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单亲妈妈 第112章

作者:傅延年 标签: 种田文 甜文 爽文 年代文 现代言情

  杨春草好,那就是自己这个当爹当妈的不好呗!

  马巾帼夫妻两个是既失望难过又无可奈何,真是后悔当初让儿子把这个媳妇娶进门。他们又不能真的得罪儿子,将来养老还得靠他,少不得得按照儿子的意思,和平相处。

  可还是不甘心啊,心中的怨气越来越重,就只能通过抱怨、咒骂来发泄。要是咒骂能杀人,杨春草恐怕早已经死过千次万次了。

  有开锁的声响传来,半捂着耳朵的隋明理连忙打断马巾帼的喋喋不休,示意她往门口看。

  杨春草开门进屋的时候,马巾帼正好闭上嘴巴,却梗着脖子,低声的“哼”的一声。

  杨春草先往厨房看了眼,然后说:“今儿没做饭啊?要不妈您给我点饭票,我去机械厂食堂去打点?”

  马巾帼又给气个半死,从来没见过这么一毛不拔的人!

  马巾帼恨恨的说:“我跟你爸年纪大了,消化不好,不饿,晚上就不吃了。”

  杨春草“哦”了一声,不见恼怒,说:“那我自己煮点面,您跟我爸等饿了再吃。”

  然后杨春草就翻箱倒柜地找挂面,摘白菜,素油、葱花炝锅,放白菜丝,火开后下面条,打鸡蛋。

  马巾帼不用看,杨春草的每一个动作都在她眼前,每一个声音都让她心肝一颤一颤的,心疼得不得了。

  不大一会儿,杨春草面条煮好,一大股子油汪汪的香味,隋明理不自觉地咽口吐沫,被马巾帼狠瞪一眼。

  杨春草又麻利地捞出个咸菜疙瘩,切好了用水投洗两遍,去去盐味,再切成细丝,加上香油、酱油拌拌。为了防止咸菜坛子长白霉斑,每年冬天都要熬咸汤,就是把咸菜连带着腌咸菜的水一块熬住,熬过咸汤的咸菜都是熟咸菜,吃起来软软糯糯的,有股子特殊的香味,杨春草老家孩子们,是把这种熟咸菜当零食吃的,她进城好多年了,还是爱吃这一口。

  她用个大粗瓷碗将面条都盛出来,也不在他们跟前碍眼,而是端了面条和咸菜去自己的房间,说:“爸妈,那我先吃饭了,你们等会也得吃点,要不晚上饿了影响睡眠。”

  等她房间的门关了,马巾帼才恶狠狠的说:“吃,吃不死你!”

  然后又赶紧跑去厨房,瞧瞧油壶、香油瓶,又去数鸡蛋,又瞧见案板上只剩下白菜帮子,又是一阵儿的肝疼,又小声咒骂一番。

  从厨房出来,正瞧见隋明理慢吞吞的穿衣服。

  “你干嘛去?”

  隋明理又去厨房翻了个铝饭盒,说:“吃食堂去。”

  “不许去!”

  隋明理没理他,自顾自的走了,气得马巾帼掐着腰,正要开骂,却险些被甩过来的门砸在脸上。

  隔了好久她才一拍大腿:“这日子没法过了!”

  杨春草将面碗和咸菜碟子放好,返身将门插上,再从挎包里掏出语文课本来,边看边吃饭。

  她对现在的生活越来越满意。

  自那次在医院里遇见颜如许一家,怀疑康康是康从新的孩子,又听医生说,她还是个大姑娘,她便有所猜测。但她没有轻率的做什么,而是深思熟虑,好好的权衡利弊考虑了一番。耐心的等了好几天,等到隋远志回家后,才说要跟他好好谈谈。

  “您能和我谈什么?”

  那时隋远志的表情,就好似听见稚童谈论国家大事,满眼的不屑。这样的表情,杨春草习以为常,并不觉怎样。

  她说:“谈谈你前妻的孩子,谈谈为什么我和你结婚那么久了还是大姑娘!”

  隋远志神色立刻大变,脸上的淡定从容不见了,她往卧室门口看了看,压低声音:“你在胡说什么?”

  杨春草笑笑,说:“我是不是胡说,你清楚,我也清楚!”

  隋远志目光凌厉,额边青筋直冒,凶狠的瞪着她:“你想干什么!”

