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自东 第37章

作者:苏他 标签: 强强 三教九流 现代言情

  琮玉提着江米糕,仰起头:“告诉我丁柏青在哪儿。”

  唐华路晚上人多,风也多,他们身边时不时有人经过,风也把琮玉的头发丝吹得满脸都是,就不是个谈事的地方,最终还是乐渊妥协了:“晚上回去告诉你。”

  “好。”琮玉也很给面子,他愿意说,她就扭头往回走。

  乐渊看着琮玉离开的背影,白色的羽绒服素净利落,小女孩穿正好,就是这小女孩腿太细了,像是营养不良。

  他也喂了不少肉,就是不见重量,但似乎长个儿了,比她来的时候高了些。

  他一直看着琮玉,直到她穿过十字路口才转身走向街尾的农家乐。

  邱文博的火气在邱路雪赶到以后陡然冲顶,农家乐四方的院子里,门灯和石灯笼散发出两种颜色的光,但瓦数不高,可见度还是一般。邱文博被这片橙红虚化了五官,在一辆霸道车前显得尤其臃肿矮小,像块圆润的土豆。

  他边上一群霓月的小痞子,还有九姐。他前面是邱路雪和江北,两个人挨着站在一起。胡亮倒在地上,攥着领子,又是干呕,又是吸鼻子抹嘴。

  他点着根烟,问江北:“解释解释吧。”

  江北说:“这是谁啊?我不认识。”

  胡亮爬过去,抱住他的脚:“江北你别想撇清关系!要不是你!我根本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你要不认我,那就别怪我把你干的那些个勾当都抖搂出来!”

  邱路雪被摸到了脚,叫了一声:“别碰我!”

  江北赶紧踢开胡亮,把邱路雪护在身后,恍然大悟似的说:“我当是谁呢,听声音才认出来,老胡你还活着呐?好大的喜事!”

  他边说边看向九姐:“九姐!来认认,你们家爷们。”

  九姐神情淡漠,其中几抹有变化的情绪还是因为乐渊进来。

  胡亮被提醒,又想起九姐,爬过去,搂住九姐穿着丝袜的腿,一抬头就能看到她高开衩的裙子。她以前从不会这样打扮,都是因为他,因为他要跟着邱文博贩毒,又没忍住诱惑吸了毒,他害了他的妻子,但现在的他毒瘾犯了,没有良知,没有人性,所以只会撕了她的丝袜,骂她:“臭□□!卖了那么多年你告诉我你没钱?把钱给我!给我!快他妈给我!”

  邱文博丢了烟屁股,让两个小痞子把他拉开摁住,走到江北跟前,掐住他的脖子,拽到胡亮腿边,让他看着胡亮的眼:“再重复一遍,你不知道他为什么还活着,他说的也不是真的。”

  邱路雪上前阻拦,邱文博扭头指使小痞子:“把她看住了!”

  小痞子们拦住邱路雪,不管邱路雪骂得多难听。

  胡亮也在叫,小院里声音混杂,恰如一场明目张胆的谋杀,刽子手丝毫不怕被添油加醋地传播出去,就算全焰城的人都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江北还能笑出来:“想给我扣帽子,总得有证据吧?”

  邱文博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对胡亮说:“我要是你,就抓住这个机会,把他弄死。”

  邱路雪喊:“邱文博你不公平!他要是说瞎话呢!拿不出证据来你别想动小北哥!”

  江北敢让胡亮拿证据,就是知道胡亮拿不出任何证明他们之间有联系的证据。胡亮住的老房子是他手下人租的,手机里也只有他手下人的电话,跟他见面也从来是他发起的。

  胡亮空口白话没有说服力,只好哆嗦着指向九姐:“她知道!她去火葬场找我被江北拦在外边了!江北拦着她就是因为被火化的那副尸体不是我!他怕她看出来!”

  邱文博松了江北,看向九姐:“是这么回事吗?”

  胡亮和江北的生命线瞬间交到了九姐的手中,似乎她说割哪条就哪条。

  所有人的目光汇聚在九姐身上,她很平静地回答:“我没去过火葬场。”

  胡亮尖叫,用尽全力挣脱小痞子的钳制,却因为毒品蚀透了内里而只是原地蹬腿,没有章法地吼着:“臭□□!你在放屁!你明明去过!”

  邱文博又问了九姐一遍,似乎是想听到别的答案:“你到底去没去过?”

  九姐笃定:“没有。”

  这么多人看着,邱文博再问就是对江北不信任了,做兄弟这么多年都不信任,会让这些小痞子们多心,最后还是给这场闹剧画上了句号:“行了,乐渊你明儿个中午把胡亮送派出所,剩下的,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第38章

  琮玉回到家,把江米糕放下,牵上爆破出门遛弯。

  爆破习惯性走到唐华路,琮玉也跟着走到了这里,这次遛弯的范围大了一点,琮玉也想看看街尾农家乐饭店里的热闹有没有演完。

  夺吉的电话突然打来,告诉她柴老板妥协了,龙门电视台也会发新闻为他们澄清。

  “可以。”

  夺吉想感谢她:“我可以请你吃饭吗?我跟家人一起请你吃饭。”

  “你已经请我吃了很多顿了。”

  “那不算。”

  琮玉问:“你知道为什么我不在意你,却帮你吗?”

  “不知道。”

  “因为你人很好,而我没有那么丧尽天良。这是一种良知支配的举动,不是感情,你不要混淆。”琮玉说。

  夺吉那边沉默了片刻,说:“那良知可以慢慢变成感情吗?”

  “不可以。”

  “为什么?”

