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岫
充满安抚意味的小动作, 让人看着都觉得心尖儿发痒。
太宠了, 陈鹤征真的太会宠了。
“陈鹤征。”
伍洇洇很轻地叹了一声, 同时, 叫出他的名字。
陈鹤征寻声看向她, 方才还带笑的眸子慢慢淡淡下去,变得微微薄凉。
翻脸翻得得可真快,伍洇洇嘲讽地想着。
她稳了稳情绪,从手包里拿出一个波斯蓝的信封,说:“我爸爸的钢琴独奏会顺利收官,公司计划筹备一场慈善晚宴,以回馈社会各方的帮助。我今天来,就是给你送邀请函的。时间地点都写在上面,静候光临。”
信封放在茶几上,伍洇洇指尖一推,便朝陈鹤征滑过去。
陈鹤征伸手截停,他五指细长,仿佛带着冰雪色,将信封拆开,快速略了一眼上面的公司名头。
陈鹤征顶着知名音乐制作人的名号,手里有爆款项目,又握着内娱第一公司——唐和传媒7.48%的持股比例。就算他过于年轻,又习惯低调,鲜少出现在有媒体和记者镜头的地方,在圈子里,他依然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每天递到他私人工作室里的邀请函,简直多到数不清,但是,这里头没几个人有这份面子,能真的把他请出来。
有人曾半是泛酸半是艳羡地感慨,唐和少爷这名号,真不是白叫的,人家傲着呢,谁都不放在眼里!
伍绍清背后的经纪公司叫兴东泰,规模不算大,跟唐和相比,差得远着。但是,它专做古典音乐,签了代理约的大部分是钢琴家和指挥家,其中不乏几位泰斗级的人物。
都是做音乐的,陈鹤征可以不掺和团队之间的勾心斗角,但是,该给的面子必然要给。
心里盘桓片刻,陈鹤征点头,“伍绍清老师对我有恩,邀约我应下了,必定准时到场。”
聊到这,也算宾主尽欢。
陈鹤征突然语气一转,看着伍洇洇,说:“以后,这类琐事,可以让伍绍清老师的团队直接跟我的助理对接,何必让你出面跑这一趟,太累,也麻烦。”
客气是真客气,寡情也是寡情。
连温鲤都觉得陈鹤征有点腔调过硬,不留余地。她伸出手,用抱枕遮挡着,悄悄拽了一下他的衣摆。
陈鹤征觉察到温鲤的小动作,直接握住她的腕,将她的手拉到身前,搭在膝盖上,然后与她十指相扣。
一系列动作既随性又高调,宠人宠得光明正大,毫不介意外人的眼光。
温鲤觉得心跳有点乱,同时,又有种说不清的甜。
伍洇洇的情绪已经不像刚进门时那样尖刻,可她依然觉得不痛快,陈鹤征摆她一道,不讨回来点什么,她实在不甘心。
心里快速转过几个念头,伍洇洇点了下头,浅笑着,说:“你说得对,这样的事的确不适合我,以后,我不会再做。”
态度很好,从善如流,温鲤有些惊讶,抬眼朝她看过去。
刚巧,伍洇洇也在看她,两个人的视线直接碰上,空气里仿佛冒起了一簇燃烧的火星。
气氛正变得微妙时,伍洇洇慢慢开口:“这场慈善晚宴,还邀请了几位知名艺人做表演嘉宾,陈鹤征,你一手捧红的那位乐队主唱钟萦,她也在。不愧是当□□手,档期超难约,晚会的策划团队跟她的经纪人磨了很久才磨下来。”
话音在这里短暂停顿。
“钟萦”两个字,让温鲤的指尖轻轻一抖,不受控制似的,她想从陈鹤征的掌心里抽离出来。
陈鹤征觉察到她的意图,五指用力,将她握得更紧,禁锢一般,紧到骨节处都泛起了浅浅的白。
伍洇洇好像并没注意两人间的那点小动作,她看着温鲤的眼睛,继续说:“实话跟你讲,我一度以为陈鹤征和钟萦才是男女朋友。毕竟,在德国的时候他们那么亲密,陈鹤征身后有一堆追求者,没一个不心碎的,看见钟萦都觉得眼红。”
陈鹤征皱眉,试图打断她:“洇洇……”
伍洇洇瞥他一眼,之后,之后又回到温鲤脸上,说:“没想到,你才是他藏起来的那个宝贝。感情这东西,真是猜不得,也猜不准。”
最后那句感慨,倒是透出几分真心实意的味道。