  那目光令杨春草不自觉的后退一步,隋远志一向都是文质彬彬的,面对她时,要么是无视,要么是不屑,还从没见过这样的他。但杨春草也能理解,对男人来说,行或者不行代表着身为一个男人的尊严。这些日子来,她也郁闷过,但自己哄好了自己。她知道生气无用,也不会放任自己一直脆弱,她一向都往好处想,她和隋远志结婚的时间还不长,早发现总比晚发现好。

  因着这个秘密,她也弄明白了隋远志当初选择她的原因。他那样好的条件,如果不是因着有这么个致命的毛病,也不会找了自己。

  想到隋远志隐瞒、欺骗了自己,理亏的是他,杨春草不害怕了,她说:“你还问我想干什么,你欺骗了我这么久,因着一直没怀孕,受了你爸妈多少气?我去检查也是被你家人逼的!你还好意思问我想干什么,你欺负我这个无依无靠的女人好意思吗?”

  眼看着隋远志双目越来越红,呼吸越来越急促,杨春草知道这是伤了他的自尊心,要是他恼羞成怒打自己一顿可就不好了,杨春草忙缓和了语气,说:“你应该一开始就跟我说的,我们村原来有个男的,也是不行,后来找了邻村大夫给开了几副药就给吃好了。我想说的是,这是病,但不是不治之症,我问了,医院有专门的男科就是治疗这个的,我去那边看了,在那排队看病的男人可不老少,又不是你一个人这样。有病咱看病,要是实在治不好也没关系。”

  隋远志的表情渐渐缓和,人也没那么生气了,他笑了笑,说:“谢谢你,我不是不想说,而是难以启齿。我看过很多大夫,都说治不好。”

  杨春草见他的表情并不是如何的难过,像是已经习惯了,虽说按常理来说,隋远志这样的遭遇挺让人同情的,可她见过的可怜人太多了,隋远志这样的真不算什么,她趁着话题打开了,又接着问:“那颜如许的孩子?”

  “就是你猜的那样,她求我帮忙,所以……但是我和她有约定,抱歉不能和你吐露太多,麻烦你自己知道就好,这事别再外传。”

  果然如此。杨春草答应着。

  隋远志:“不管别人了,春草,我想请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儿?”

  “我的事儿,不要跟外人透露,尤其是我的父母,便是我父母对你再不好,也不要因为我的事情而刺激他们,当然,以后我会维护你,会尽量劝说他们对你好一些。”

  杨春草点点头,答应着:“好,我答应你。”

  隋远志笑了笑,态度温和,不再目中无人,开始正眼瞧杨春草,说:“谢谢你春草,我果然没有看错人,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

  杨春草敷衍地笑,这桩婚姻带给了她太多的好处,想通了后,她对隋远志就没有太多的怨恨了。

  隋远志接着说:“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利用了你,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尊重你的选择,如果你想离婚,我会给你一笔补偿,补偿你这将近两年的损失,你要是不嫌弃我,还想跟我过下去,以后,我虽然不能给你正常的婚姻,但我可以从其他方面补偿你,要是一直没有孩子,我们也可以一起想想其他办法。”

  说完,隋远志殷切的望着她,说是把选择权交给了杨春草,但杨春草从他的眼神里难得的看出了温情,看出隋远志并不想和她离婚。恰好,不管将来怎么样,杨春草现在并不想和他离婚,她需要住处,需要攒钱。

  她很羡慕曹桂娟的妈妈,要是自己能得到一所房子,每个月50块的赡养费,她立刻就能跟隋远志签字离婚,可隋远志没那么大能力,她也只能先稳定现在的生活,再慢慢的积攒资本给自己找后路。

  杨春草无比真诚的说:“我们乡下人讲究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扁担挑着走。我没文化,但认死理,我既然嫁给你了,不管你怎么样我是你的妻子,和你是一体的,怎么能因为你生了病就离婚?我们乡下还有一句话,就是嫁汉嫁汉,穿衣吃饭……”

  说完,她就睁大眼睛望着隋远志,希望隋远志能听懂自己的意思。

  隋远志自然听懂了,很是欣慰甚至是得意。他和杨春草认识时间虽然短,但充分的调查过她,这是个无依无靠、理智有有些小手段的女人。他和她结婚不是因为有爱情,同样,她和他结婚也不是因为喜欢她,同样的对他有所求。这正是隋远志需要的,一个没有爱互不干涉的爱人。

  这回,杨春草发现了一些事儿,没有找他闹腾,而是理智的跟他谈判,这让隋远志非常满意,觉得从前还是小看了他。

  隋远志笑说:“我之前每个月从工资里拿出50块钱来补贴家用,以后我每个月再拿出20块钱来补贴给你,你看怎么样?”

