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渡我 第7章

作者:景戈 标签: 豪门世家 甜文 现代言情

  “什么时?”

  “时间的时。”

  傅晏辞换回了楷书,在纸上落笔。

  “时”这个姓倒是少见。

  “时什么?”后一个字他没听清。

  时衾抿抿唇:“衾,一个今,一个衣。”

  傅晏辞写下“衾”这个字,随即皱皱眉。

  时衾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轻扯唇角,笑笑:“是不是觉得这个名字不太吉利。”

  “衾”在古语里,指裹尸的被子。

  “我也不太喜欢这个名字。”她说着走到案边,手掌撑着桌子,看他写字。

  时衾舅母请人算过,说她这个名字,克两亲。

  傅晏辞思索:“那就换一个吧。”

  他揭开一张新纸,起手落笔,重新写下一字——

  “衿。”

  时衾目光落在那个“衿”字上。

  男人瘦金体写得极好,行间玉润,笔意苍劲有力。

  她认得这个字,青青子衿的衿。

  同样是一个今一个衣,换了位置,从裹尸的被子,变成了青青子衿。

  《诗经》里,这一句话,意指“心爱的人”。

  时衾眼睫颤了颤,觉得自己可能过度解读了。

  傅晏辞放下笔,抬眸望向她。

  “以后就叫你衿衿。”男人的声音低缓徐徐,“青青子衿的衿。”

  时衾怔怔地看着他,直直掉进了那双清朗的眸子里,仿佛世间最深的井,她随时要溺死进去。

  完了。

  她心想。

第5章 、月光

  傅晏辞放下笔:“走吧,出去上药。”

  时衾慌忙敛下眸子,遮住瞳孔里的情绪。

  到了深夜,雪下得更大了,扑簌扑簌。

  客厅落地窗外,形成了一道雪幕,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雪花飘落的速度很慢,甚至随风向上,时间仿佛静止。

  时衾坐在沙发里,真皮料子贴着大腿的地方微凉。

  傅晏辞拆开冻伤膏的外包装,拧开盖子给她。

  冻伤膏散发出中草药的味道,加了薄荷,携着一股清凉。

  时衾吸了吸鼻子,求着这股凉意,能将她心底的燥意压下去一些。

  她不喜欢冻伤膏黏黏糊糊的触感,在手指头上挤了一小点,随便地涂了涂就算完事儿。

  傅晏辞见了,绕过茶几,在她旁边坐下。

  感受到沙发陷了下去,时衾不敢眨眼,也不敢看他。

  傅晏辞提醒:“你这样涂没用,要揉一揉。”

  时衾讷讷地“哦”了一声,手掌对手掌,指尖对指尖,慢腾腾地来回蹭。

  磨磨唧唧,玩儿似的。

  傅晏辞轻叹:“手给我。”

  “……”

  时衾缓缓摊出两只手。

  傅晏辞重新多挤了些膏药,乳白色的凝胶,抹在了她的手指肚上,凝胶的质感滑腻。

  男人的手指粗糙温热,指腹上有薄茧。

  食指和拇指攥住她的手指,打着转地揉搓。

  酥痒的感觉透过指尖,一直麻到了头顶心。

  时衾整个人僵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傅晏辞极有耐心,攥着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涂抹,一圈一圈地揉捏。

  没有人说话,周围的环境很安静。

  只有客厅墙上的挂钟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催得人难捱。

  时衾藏在头发里的耳朵涨红,滚烫滚烫。

  她别过脸,看向矮几上的鱼缸。

  机械鱼隔着玻璃和她对视,黑洞般的眼睛,仿佛将她攫进去。

  傅晏辞换了她另一只手,继续揉搓。

  实在难捱,时衾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鱼缸旁边的电子立牌灰暗,没再提示要喂食。

  “你的鱼多久要喂一次?”她问。

  “每隔三小时。”傅晏辞眼眸低垂,慢条斯理揉着她的手指肚。

  女孩的指尖软软绵绵,指甲圆润干净,像是一粒粒的白葡萄,透着淡淡的粉色。

  “不喂会怎么样?”时衾好奇。

  傅晏辞:“游动的频率会降低,速度也会变慢。正常鱼饿了什么样,就什么样,不过饿不死。”

  时衾忍不住感叹,这做的也太仿真了。

  “为什么会想要做一条机械鱼啊?”她问。

  傅晏辞搓完她最后一根小拇指,在上方停留了两秒,而后收回手,倾身从茶几上抽了张纸,慢条斯理地擦拭他指尖残留的凝胶。

  时衾见他终于完事,悄悄松了口气,怕把凝胶蹭得到处,她两只手掌向上,放在腿上,十根手指染上绯红。

  傅晏辞的食指骨节叩了叩鱼缸。

  机械鱼像是受到惊吓,浑身抽了一下,嗖得游到对面去,动作里真的不能再真。

  他淡淡地说:“以前养了一只鱼,后来死了。”

  机械鱼腹部的金属圆球里,装着它的骨灰,好像它还存在一样。

  “……”时衾的视线落在银色机械鱼上,她看了许久。

  原本冰冷的机械鱼,忽然被赋予了新的意义。

  如果离开的人也能以这样的形式存在就好了,她心想。

  “那条鱼一定对你很重要吧。”时衾轻声说。

  傅晏辞将桌子上的冻伤膏和纸巾收起,“算是吧。”

  时衾凝视他的侧脸,漆黑的发,轻抿的唇,紧绷的下颚线。

  即使他的语气平淡,脸上没什么表情,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感觉到了男人情绪里的些许低落。

  她抬起手,掌心蹭了蹭男人的脸。

  一瞬间,客厅里的两个人都愣住了。

  傅晏辞错愕地望着她。

  时衾手顿在那,也没想到自己为什么自然而然就这么干了。

  她讪讪地说:“我就是安慰安慰你。”

  “我妈妈以前就这么蹭我脸的。”时衾又解释,脸已经涨得通红。

  傅晏辞盯住她。

  女孩满脸绯红,肌肤如象牙般光滑细腻,长发漆黑,垂落在肩头,乖巧而娇憨。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锁骨上,纤细锁骨中央,坠了一条细细的链子,粉色的小花,润泽透亮。

  傅晏辞抬手,触上了她纤细易折的脖颈,缓慢地下移。

  时衾感受到他指尖轻轻掠过皮肤,何等温柔,一路痒进了她的内里。

  男人的手指轻轻拨弄那一朵小花。

  “这是什么花?”他问。

  声音温柔而清冷,携着蛊惑人的磁性,每个字都仿佛酥进了她的耳朵眼里。

  时衾浑身微微地颤抖,抬起眸,对上男人的视线。

  他的眼眸漆黑幽沉,透彻无底,仿佛能不动声色地看穿她所有的小心思。

  她张了张口,喉咙觉得干涩,隔了一会,讷讷道:“梅花。”

  反正桃花还是梅花,长得都差不多,她做的就是她说了算,也不算是说谎。

  傅晏辞盯她看了许久,忽而笑笑。

  “看着更像桃花。”

  时衾被他审视,脸颊火烧火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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