说完,伍洇洇站起来,她穿了条黑色的小裙子,腰线掐紧,似夜色里的雾,立在那里,精致而落落。
“邀请函送到,我的任务完成,就不打扰你们了。”伍洇洇说。
不等陈鹤征开口,她立起一根食指,带着漂亮的加长款美甲,朝他压了压,“别送我,太累,也麻烦。”
几分钟前,陈鹤征对她说过的话,被伍洇洇原样还回来,撂在他脸上。
陈鹤征挑了下眉,不置可否。
迈步走人之前,伍洇洇又看到茶几上那个装着面包的小袋子。
她垂着视线,捋一下耳边的发,细细的长耳线随之晃了晃,微光细碎,“冷掉的可颂口感很差,不好吃,我带走吧,拿出去扔掉。”
小公主终于缓过那股劲儿,要开始清算了。
陈鹤征也不拦,他目光一贯凉薄,鲜有情绪,点头说:“好。”
伍洇洇抿着唇,与陈鹤征对视一眼,目光中似乎埋着些情绪,很快又移开。
不管怎么说,伍洇洇都是客人,理应送一送的。
温鲤收了腿,低头去找踢开的鞋子,也要站起来。陈鹤征一手搭在她的膝盖上,拇指摩挲着她裙摆下的皮肤,将她按住,低声说:“我先送洇洇出去,你等我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温鲤点了下头,视线触碰到他黑色的眼睛,心底隐隐有情绪在翻涌。
*
出了家门,陈鹤征将伍洇洇送到电梯口。一梯一户的设计,四周只有灯光,静悄悄的。
伍洇洇看了眼上方的小屏幕,电梯这会儿还在地下车库,大概要等个两三分钟才会上来。
陈鹤征与她并肩站着,他穿着衬衫,料子挺阔,衬得他身形板正,立在那里,好似峭壁之巅的松柏。
透过墙壁上的镜面,伍洇洇看着陈鹤征的影子,渐渐的,那种发酸的感觉又涌上来。
她清咳一声,说:“是不是觉得我挺恶毒的?当着温鲤的面说起钟萦,还说得那么暧昧,她一定要气死了,没准儿还会跟你吵一架。我就是故意的。”
陈鹤身形修长,无论什么时候看,都耀眼得不行,他说:“这点儿事,上升不到恶毒的程度,别给自己扣帽子。”
伍洇洇抿了抿唇:“我就是有点不甘心,想给你们添点麻烦。”
说穿了,就是钻牛角尖,小公主的脾气。
电梯即将运行到指定的楼层,伍洇洇仰着头,也不知道是怕自己哭,还是执着于盯着小屏幕上的数字。
她说:“我拿走温鲤的照片,你上门来要的时候,我问过你一个问题——陈鹤征,你是不是爱惨了她?当时你没回答我,现在你能回答了吗?”
今时不同往日,陈鹤征没迟疑,点头说:“我这辈子只爱她一个,换了谁都不行。”
头顶的照明灯有点闪,伍洇洇觉得眼睛好像被晃了一下,有点难受,她快速眨了眨,说:“今天算我自讨没趣。出了这栋大楼的门,你的联系方式我都会拖黑,以后,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电梯在这时抵达,伍洇洇迈步走进去,陈鹤征则留在了原地。
隔着逐渐合拢的门板,伍洇洇的视线一直凝在陈鹤征身上。她悄悄用手指压了一下开门键,等陈鹤征对她说些什么,可陈鹤征只是沉默,眼神淡淡的,连句再见都没有。
数秒之后,伍洇洇周身的力气终于松懈,她松了手指,也松了紧绷的那口气,赌气似的对陈鹤征说:“我祝你们两个天天吵架!秀恩爱秀得越厉害,吵得也就越厉害……”
后面,她又说了些什么,陈鹤征没听清,电梯门彻底关闭,已经开始向下运行。
*
送走伍洇洇,天色已经黑下来,陈鹤征回去的时候,看见温鲤站在客厅的玻璃窗前,仰头看着窗外一轮半圆的月。
她身形纤瘦而柔软,背影尤为单薄,一眼看过去,很容易让人心生怜惜。
陈鹤征放轻脚步,走过去,自身后将温鲤揽在怀中。他克制不住似的,一下又一下,亲吻她耳后那一小块柔软的皮肤。
客厅的主灯没有开,昏沉而静谧,淡淡的旖旎感。
温鲤让他亲得发痒,笑着说:“你好像小狗。”
陈鹤征手臂收紧,揽在她腰腹的位置,掌心紧贴着她的裙子,低声说:“钟萦的事,你不是第一次听到了吧?早就有人到你面前来说过,是不是?”
