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宝光相直
当夜灯逐渐串连幽姿斑斓的碎亮;
整整两个小时过去。
时眉没有回来。岑浪不得不觉察到哪里隐约有些不对,他重新拨打时眉的电话,没接。他返回楼上房间,没人。他开车绕着海边兜了一圈,凡是开门的商铺都进去看一眼,还是不见人。
时眉失踪了。
夏婕母亲笑声安慰:
“小伙子你先别着急,我们这里虽比不得大城市,但民风淳朴,治安也——”
“我让你调监控。”
岑浪猛地一拍桌子,视线冷锐、寡漠、冻结情绪,警告性的词句不着色半分迂回婉转,字音咬紧,森寒得骇人,
“听懂了么?”
夏母当场被他吓住,动也不敢动。
到底还是夏父沉得住气,忙应声好,询问时间后最快速度调出监控。
可大抵就像夏母说得那样,小镇治安不错,整间民宿只有里面公共区与门口安设两台电子眼。
岑浪依照门口监控所显示的画面内容,重走时眉经过的路线,直到一条窄巷拐角处,人不见了。
监控也在这里结束。
这时候,不远处路灯旁的石阶上,一道幽微剔闪的细光忽然狠狠刺入他的视野中心。
岑浪走过去,举起手电照过去。
光晕聚拢,赫然映清白金细链,莓果形粉钻交触海浪状紫钻,泛散熠闪。
——是他送她的脚链。
岑浪拧紧眉,弯身捡起那根链条,手机突然响起在这刻。他紧忙掏出来,看到来电显示是:宝宝。
“喂,你去哪——”
“岑少爷。”
一个男人的声音悠悠传来。
不是时眉。
岑浪捏紧手机,神色瞬即冷下几个度,漠然撩起眼皮,视线阴燃黯不见底的积郁,晦鸷得更甚过窄巷夜色。
对方口气俗套又轻浮:
“你的小未婚妻在我手上,方便的话,不如今晚我们见个面?”
而在此刻,岑浪像他的父亲一样,极致诠释上位者沉穆凌驾的气势,冷漠,孤傲,似万里海底般平静寡寂,却是风暴前的骇人端倪。
万军一身抵。
“要什么?”他没有废话。
“钱。”
“多少。”
“十个亿。”
岑浪倏然低笑了声,口吻讥嘲:
“就要这点儿钱,也值得你们大费周章绑走我的人?”
对面的人仿佛完全没料到他是这样的反应,一时愣住,竟迟迟没有接话。
“我出双倍,二十亿。”
岑浪嗓线倦恹,薄唇仍勾着稀微弧度,眼底却望不见丝毫笑意,
“好好伺候着,别吓到她。否则,我就用这钱给你们打几口像样的棺材。”
“说,人在哪儿。”
“他说什么了?”
冷库内,胖子挂掉电话后,一旁矮个男人跟另外三个立马围上来问。
胖子好像还没缓过神,懵了会儿,才迟疑着转述:“他说给20亿,让好好伺候,别吓着她,否则就给咱们买棺材。”
二十亿。
是什么概念,
应该够这几个人活好几辈子。
其余四个人听到,也蒙了半天,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天大好运砸傻了。
“操,之前就听驼背说那位太子爷不但人傻钱多,还是个大情种。”
矮个朝地上啐一口,走过去狠踢了时眉一脚,流里流气道:
“想不到,这娘们儿真这么值钱。”
胖子问:“绑人之前许会长那边说要十个亿,那咱用不用告诉他一声?”
结果被矮个跳起来就是一巴掌扇过去,恨铁不成钢地指着他鼻子骂:
“你他娘的是不是傻逼?他要十个亿,岑浪给二十,剩下那十个不留下来咱们兄弟分了你还想着上交?贱不贱?”
胖子胆小,这活儿是他干得第一票,把人绑到冷库才知道惹得是壹浪太子爷,被矮个逼着给岑浪打了通电话,到现在腿还哆嗦。
“可这万一要是被许会长那边……”胖子话没说完,被矮个一拳爆锤在胸口,矮个气得咬牙切齿:
“就你这怂逼样儿,活该你煮一辈子麻辣烫,烂泥扶不上墙!”
