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韩大白
盛管家端来果盘。
莫西故先拿了一盘,专注给林夏投喂。
橘子有点酸了,他就把橘子外边的白色瓣膜一点点撕掉,让她吃里边橙黄的果肉。
厅里这么多人,莫西故双眼只能看见林夏。
中间隔着一张偌大的欧式茶几,温暖看着对面的夫妇,道:“林小姐不用担心,产检一路绿灯,胎位很正,临产的时候也会很顺利的。”
客厅里瞬间变成孕妇经验交流会。
林夏吃了莫西故喂的丹东草莓,她跟着问:“温小姐,你当时生乐宝是顺产还是剖腹产呀?我一直在纠结。”
“我怕顺产过程太疼,又怕剖腹产手术结束后伤口太疼,更怕我选了顺产,中途没力气生转成剖腹产,这样太遭罪了。”
“……”温暖稍稍抿唇。
几秒钟后才重新微扬唇角,回:“我就是顺转剖。”
“是太疼了吗?”
“我孕吐严重身体不好,分娩当天生了一个多小时晕过去了。加上出血有点多,医生替我做了决定。”
“医生能帮患者做决定吗?”许特助插嘴。
“可以的。”温暖偏头看他,嗓音很淡,就像在复述别人的故事:“因为我没有家属。”
“……”
厅内有过短暂的静谧。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向傅承御,那个与温暖中间只隔了一个乐宝的男人。
男人戴着眼镜,脸色一如往常般平冷无神色。
看不穿他在想什么。
对于知道一部分往事的莫西故,他立马打了个圆场转移话题:“嫂子在厨房忙什么呢?一直没看见。咱们是来给世哥过生日的,该着手准备惊喜了吧!”
林夏默契懂了,附和道:“是唉,一直没见到唯一,去哪啦?”
他们故意扭转话题。
大抵是不让温暖难堪,她明白友人们的好意,也不觉得提及这些往事难堪,甚至没有什么感觉。
她怨过傅承御。
也无比憎恨过他。
但是这一切在那天暴雨的首都国际机场,她捅了他一刀后就抵消了。
烟消云散。
温暖平静搭话:“唯一刚刚接我和乐宝进屋,她好像去后院接电话了,等会儿估计要做蛋糕。”
说起喻唯一,人就过来了。
她看向乖乖坐在沙发上的乐宝,温柔道:“有个朋友给我打电话,说他那边淘到一个典藏版的变形记刚,能变小赛车的那种,我让她送过来,已经拿进府邸了。乐宝,唯一阿姨带你去看看。”
听到这句话,小男孩双眼一亮。
他率先转头看向温暖,得到妈妈的同意,男孩才从沙发上下去,小跑向喻唯一,轻轻拉上她的手。
中间没了孩子。
没了间隔。
温暖抬眸就看见了身旁斯文冷漠的男人,两人之间距离很近。她本能站起身,“唯一,我先去厨房准备烘焙的材料。”
“好。”喻唯一点头应着,她想了一下又说:“我不下厨,所以家里厨房柜门的高度是按照阿世的身高定做的,暖暖你可能会够不到,不然让——”
傅承御先一步开口:“我去帮忙。”
喻唯一从不插手干涉别人的私事,尤其是感情上的事。对于他们的答话,喻唯一不作回复,牵着乐宝离开了客厅。
几人陆续离开了客厅。
吃瓜的盛管家也被孙嫂拉着去做事了。
林夏伸手拉了拉莫西故的衣角,八卦道:“我先前听说傅律师和温小姐认识,知道乐宝是他们俩意外得来的孩子?今天看着,好像渊源挺深的。”
人类的本质是八卦。
作为一名合格的网文作家,林夏更加八卦。
每次去医院产检,科室外的走廊过道上来往都是怀孕的妇人。他去取产检单,她能竖着耳朵站在原地听大半个小时不带动的。
莫西故将她搂进怀里,耐心回:“温小姐出生在F国圣菲洲首富温家,她父亲在她十四岁那年破了产,家里的人都散了,她父母也跳楼去世了。”
“从小良好的精英教育,她在证券金融方面很不错。所以在她家破人亡的第二年,代尊收养了她,她就住在代公馆了。”
“那时候御哥在国际律所行业上已经小有名气了,在高位者眼里,律师和金融是最佳集资的组合,代尊就让御哥带温小姐。”
“两人一起外出谈事情,回代公馆又待在一起总结经验,日复一日地相处,男女之间肯定会有些微妙的感情。”
“我记得是2085年,世哥搅乱大选让代尊落选,被代尊圈禁在榕城。刚好第二天是温小姐十八岁成人礼,她在宴会上向御哥告白,御哥冷漠拒绝了,他说他不喜欢她这种类型,在宴会厅留了份生日礼物就搭乘飞机去了榕城。”
林夏追着问:“后来呢?”
