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空降临 第23章

作者:子琼 标签: 现代架空 现代言情

  她在思考,她来这里到底是要干什么的。

  大方向是来塔拉津湖做调查没错,可是她要调查什么呢?她现在根本没有一个准确的目标,塔拉津湖这么大,她都不知道该往哪方面查。

  梁挽颐来之前想得倒是很美好,她想着等到了地方,也许就能有线索了。可是等她真正临门一脚的时候,她还是很茫然。

  陶馨雅给她留下的视频她反复看了好多次,可里面的暗语和含义模糊的提醒太多了,她还是毫无头绪。

  梁挽颐正思考着,不远处突然传来了喧闹声,她仰头望去,就见那里站了一群看热闹的人。

  那处的天空上盘旋着一群雄鹰,它们飞得很低,低得梁挽颐能清晰地看到它们坚硬的喙和翅膀上的羽毛。

  这还是梁挽颐第一次近距离观察鹰这种生物,比想象中的要小很多,身形却相当矫健。

  一位生着大胡子,头上戴了顶大帽子的中年大叔站在人群中间。

  他手里拎了个小塑料袋,朝着半空中吹了声嘹亮的口哨,接着他便伸手往口袋里一抓,又朝天上一抛,一枚小肉块就被他扔到了天上。

  一头鹰展翅掠过,伸出利爪将肉块钩入爪中。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喝彩声,也不知这抓住肉块的老鹰知不知道脚底下这群人是在为它鼓掌。

  梁挽颐听说过训鹰的传统,草原地区的少数民族不仅擅长放牧,捕猎的本事也很强。除开传统的猎狗外,不少猎手还会训练矫健的老鹰当自己的助手。

  但随着时代的发展,牧民们逐渐开始了城市化的生活,训鹰的传统手艺也濒临失传。到了现在,训鹰习俗甚至被列入了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名录。

  喂鹰的大叔很有表演天赋,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丰富,甚至大声地给游客们解说了起来。

  梁挽颐从他的解说中了解到,天上的这些盘旋的鹰并不是当地人驯养的,而是纯野生的。只是因为这里的人会把不吃的羊油拿去投喂它们,它们才会每天来此驻足。

  大叔又吹了声口哨,抬手示意人群让开一条路来,随后他抓起一块羊油往面前的路面猛甩了出去。

  一头眼尖的老鹰便俯冲而下,往地面猛地一掠,利爪一伸直接将落在地上的食物钩了起来。

  人群中再次爆发出喝彩声。

  大叔乐呵呵地对着四周的观众道:“看到没,这个就叫做老鹰捉小鸡!”

  梁挽颐也撑着下巴好奇地看着,她倒是在公园里见过不少喂鸽子的,喂老鹰还是第一次见。场景有些相似,但又完全不同。

  鹰这种生物明显比鸽子更加警惕,虽然这里的人都对它们很友好,但它们还是保留了天生的野性,绝不会降落下来,落在人的身边进食。

  梁挽颐想了想,掏出了相机,将镜头对准天空,决定好好抓拍一张。

  展翅的雄鹰,伸着褐色的翅膀,翅膀上缀着几根斑驳的白羽,狭长的鹰眼透着凌厉。

  当一双鹰眼在梁挽颐的镜头迅速放大时,她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可再想闪躲已经来不及了。

  一头原本在空中盘旋的老鹰不知为何突然便朝着梁挽颐冲了过来,向她猛地伸出利爪攻击而来。

  梁挽颐惊呼一声,只来得及做出后仰的动作,利爪很快到了近前,迅速落下,钩住了她的头发。发绳被“啪”的一声勾断,她整个人连人带凳子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梁挽颐整个人都懵了,后背一片麻疼的同时,她脑海里竟然庆幸地想,还好相机拿稳了,没摔出去。

  那鹰攻击完她后,便疾飞着逃开了。她这边闹出这么大的声音,原本围在周围的游客都将目光投了过来。

  有人惊道:“这鹰怎么还攻击人?”

  这样的场面让不少人都跟着紧张了起来,警惕地望着空中盘旋的鹰,生怕自己成了下一个被攻击的对象。

  那给鹰投喂食物的大叔也注意到了这一幕,他赶紧关切地询问道:“妹子,你没摔着吧?”