不然,她不会一听这个名字就紧张,连指尖都发抖,神色惶惶。
温鲤咬了咬唇。
她整个人都被陈鹤征抱着,呼吸之中,尽是他身上的味道,薄荷叶一般的清与冽,让她脑袋发晕,注意力都集中不起来。
“心里有疑惑,为什么不直接来问我?”陈鹤征再次贴到她耳边,惩罚似的咬一下她的耳垂,“信不过我,还是觉得我不会跟你说实话?”
温鲤连忙转身,面对着他,手臂搂着陈鹤征的脖子,与他贴得更紧,有些急切地说:“我没有……”
陈鹤征今晚耐心极佳,他决定跟她一笔一笔清算。
第55章
陈鹤征刚说完要算账, 就在温鲤脖颈处咬了一口。不轻不重,温鲤没有感受到太多的疼,更多的是一种湿润的麻, 从指尖到心口, 又烫又热。
温鲤的呼吸声很细,有些凌乱,她眨了下眼睛,小心翼翼地抱怨:“你别咬在这里呀……”
咬在脖子上, 万一留下痕迹了, 明天她还怎么出门?
女孩子的声息,香香的,很柔软, 陈鹤征叫她撩出满身的热, 连血液都烫了。
他在她面前似乎总是很没有定力,只是碰一下,或是看上一眼,都容易让呼吸变深变重。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陈鹤征嘴唇抿得很紧,他蹙眉,尽力将翻涌的气血压下去, 那双雨林一般深黑的眼睛里, 逐渐浮起清明。
感情上, 留不得心结, 他必须同她说个明白。
*
客厅的主灯关着, 只在亮了一盏形状精致的落地灯。
温鲤叫陈鹤征堵在落地窗前, 无路可走。她身后是俯瞰角度下的满城灯火, 城市布局棋盘般罗列, 车流似银河,身前则是浮动着香气的一室暗影,以及陈鹤征那双又黑又深的眼睛。
在这样的氛围下,静谧又旖旎,同陈鹤征对视,是会要人命的。
那个男人,太知道如何利用生来就完美的皮囊,将人压迫或是蛊惑,让人除了他,再也看不见以外的任何事物。
温鲤觉得心跳在变快,呼吸叫他身上的味道满满占据,几乎连空气都透不进来。
她伸出手,明明是想推他的,让陈鹤征离她远一些。手指碰到陈鹤征的肩膀,不知怎么搞的,就变成去搂他的脖子。
两个人离得太近,中间几乎容不下一张极薄的纸,陈鹤征搂着温鲤细软的腰,鼻尖在她耳垂附近轻轻蹭着,低声说:“钟萦的事,都有谁跟你说过?又说了些什么,你告诉我。”
提到钟萦,温鲤混沌的脑袋闪过一起清明,她下意识地想说叶清时,又觉得这种时候提这个名字简直犯忌,于是转了个方向,用可怜兮兮的声音说:“我看过热搜。”
叶清时同温鲤说的那些话,只是开了个头,或者存心添乱,真正让温鲤耿耿于怀,觉得心脏刺疼的东西,源自热搜话题下的粉丝爆料。
之前,一条#陈鹤征正在为钟萦创作新歌#的话题,跳到了文娱榜单的第四位。在话题下发帖互动的,除了狂冲kip的各类营销号,还有一群叫“晨钟暮鼓”的CP粉。
这些人嗑的就是陈鹤征和钟萦的CP——神秘冷感制作人X桀骜不驯女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