矮个越说越气,还想动手,被另外三个拦下来,其中一个问:“哥,这里边儿太冷了,咱出去吧。”
矮个挥开三人,整理好被扯乱的衣服,问胖子:“那小子什么时候到?”
胖子忙道:“估计十五分钟。”
矮个哆嗦两下,一招手:“走,外面抽根烟。”
胖子又问:“哥,那她……”
“扔这儿,死不了。”矮个看向蜷缩着侧躺在地上的时眉。
她还在昏迷,睡颜无辜。
双手被反绑背后使腰身挺起,勒显胸前轮廓,小臂纤细脆弱。灰黑短裤释放丰腻盈白的腿部线条,短袜勒紧小腿肤肉,与脏污秽浊的水泥地面形成过分鲜明的反差,腿上淤青更添禁忌。
矮个的眼神有点变味。变得黏腻,渴求,还有两分迫切。他走过去狠力踩在时眉大腿上,柔嫩肤肉因他的踩力而隐隐轻凹,更大程度刺激到他。
矮个居高临下盯着眼前这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几乎在这一秒,对她的贪婪和对钱的欲望是如此对等的强烈。
他看了她很久,眯眼舔着唇,像在做思想挣扎。当他眼底欲念趋近癫狂,是胖子一句“二十亿,剩十亿咱们分,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及时浇醒他。
没错,
还是钱重要,
有了钱,什么样的女人吃不到。
矮个最终邪佞一笑,狠狠一脚踹向时眉的小腹,借以暴力来泄火。
时眉被他踹退一小段距离,仍闭着眼,半声都不吭,看起来像是还没醒。
直到几人离去。
眼皮轻动,时眉慢慢睁开眼睛,乌黑薄密的长睫眨颤几下,努力适应着。
她其实早就醒了。
大概要归功于律师这份职业,让她常年对待陌生人总保持十分的警惕,以至于在窄巷里突然遇到这几个男人出现时,她当下一瞬间的预感非常不好。
“认识岑浪吗?”胖子问她。
时眉本能缓步后退,弯眉笑着装傻:“啊?谁啊?你们找错人了吧。”
矮个骂了句:“别跟她废话,就是她,绑了走。”
两个男人很快围上来,在这个间隙,她趁乱飞速扯断脚上的脚链,不着痕迹地朝后丢去石阶上。
如果她不见,岑浪会调监控,只要看到这条脚链,虽然不能证明她是在这里消失,至少代表她到过这里。
从那个巷口为中心反向追踪,或许可以为他提供线索。
她知道,这对岑浪来说并不难;
也相信,这点默契他一定有;
所以岑浪一定能找到自己,只不过眼下这个低温环境太恶劣,为了保证岑浪来之前不被冻死,她必须先自救。
越危险,越冷静,这是时眉从业这么多年来练就的第一条自保能力。
因此她此刻异常沉着。
被绑来的路上,时眉在车里其实就醒了,只是她知道身处一个密闭的移动空间和五个男人,她没有任何胜算。
与其无谓挣扎,不如装睡,让他们放松警惕。
但这个过程并不容易。
在被注射一针不知道是什么药物时,她强忍着巨大的恐惧没有挣扎;
在被矮个暴力殴打,小腹被踹疼到牙齿打颤时,她抿紧嘴角,闷声不吭。
现在,冷库中只剩下她一人。
神经稍稍松弛的一瞬,莫名的昏沉感紧随泛散,很困,也很冷。
可又很热,很燥郁。
可能是,那针注射剂的药效。
时眉极力缓沉一口气。
好在,那胖子是个新手,没什么绑人的经验,手法不专业,绑得不算紧。
时眉使劲转动手腕,用力一挣,很快绳结松散脱落下来。她微微喘着气,抬手撕掉嘴上的胶布,揉揉脸颊才恍然惊觉自己体温烫得吓人。
这帮狗,到底给她打了什么药。
可当下不是愤恼的时候,她强撑着虚软身体从地上爬起来,扶住墙,抬眼扫量起这间大型冷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