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韩大白
路上他给院长打了个电话,让对方安排好医护人员,在医院等着。
挂了电话。
男人握着方向盘的手很紧,能看见指骨,以及手背上隐隐凸起的青筋。
车厢里安静如水。
迟迟没听见喻唯一吭声,盛世偏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她端坐在座椅上,双手搭在膝盖上,坐得笔直又工整。
像是察觉到他看她,她慢慢抬起眸子看了他一下,然后立马把脑袋耷拉下去。
这会儿盛世才意识到自己脾气上头,太凶了。
她不敢说话了。
古斯特在红灯前停下。
停稳了车,盛世才重新偏头看向副驾驶座上的人。他要开口,想了一下又觉得措辞不太好,打算换句话说。
想了半天,他都没想出说什么话才不会吓到她。
良久。
盛世轻咳了一声,试探地说:“你那个小胳膊疼不疼?”
喻唯一怔了。
她以为他会厉声凶她几句,责她送个饭也会出意外,给他惹麻烦。没曾想他语气还挺柔顺,问的是她的伤。
女人垂眸看了眼手臂上的纱布。
血肉之躯肯定是疼。
但这伤受得有价值,只要孙平堂入狱,她再划几道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面对盛世的询问,喻唯一慢慢抬眸。她注视着他,小心翼翼点了点脑袋。
她这副胆怯羸弱的样子落进盛世眼里,男人愈发阴郁。
盛世跟她说:“从今天开始你跟孙平堂一家划清界限,不要再认他们这几个亲戚。他们一家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许求情,听到没有?”
喻唯一眨巴眼睛。
她慢慢点头,似懂非懂,“我的户口在舅舅那。”
喻氏夫妇去世后,年纪尚小的喻唯一被孙平堂收养,户口自然也迁入了孙家。
“我今天就让人把你迁出来,以后把称呼都改掉,孙平堂不配你喊他舅舅。”
“恩。”喻唯一应着。
十五分钟后,车子抵达榕城医院。
诊室内。
喻唯一蜷起衣袖,右胳膊上那条口子足足十厘米长。纱布揭开的时候,鲜血从伤口蔓延,能看见里头的血肉。
小护士拿着沾有碘酒的棉签。
弯着腰。
小心谨慎地擦拭伤口边缘的血渍,她精神高度绷紧,一不小心擦到了裂缝口子上,喻唯一疼得倒吸凉气,本能吃疼‘嘶’了一声。
“你怎么擦的药?”
“擦个药都不会,谁开的后门让你进的医院?”
“盛家每年给榕城医院捐钱捐物资器材,养的就是这么一群不中用的……”
喻唯一及时拉住了盛世的衣角。
她坐在椅子上。
他站在她身旁。
女人昂起头看向他,朝他摇了摇头。
再看那边的小护士,已经吓得大气不敢出,低紧脑袋杵在原地,手里的医用棉签都要被她攥断了。
进到诊室二十分钟,换了第三位护士了。
盛世站在边上,进来的护士屏声敛气,给喻唯一处理伤口的时候更是紧张到了极点,感觉连棉签药水都拿不稳。
喻唯一再次拉了拉他的衣角,细声道:“你去外面坐会儿,我的伤口不是特别严重,很快就能包扎好。”
“替她说话干什么?”
她,小护士。
喻唯一望着他,温柔轻语,“去坐会儿吧,你待在这里我也很忐忑。”
盛世:“……”
男人两分钟后离开了诊室。
身影消失,一旁的小护士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重新拿了新的棉签,沾湿碘酒,走过来帮喻唯一清理伤口。
“不好意思啊,他就是这样的脾气,有点暴躁。”
“您客气了。”小护士擦汗。
第44章 盛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盛先生是大人物。
院长都从办公室出来,亲自来了一趟,他们这些小护士哪敢有意见?
不过说实在的,他确实脾气暴躁。
也太凶了。
小护士擦拭完血渍,仔细上好药粉药膏,随后拿来干净的纱布,一圈一圈包扎好。
她看向喻唯一,挺佩服的,“一般人都不会跟脾气太差的人交往吧,您看起来很温柔,估计是和盛先生互补了。”
盛先生看起来就像会家暴的。
谁敢和他接近?
医院有几个小姐妹还说盛先生一表人才,颜值远胜内娱男明星。真的会笑,进诊室起她小心翼翼连头都不敢抬,还敢去看盛少的脸?
长得再好看,这样暴脾气的男人她也不要。
喻唯一听着护士的话,她温柔笑了笑,“他人挺好的,底子不坏,就是说话声音大了一些。”
包扎好伤口,喻唯一起身离开诊室。
盛世就在门外。
见她出来,男人几步走到她面前,带她离开的时候,特意走在她右胳膊受伤的这一侧,免得走廊上过路的人碰到她。
走廊这边。
几个小护士聚在一起,望着前方逐渐走远,身影消失的两人。
“我发现了,盛先生的脾气是看人的。”
“是呀,对他太太就挺温顺,说话声音也没那么大,脾气也没那么冲。”
“那我还是不喜欢,太凶了。”
“你不喜欢是因为他的好脾气没给你罢了,这种只对一个人服软温柔的男人,难道不比中央空调的暖男好?”
-
御园别墅。
胳膊受了伤,喻唯一洗澡有些不方便,在浴室弄了好久才出来。
女人穿着浴袍还裹着加绒的外套。
走进主卧客厅,就看见盛世坐在沙发上。在他的注视下,喻唯一迈开步子走过去,她给他倒了杯热茶,摆在他手边的茶几上。
随后软声问着:“你和许特助谈完工作啦?”
许淮傍晚来了御园。
去了二楼书房与盛世谈话,好像是工作上的事,喻唯一也不确定。
盛世沉默不语。
他一味地盯着面前的女人看。
目光无意识中又瞥了眼她胳膊上的白色纱布。
盛世伸手捏住她的脸颊,用了点劲儿捏了捏她脸上那块肉,“喻唯一你怎么这么不中用?别人欺负你你就不知道还手吗?”
他捏得她脸疼。
喻唯一只抿抿唇,澄亮的美眸抬起来望一望他,不说话。
盛世松了手。
他往下握住她的胳膊,将她拉近,“嫁给我,就不能给我丢脸。日后无论在哪,遇到什么人,撞上什么事,只要觉得不舒服,就给我打电话。”
“一尊大佛摆在你面前,你要大胆拿来用。把腰杆子挺直了,脊梁骨立起来,谁触你眉头你如实告状,听清楚了没有?”
大佛。
他本人。
喻唯一认真听着,乖顺点头,“我知道了。”
“耳朵是听见了明白了,话有没有过脑子还是另一回事。”盛世打量着她,特意多看了两眼她的脑袋。
长得圆圆溜溜。
越看越觉得里头装的都是水。
蠢得要死。
就知道被人欺负不吭声。
这次如果不是保镖机智报警后又喊了武警,直接将奔驰车拦截在路上,把孙平堂等人带去了局厅,事情闹大了藏不住了,否则她肯定还会为孙平堂打圆场。
这个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