有什么事吗?”
顾清淮:“几点下班。”
钟意看看手表:“待会还有一台手术,可能要十一点以后。”
顾清淮:“我会在医院门口等你。”
语气平静而温柔,像两人还住在一起的时候,他也会说这句话,来接她下班。
钟意挂断电话,冷月高悬,想起他柔和偏浅的眼睛。
明明几个小时前,还在婚礼现场见过他,还听他说,钟意,会遇到更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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