  梁挽颐在茫然无措间,被距离她比较近的几名游客扶了起来。

  “我没事。”梁挽颐白着一张脸摇了摇头。

  “看你这冷汗流的,吓坏了吧。”有名热心的游客姐姐从旁边伸了张湿纸巾出来递给梁挽颐。

  梁挽颐抬头看了她一眼,低低道了声谢。

  她接过湿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她的确吓得不轻,但却并不是因为那头鹰突然攻击她,而是她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刚刚那头俯冲而来的鹰想要攻击的目标不是她,而是她脖子上的伤口。

  头发散在肩上,没人注意到她那处有些可怖的伤口,但寒冷的刺痛感却如此清晰地向她的大脑神经传输着。血管处微微鼓动的好似不是她跳动的脉搏,而是独立于她之外的,另一个生命体。

  虽然四周是如此的喧嚣热闹,但她却遍体生寒。她只觉得自己的肩膀沉甸甸的,此时此刻,好似有什么东西整个趴在她的背上,死死地咬住她的脖子,让她全身紧绷,不敢动弹。

  更令她恐惧的是,她发现这种感觉不是突然产生的,而是一直都在。也就是说,那个趴在她肩上的东西,从她脖子受伤开始,就一直都在,只是直到那头鹰冲过来袭击她,她才察觉到。

  梁挽颐想起老一辈人常常说起的,都说动物的五感更加灵敏,总能看到一些人类看不到的东西。所以那头鹰是发现了什么,才突然来攻击她的吗?

  “还好吗?”有人问她。

  梁挽颐慢慢垂下视线,小幅度地摇头道:“我没事。”

  因这一出闹剧,喂鹰的大叔大概是怕闹出什么事来,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梁挽颐被热心的人扶着坐到了旁边的凳子上休息,很快,围观的人见没什么可看的了,就全部散去了。

  梁挽颐的脸色始终不好看,她的眼前又闪过了一片片的乱象,四周走动的人似也微微扭动了起来。

  “看呀,快看呀!”她的耳边响起了一些模糊的声响,那个趴在她肩上的东西好似在跟她说着什么,催促着她瞪大眼睛去看些什么。

  但那声音又好像并非是人类的声音,她形容不出那是什么语言,因为那绝对不是地球上存在的任何一种语言,晦涩粘腻,她却莫名能听懂其中的意思。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在发生着某些变化,原本的五指逐渐扭曲伸长,像细长的触手,不受控制地乱颤着。

  她好像在被一种古怪的力量向着某个方向拖拽着,并非是上下左右任何一个方向,而是一种人类无法理解的角度。

  街道上嘈杂的喧嚣声也在耳边慢慢远去,耳边是一片寂静,她像是在往一片空旷寂寥的宇宙中跌落,逐渐沉入无尽的深海。可奇怪的是,她却并不害怕,她甚至由衷地从心底生出了一种兴奋的情绪。

  “喝杯水吧。”

  这突然出现的人声几乎是在梁挽颐的耳边炸响,她猛地惊醒,在太阳穴的抽痛下,她涣散的瞳孔迅速聚焦,眼前的画面像被猛按下了什么开关,突然便清晰起来,那些异常的乱象也在一瞬间消失。

  只见一个人站在她面前,手里端了杯用一次性塑料杯装着的热水,散发着腾腾的热气。

  梁挽颐剧烈喘息着,她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了。被头发遮挡住的伤口并没有任何不适,她的肩膀也轻飘飘的,并没有那种肩上好像背了个人的感觉,就好像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她产生的错觉。

  给她倒热水的是那个煎饼果子摊的年轻老板,梁挽颐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伸手接过了热水,道了声谢。

  老板俯身将倒在一旁的塑料凳扶了起来。

  “你一个人来旅游的?”他抬眸望来,似是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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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b有在禾木村拍的满天飞鹰的视频。

第22章 ②②

  梁挽颐还处于略微恍惚的状态, 她稍显茫然地望着前方,有些搞不懂自己刚刚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只是坐在这里,就突然遭到了袭击?

  她现在的反应很迟缓, 僵了好半天才回过神,便发现那煎饼摊的老板还站在她面前。

  他好像问了她一个问题......