莫西故想了想,“后来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两年后代尊让她和御哥订婚了。离谱的是,这桩婚是御哥向代尊求来的。”
林夏:“……”
第330章 阿世,生日快乐
彼时。
厨房里。
进来前温暖简单询问了孙嫂有关烘焙食材和器具的摆放处,此刻,女人走到柜门前,仰头望了眼门把手。
确实很高。
温暖踮起脚,伸手够了几下也没能够到。下一秒,眼睛里映入男人指骨分明的手,他轻松握住门把,打开了柜门。
傅承御站在她身后。
男人磁性的嗓音盘旋在她头顶,“拿什么?”
温暖:“蛋糕粉。”
他拿了下来,递到温暖眼前。女人接过,客气说了句谢谢,便准备好过滤筛和称重器,戴好一旁的皮卡丘卡通围裙,洗了手开始准备。
期间他帮她拿了许多东西。
在称重白砂糖的时候,温暖注意着称重器上的数字,没去看后方的男人,“不用听了几句有关我怀孕生子的话,就一直拿同情的目光看着我。乐宝不是为你生的,是为我自己。”
温暖将称好的白砂糖倒入蛋糕粉中。
她直起身。
偏头的瞬间,余光瞥到身后男人的脸。温暖微顿,抬眸看了他一眼。视线里,傅承御薄唇稍抿,眉心蹙得有些紧。
他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很直白。
没有任何隐藏,匆匆瞟一眼都能够读懂。
目光温软。
有自责也有心疼。
这个眼神在其他人身上出现不稀奇,但出现在傅律师脸上就很罕见。温暖认识他至今,就没见过他几次。
尤其是他对着她的时候。
温暖内心没什么波澜,注意到他衬衫上沾上的面粉,女人伸手帮他拂掉:“我早前就想和你说,你飞机失事发生意外片段性失忆,忘记了很多事包括曾经我和你的事。忘记后的你有人情味儿了,比以前好。”
傅承御沉默。
失忆是假的,刚找到她那会儿无法接近他。正巧遇上空难,就借着那个机会造了个谎,还请盛世帮忙圆了一下,那厮圆走他一栋海景别墅。
下一秒,温暖又说:“其实你以前也不错,良好的教育造就出你骨子里的素养,即便性格孤僻冷傲,对人对事还是很斯文礼貌的。”
“只是我们俩关系不好,所以你对我总是冷着一张脸,客气的恭维都不会给予。如今你忘了,我终于成了跟你毫无关系的普罗大众里的一员,也就得到了你礼貌的尊重和斯文的客套。”
“距离上次离开F国,已经过去六年多时间。六年后再次踏足,一方面是作为唯一的朋友,想为她和盛总送句祝福。另一方面,我也想从片土地,从根源处去释怀曾经。”
“以后就能跟你和平相处,将身体本能对你的排斥降低到最小,这样就能让乐宝心情愉悦地治病,快乐长大。”
“说这么多我是想表达一个观点:我现在生活很好,所以你不需要用同情的目光看待我,也不需要因为得知我的过往而自责。”
说到这,温暖唇角有了淡淡的笑意。
她注视着傅承御,语调口吻仿若一个相识多年却已经陌生的故人,调侃道:“不然日后哪天恢复记忆,你又要找我麻烦了。”
男人眸色暗了下去。
神情复杂。
有镜片的遮挡,并不是很明显,温暖也没发觉。她说完便继续去忙手头上的事,井井有条地做着烘焙的准备工作。
她好像说过就忘。
情绪没什么变化。
傅承御却觉得心口堵得慌,仿佛塞了一块积了水的棉花,沉甸甸的。
他想说句什么。
喉咙却哽住,迟迟没说出半个字。
直到喻唯一牵着乐宝走到厨房门口,她喊了他一声:“傅律师,你带乐宝去玩吧,阿世的生日蛋糕我来做,暖暖在旁边指点我。”
男人回过神。
他扶了一下脸上的镜框,与喻唯一礼貌点了一下头,随后走到乐宝跟前,牵上儿子的手离开了厨房。
父子俩走后,喻唯一才靠近温暖,轻声道:“傅律师好像脸色不是很好。”
“不清楚。”
“他站在你身后,而且挺明显的。”
“……”温暖手上的器具没放,抬头往后看喻唯一,朋友间打趣道:“我已经二十八岁了,过了那个看见美色就挪不开眼的年纪。”
“你也承认傅律师有点姿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