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韩大白
这边。
蓝色雪道旁。
喻唯一终于玩累了,坐在长椅上休息。盛世前往自助贩卖机给她买热饮,走的时候叮嘱她别乱跑,雪场人多,以免滑雪的人撞着。
她点着脑袋乖巧应着。
男人走后不久,几个提着小桶桶,拿着小铲铲的小孩儿在云杉树下挖雪。见喻唯一孤零零坐在那,其中一个小男孩朝她走过去,热心地分了她一个小铲子。
然后。
云杉树底下多了一个挖雪的。
“哇——”
“黑色雪道有个人在滑雪,技术蛮不错的,过去看看。”
“职业选手过来秀技术了?”
“看动作不像专业的,没有那么流畅华丽,但是放在一般游客里也算是吸睛的了。”
听着路人的交谈声。
喻唯一停了手里挖雪的动作,抬头往黑色雪道那边看。
乌泱泱一堆人。
远远能望见一个女人的身影,她从陡峭的斜坡奋力而下,冲过狭窄的雪道,在空中翻腾一周,落地的时候没站稳,踉跄了两步勉强稳住重心。
满分一百分的话。
这个可以给个及格分六十。
不算好看,技术也一般,可以看个热闹。
玩黑色雪道的人很少,围观群众都是非专业的路人,纷纷对女人的技术鼓掌欢呼。
喻唯一视线定格在熙攘的人堆里。
儿时他们一家三口经常来瑞士,来萨斯费雪场。她记得她六岁那年,趁着父母恩爱双人档滑雪,她偷偷溜去了黑色雪道。
当时她获得一致好评。
来度假游玩的专业滑雪运动员都对她称赞有加。
欢呼鼓掌声鸣动。
冰川雪光与拥挤人潮交相辉映,让人眼花缭乱。喻唯一却还是第一眼看到了站在落叶松树下,那个高高瘦瘦的少年。
他大概十岁吧。
瑞士的阿尔卑斯山冰川是最接近天堂的地方,阳光最灿烂最为纯净。可是落在他身上,并没有驱散那些阴霾灰烬。
他很阴郁。
灰暗的少年站在太阳光下与众人格格不入。
她看他的时候,少年也望向了她。隔着汹涌的人潮,两人对视了许久。她想朝他走去,父母这时却喊了她。
等她回了父母的话,再偏过头,那处已经没了他的身影。
小唯一家庭幸福。
她是沐浴在阳光里长大的花骨朵。
共情能力强。
不清楚少年的过往,却心疼他受过的伤。小唯一找了整个雪场,想送他一根棒棒糖,终于还是没找到人。
傍晚回家路上。
她和父母分享见闻。
她说:“妈妈,我在雪场看见一只受了伤的小刺猬。”
喻母:“宝贝去照顾他了吗?”
唯一:“他走得太快了,我没有找到。”
喻母:“或许那只刺猬也看到了你,感觉到你在关心他哦。”
唯一:“我好想把他带回家,在咱们家里,他肯定不会受欺负的,真讨厌欺负过他的人。”
喻父:“没关系的宝贝,有机会还是会遇见的。”
第160章 十分钟文学【三更】
有机会会遇见的。
可惜。
现在的喻唯一不是以前的唯一了,若是再遇见那只刺猬,她没有办法治愈他。
她满身是伤自顾不暇。
只能紧握着盛世,寻求生的希望。
她是不幸的,同样也是幸运的。前半生受尽苦难,好在遇到了盛世,不用再费尽心思去苟且偷生,不用再谋求算计步步为营。
不知道那只刺猬有没有这么好运。
他是否也遇上了能治愈他的那个人,得到新的生机。
-
盛世拿着温热的豆奶从自助贩卖机折回。
长椅上没看见喻唯一的身影。
他加快步伐,就看见一棵积雪云杉木树下,喻唯一待在一群小孩子中间,蹲在地上,跟他们一起拿着小铲铲挖雪。
身体弱却爱玩。
一刻都闲不下来。
盛世走上前,将瓶装的豆奶放进衣服口袋。走到喻唯一身后,弯下腰,将她抱了起来。
‘啪嗒——’
铲子掉了。
他抱着她往长椅那边走,“让你坐在这里等,又跑去跟小孩子玩。”
到了椅子前。
盛世将她放下,把豆奶盖打开,插上吸管递给她。她一边喝,盛世一边清理她身上沾着的雪花,“云杉树容易掉落积雪,要是把你埋了,看你怎么爬出来。”
“你可以把我挖出来。”
“想得美。”
喻唯一笑着,不计较他傲娇的话语。她又喝了两口豆奶,“这个挺好喝的,你也尝尝。”
“我不爱喝。”
音落。
女孩踮起脚,豆奶吸管已经贴到他唇边。
没等盛世反应,身体已经先有了动作,张嘴喝了一口。“……”
“好喝吗?”
盛世睨了她一眼,“不好喝。”
喻唯一笑了笑,往前走了半步,靠进他怀里和他贴贴,“我看见有人在黑色雪道滑雪,感觉滑雪瘾被勾出来了,我也想在蓝色平稳宽敞的雪道玩一玩。”
“不行。”
“我就从半腰的位置滑下来,不去山顶。”
“不可以。”
“就滑行一百米,从半腰到山底。最近我身体好了很多,11个小时飞机航行,4个小时自驾,我都没有任何眩晕头疼的反应,就让我玩一玩吧好不好?”
“喻唯一我发现你最近小脾气见长,跟我唱反调愈发熟练。”
以前他说句不行。
她立马耷拉下脑袋,乖得跟只鹌鹑似的,半个字都不敢吭。
“是不是我对你太好了,助长了你骄纵的气焰?”
“没有长气焰。”喻唯一把豆奶瓶子塞给他,伸手抱上他的腰,昂起脑袋望着他:“你确实对我很好,我想滑雪可以吗?就一下下。”
“不能。”
十分钟后。
盛世在山底处等候,喻唯一拉着滑雪板去了山腰。
出于安全考虑。
林夏莫西故和许特助都过来了,站在喻唯一左右两旁准备跟着她一起滑下去。听到喻唯一要滑雪,林夏灵魂都震惊得颤了几下。
她认识唯一的时候,唯一还没中毒。
她们俩去过榕城人造的雪场,她看过唯一滑雪的样子。
肆意张扬。
仿佛所有的光芒都聚集在她身上,令人挪不开眼。
后来病了,踩不动滑雪板,也很少进入雪场。因为温度太低,她病弱的身体承受不了。
这边。
喻唯一检查了一下脚下的滑雪板。
紧了紧手套。
随后握住支撑在身体两侧的杆子。
她抬起胳膊,朝山底站着的盛世摇了摇手,示意:“我来啦!”
同一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