  “不好意思, 你说什么?”梁挽颐很疲惫地问道。

  “我是问, 你一个人来旅游的吗?”

  梁挽颐愣了一下,随后轻“嗯”了一声。

  “一个人不会觉得不方便吗?”

  “还好吧, 不用考虑别人的感受,反倒轻松。”

  “塔拉津湖其实没什么好玩的, ”煎饼摊的老板很随意地跟她聊着, “说是风景区,但设施修建得都不算完善。”

  这时梁挽颐的脸色总算缓和了几分, 她深吸了口气, 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 道:“对我们外地游客来说还是很漂亮的,这里的风景在城市里都看不到。”

  “也是,”煎饼摊的老板点了点头,“我们在这边待久了才习以为常了。”

  梁挽颐轻轻抓着手里的相机,见煎饼摊的老板转身要走,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 连忙道:“我想请问一下,这边的景区有没有人比较少的地方。”

  “下游人少, ”煎饼摊老板看了梁挽颐手中的相机一眼道, “想拍照的话可以去那边看看, 虽然人少, 但景色并不差。”

  梁挽颐笑了笑:“我知道了, 谢谢。”

  她记得刚刚在民宿里吃早饭的时候,海哥就提醒过,说是最好别往下游走,那边人少容易发生危险。

  梁挽颐的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相机微凉的边缘,呼吸的幅度逐渐变大,就算真的有危险,她也得去,她不得不去。

  她原以为自己坐在人群里,坐在阳光下,那些东西就不会出现,可她都已经身处于如此喧嚣的人群中了,她还是逃不掉,“它们”还是找上了门,无孔不入。

  梁挽颐低头准备把相机关上收起来,便见屏幕上似乎有一张照片。

  这是她被鹰袭击时无意间拍摄下来的?

  梁挽颐将相机举到面前,定睛看去。

  那张照片很糊,很显然拍照的时候镜头晃得厉害,展翅的雄鹰面露凶相,翅膀划出残影。靠近镜头的鹰眼圆瞪,最外层是一圈橘色,中间漆黑的瞳孔清晰地反着光。

  梁挽颐在那黑瞳之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这让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倒影之中,自己的背后。

  她的后背上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梁挽颐刚想松口气,却突然注意到倒影中的自己看起来很古怪,她仔细看去时,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鹰眼中映出来的人真的是她吗?只见倒影中的那个她依旧是安静地坐在塑料凳上,双手托着相机,做出了拍照的动作。

  可是她的脸上却是一种诡异又阴森的笑容,那绝对不是她会露出的表情,更准确地说,那绝不是正常的人类会露出的表情。

  僵硬又扭曲,透着一种阴沉沉的死板,像故意挤压牵扯面部勉强做出的一个笑容。又像是有什么隐形的柔韧细线吊起了她脸上的肌肉群组,控制着她露出了这样的表情。

  这个发现让梁挽颐脊背发寒,她抖着手腕,差点儿将手里的相机扔了出去。

  梁挽颐赶紧熄灭屏幕,把相机塞进了相机包中。四周并不寒冷,如今这个时间更是日头高照,她却止不住地一阵阵冒冷汗。

  应该不是错觉,她的脖子应该真的出了些问题。

  梁挽颐抬起手,将手掌伸进发丝中压在了凹凸不平的伤口上,结痂的伤疤一片麻木,既不痛也不痒,却让梁挽颐的心底一阵阵的恐惧。

  这种恐惧又与直面危险的恐惧不同,而是一种对于自身变化的陌生。她的身体似乎正发生着一些不可控的变化。

  塔拉津湖,她该去这那个地方看看了,那个似乎是一切起源的地方。虽然不知道那里具体有些什么,但她知道她必须往前走,停下脚步只有死路一条。

  而且她有一种莫名的直觉,她身上的问题,在那个地方一定可以找到答案。塔拉津湖中,正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她。

  梁挽颐又休息了一会儿,便站起身来,向着集市外走去。她跟随着人群朝着塔拉津湖景区走着。

  距离得老远便能听到湍急的水流声,凉爽的水汽扑面而来,打在身上,衣服都散发着潮气。

  四周的游客皆兴高采烈地讨论着,梁挽颐觉得自己和他们有些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