  “你不要有那么多为什么,显得很笨。”

  “我本来也笨。”

  琮玉要怎么跟这小傻子说呢:“虽然开始是你花五万块钱买了我,但那是因为无知,不是因为你坏。虽然我开始是以一个受害者的身份进入你的视线,但那是因为在我意料之中,不是因为我真的是受害人。简单点说就是,从你跟我认识就是建立在谎言之上。”

  夺吉不说话了。

  琮玉说明白点:“有一点良知不代表我是个好人,别傻了。”

  “那我要是做坏人,良知可以慢慢变成感情吗?”夺吉像一台重复的机器。

  琮玉不知道说什么了:“坏人都是很聪明的,你这么笨能做坏人?”

  “我可以聪明一点。”

  “你可以个屁,花五万买了我,最后把我放了,还送了一堆玛瑙、珊瑚,坏人要都你这样的,监狱早空了。”

  “那怎么样可以做一个坏人呢?”

  琮玉也是个半吊子的坏人,教不出一二三,说:“你就做你自己。”

  就在夺吉又要做一个重复的机器时,爆破突然狂吠起来,琮玉差点拉不住它,就先挂了电话,双手拽住牵引绳,看向让它行为反常的方向——一条望不到头的胡同。

  她把牵引绳在手腕上多缠了两圈,缓缓朝里走。

  身后是热闹街景,富不富两说,起码遍地烟火,身前却是另一个世界,残垣断壁,宛若鬼府。

  *

  霓月夜总会二楼。

  江北刚安抚好邱路雪,回来还没二分钟,已经点了两根烟,翘起的二郎腿腿型细长,裤腿服帖,皮鞋锃亮,落地灯坏了,发出的光如烛光一般微弱,照在他身上,影投在墙上。

  窗前抽烟的九姐回过头,看着油头粉面的江北,同样是暗景,他却给不了她像乐渊那样的震撼。

  乐渊一举一动都是性吸引力,他越冷淡,越让人想脱他裤子,这跟他俊朗的外表有一点关系,但关系不大。

  就像还算帅气的江北睡了那么多懵懂无知的女孩,却打动不了有一定阅历的她一样,他缺一种味道,能勾起人探索欲望的味道,它们潜藏在乐渊手背的青筋、喉结里。

  江北问她:“想让我给你干点什么?”

  九姐对邱文博说谎了,她去了火葬场,只不过物是人非,她的心被别人填满了,她不想跟胡亮重修旧好了。而只要说一个慌,不仅能让胡亮彻底消失,还能拿住江北的把柄,她最会算账了,这买卖只赚不赔。

  她靠在窗台:“乐渊身边有个女孩。”

  江北抬头看过去:“都知道乐渊是条疯狗,你还让我动他的东西?”

  九姐笑了下:“那女孩不安分,之前我说给她引荐大哥,她答应得很痛快。”

  江北懂了:“你想让我做局,把她引入局,制造成她自甘堕落、背叛乐渊的假象。”

  “不难吧?”

  “难是不难,但你要知道那是乐渊,他是一条聪明的疯狗。”

  九姐走到沙发坐下:“你不也瞒着邱文博做了那么多事?论聪明你也不差。”

  江北摩挲着左手食指的戒指,眼神融入了黑暗中。

  *

  琮玉十点多遛狗回家,乐渊还没回来。她打开一盏小夜灯,走到爆破的水盆前,给它换了水。它冲她摇了下尾巴,像在感谢,随后大舌头卷起来,水花都溅上了墙面。

  她盘腿坐在旁边,摸着它的脑袋瓜,内心无比平静祥和。

  *

  浪漫十方。

  邱文博坐在老板椅前,桌上一张张废纸,写着一个个看不出是什么的大字,摆台上的相框被他扣着放了。把女儿教成这样,他实在不想这时候看到已故妻子的脸。

  哪怕他在妻子活着的时候就在外边养了很多女人,也不妨碍他在她死后怀念她。

  乐渊站在桌前,等他吩咐事情。

  他也没什么要吩咐的,胡亮具体是怎么死了又活,说得那些制毒、贩毒是真是假,他都不在意。他早不干那买卖了,就算真是江北怂恿着他们继续干,到时候引火烧身也烧不到他身上,关键时刻把江北这枚棋子抛了就是了,而问题就出在这里。

  照目前邱路雪和江北难分难舍这种情况,他要怎么抛弃江北?能不能抛弃江北?

  甘西饭局消息走漏的源头还没找到,江北始终在他的怀疑名单里,这次胡亮事件又跟江北有关,算起来,江北已经触碰他的逆鳞三次了。

  他唯一的女儿要是跟这样一个人在一起,不被利用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时间在静默中消亡,他好像终于想起乐渊还在,抬起头,说:“你觉得胡亮的话有几分可信?”

  乐渊说:“看证据吧,没证据不能证明他说的是真的。”

  “你觉得江北是冤枉的?”

  “目前看是的,九姐没理由不帮着她丈夫说话。”

  邱文博笑了,他不这么认为:“如果你是九姐,你在刚才那样的情况下,会选一个失踪了六七年的吸毒吸成干尸的丈夫吗?”

  “如果九姐在说谎,那就证明江北确实有问题。”

  邱文博说:“那有问题要怎么办呢?”

  “老规矩。”乐渊说完,停顿了一下:“但小雪那边……”

  邱文博双手交叠握在一起:“因为小雪,事情变得复杂了,我会想,小北是不是把小雪当成了挡箭牌。但也会想,会不会是有人看不惯小北攀上小雪,搞出了这些个事。”

  乐渊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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