  才二十啊,杨春草有些失望。她不知道隋远志一个月有能赚多少钱,隋远志没告诉她,她拐弯抹角的从老两口那里试探过,他们也不清楚具体的数字,但隋远志的行政级别在哪儿,工资是固定的,就是不知道津贴和奖金和其他的补助有多少,不过每个月70,也不少了,只不过其中的50都被隋远志交给马巾帼,当了两人的伙食费。

  杨春草提议到:“你一周也就在家里吃两三顿,我因为要上夜校,晚饭经常在单位吃。我想着,你能不能把这笔钱分成两部分,一部分还是给妈,另一部分给我,我平时也帮着家里买买菜什么的。”

  是朝三暮四还是朝四暮三对隋远志没有影响,反正他每个月要出七十块。但可想而知,这个要求一旦提出来,必然又会引发轩然大波,自家妈是不可能同意的,又得大闹一场。

  想到他妈掐腰伸出手指头一脸怒容的样子,隋远志就头疼,他想了想,还是自己妥协为好:“给妈的生活费不能动,这样吧,我每个月多给你十块。”

  杨春草痛快点头:“行”。

  她本也不是想从马巾帼那里虎口夺食,真要是跟马巾帼要那笔钱,就是动了马巾帼的底线,她非要闹个鸡飞狗天、你死我活不可,从此之后,家里头就该永无宁日了。她还要继续在这个家里生存,不会这么愚蠢,她不过是逼迫隋远志再给她加钱而已。

  现在目的达到了,她很满意,每个月就可以多攒30块钱了,听广播说,东南沿海开放地区已经有可以自由买卖的商品房了,京城不知道会不会有?要是有,她努力攒钱,总能有属于自己的房子。

  今天天气好,太阳也足,颜如许慢悠悠地骑着自行车。路旁边的迎春谢了,长出嫩生生的翠绿叶片,丝绦般的柳条迎风招展,好似在享受着春风的抚摸。今天没有沙尘,晴空万里,颜如许没戴口罩,只戴了顶棒球帽,防止风将头发吹起静电。

  快到家属院大门口时,颜如许被人叫住,她停住,转头看,是杨春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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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传言

  搬到家属院后, 颜如许偶遇过她几次,杨春草每次都热情地打招呼,闲聊几句, 但一旦瞧见颜如许有不耐烦的深情,就立刻告辞,非常有眼力价。在颜如许看来, 她和王娟有很多相似之处, 既不讨厌也算不得喜欢。

  杨春草快跑两步, 追上来, “颜总编,好久不见,您还好吗?”

  颜如许瞧着她, 比上次见面的时候白净了些, 脱去冬日臃肿的棉衣,杨春草显得很苗条,目光清亮, 虽说相貌普通,但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怀里抱着两本书, 让她平添几许书卷气, 平心而论, 现在的杨春草是个很有个人魅力的姑娘。

  颜如许不由得对她也多了几分耐心。搬到这边来, 距离隋家人近了,总有碰面的可能性,颜如许倒是不怕见他们, 上回受了教训, 他们没再闹什么幺蛾子, 有一回马巾帼远远看见她,哧溜一下躲到一边然后换了条路走了。

  “我很好,你看起来也不错。”

  杨春草紧紧怀里的书本,说:“我还行吧,我跟曹桂娟一块在夜校上了半年的课,现在日常的字,还有基本的算数,我都会了。”

  “真不错!”颜如许欣赏地点点头。

  上回,杨春草找她询问隋远志的事情,站在颜如许角度来看很突兀、无礼,但处于杨春草的立场找颜如许最合算。因为颜如许是陌生人,即便是得罪了,也不会给自己造不成什么影响,因为颜如许对她自己来说,本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这都是康从新后来给她分析的,颜如许只认为这个女人太冲动,经过康从新分析之后后来才觉这人心机有点深,会权衡利弊。

  颜如许很认同康从新的分析,她想,要不是杨春草是这样一号人物,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在隋家,早就被啃吃得渣都不剩了,隋家这三口人,可没一个善茬。

  杨春草给老人家当了好几年的保姆,老人家走了,主人还能帮着找关系给她安排工作,便可知这人实在聪明。这几次和颜如许见面都闲聊般的提一提自己的学业,自己工作上的成绩,便发现颜如许对她的态度好了许多。

  不过,杨春草如何,都不与颜如许相关,颜如许又不和她交朋友,她只是很欣赏上进的人,见个面打个招呼而已,敬而远之罢了。

  “最近我们那边家属院有个传言……我觉得还是跟您说下比较好。”杨春草咬了下嘴唇,显得有些难以启齿。

  “哦?”颜如许猜到了杨春草说的传言是什么,因为前两天,王娟已经跟她将过了。无非便是他们一家人搬到这里后,家属院的机械厂职工们见到康康的机会多了,便发现康康和康从新长得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康从新长相那样独特,又不是大众脸,要说是巧合,那也太牵强了些。于是康从新才是康康亲爹的传闻就在私下里流传着,但因着上回马巾帼传播谣言被罚的事儿,大家不敢明目张胆的讨论,但私下里的传播速度却一点都不慢。

  王娟这人很有意思,之前帮马巾帼当传信兵,现在又自觉自愿的当起了颜如许的卧底,家属院里有关于他们一家人的传言,就跑来跟颜如许说。王娟跟颜如许说起这个传言时,也是和杨春草的表情,想说又不敢说,但不说又觉得对不起你的表情。

  对于王娟递过来的传言,颜如许并不意外,康康的真实身份,早晚会被人看出来的,但看出来又如何,还会有人跑到跟前来求证不成,即便是过来求证,只要自己不承认,他们又能如何?便是全世界皆知康康就是康从新的亲儿子,只要他们夫妻两个不承认,传言便还是传言。

  之所以不承认,只是让自己减少麻烦,一旦承认了就得解释康从新和她之间的过往,和康从新的事情到底是在和隋远志结婚前还是结婚后……

  如此,就让传言始终是传言。

  颜如许猜的不错,杨春草说的也是这件事。

  她没说的是,马巾帼听到这个传言之后,暴跳如雷,从回忆中找寻康康的模样,却发现怎么也想不起孩子长什么样,但大家都这么说,想必康康长得就是和康从新很像,她觉得自家头顶上绿油油的一片,立时就要拉着隋明理一块去找康从新理论。隋明理也气得冒烟,但上回马巾帼的事情把他整怕了,他不敢。还是杨春草阻止了他们,又打电话把隋远志叫了回来。不知道他们一家三口关起门来是怎么谈的,反正就是马巾帼和隋明理虽然还是非常生气,但不叫嚣着去找人理论了。

  马巾帼在家属院里头放话说,谁要再串闲话,污蔑领导,我就去总经办举办她,让集团也给她来个通报批评!

  杨春草见颜如许听到自己的话,不惊讶,不气愤,也不感谢,只是淡淡的说了句:“哦,是吗?”好似事不关己似的,不由得很是失望。

  更失望的是颜如许看了下表,跟她告辞:“孩子在家等着我呢,再见。”

  杨春草瞧了会颜如许骑上自行车离去的背影,又抬头望着新家属院崭新的房屋,说不出心里头是什么滋味。

  后世公关有个很常用的手段,就是用新新闻覆盖旧新闻,转移大众的注意力,大众的注意力被转移走,很快就会把旧新闻遗忘。

  康康是康从新新生儿子的传言就是被新的大新闻覆盖住了,不过这新的新闻不是颜如许两口子炮制的,而是祁年春同志自己创造的,是广大人民群众最喜闻乐道的桃色新闻。

  祁年春在下厂子期间,和后勤食堂一位打饭的小姑娘好上了。

  大家伙最早看出端倪,是祁年春惩罚了口花花打饭小姑娘的男职工。

  几乎都是大老爷们的工厂里,每一个女性职工在他们眼里都是香饽饽,未必有什么坏心思,就是犯贱,言语上逗引人家一下。工厂管理严格,大家怕丢饭碗,也不敢有什么过分的举动。

  对男职工的这种行为,只要不过分,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领导管或者不管都是正常的,管也是口头批评教育两句。不正常的是,祁年春对那名男职工的处罚太过严厉。

  不知道祁年春是不是受康从新事件的影响,他要求那名男职工公开给小姑娘道歉,并且在员工大会上公开做检讨。

  那男职工肯定不能接受,本来是口花花,这一下就变成了流氓行为,整体性质都变了,要是背着这么大个污点,以后不光晋升之路受阻,甚至找对象结婚都会受到影响。于是,他的车间主任陪着他一起,去找了厂长。

  厂长自然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他并不认同祁年春的处罚意见,太过随意,就是他一拍脑袋决定的,即便处罚执行了,也无法服众。但他也有所犹豫,因为祁年春是副厂长,更是集团副总经理,级别上不知道比自己高了多少,一旦驳回他的处罚意见,得罪了他,一旦回到原来的工作岗位上,自己难免要被他穿小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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