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宋象白
徐白凤没明白,倒是徐金凤见过镇上的人去诊所洗手会擦手,问了一句:“哪一条是擦手的布?”
“粉色的那条。”小枝枝开口道。
徐金凤看到那淡粉色新新的,绒绒的,上面还有一个小娃娃的毛巾,居然是拿来给这丫头片子擦手的,真是浪费……自己要是成为周木老婆,该过多好的日子啊!
想到周木现在生死不知,徐金凤觉得不那么惋惜了,她拿了毛巾给小丫头随便的擦了一下,把毛巾挂回去。
吃饭的时候,小枝枝坐在一边乖乖的吃,没有挑食,米饭,肉肉,菜菜都吃,就是不说话。
乡下人没有吃饭不说话的规矩,倒是让徐白凤姐妹很不自在。
看小丫头吃完饭,又看小丫头把半桶剩饭和肉菜倒在一起,提着去院子里喂老虎。
徐白凤和徐金凤才松了一口气。
一边收拾碗筷,徐白凤一边道:“这小丫头邪门了,跟她吃饭怎么那么不自在,一点不像我们乡下的娃。”
徐金凤也觉得,怪怪的,不过她嘴上却不愿意承认,反驳道:“我看这孩子古怪的很,生的这么好看,还被家人丢掉,指不定是命不好,要不然周木好不容易坐牢出来,生意又这么好,现在却被压死在山里。”
听到妹子说话这么刻薄,徐白凤踢了她一脚,骂道:“你呀,迟早死在这张嘴上,话能这么说吗,小孩子知道什么,我们村那王老五家为了生儿子,不就丢了个闺女……”
徐金凤避开姐姐的脚,还是嘴碎,咕哝道:“那可不一定,我刚刚帮那小丫头擦手,看到小丫头手上还有疤,好好的闺女谁舍得,肯定是有问题。”
两姐妹在厨房里收拾,并没有注意到进来洗碗的小枝枝。
等到徐白凤洗完碗出去看小姑娘的时候,居然不见人了。
不仅人不见了,那只温顺的像大狗一样的老虎也没了,还有那花蛇也不见了,徐白凤吓一跳,赶紧和徐金凤分头去找……
大京市,今天是双胞胎陆小满和陆成俊的三周岁生日。
有这样一对宝贝疙瘩,饶是严肃的老爷子也高兴的很。
陆锦华特意包下了五星级的华尔西酒店,给子女庆生。
各界名流齐聚,觥筹交错。
陆锦华一身笔挺的西装,挽着穿着华丽鱼尾镶水晶礼服的柳陌出场,郎才女貌,羡煞众人。
穿着白色公主裙的小女儿,和穿着西装的小儿子,由两个保姆分别抱着,排场十分的大。
小女儿不喜欢人太多,哇的哭出声来。
保姆连忙带着孩子到院子,身后还跟着警卫保镖。
今晚月亮都被云朵遮住了,不过没有关系,华尔西酒店的院子如同白昼一般,灯光闪烁,小男孩和小女孩在院子里玩耍,两个保姆认真照看着,四个保镖规矩的站在一边守着,周围不少酒店服务员随时等着命令。
天已经黑了。
深山里安静的没有人烟气息。
小枝枝抱着二虎的脖子,朝后山的沙石山奔驰而去,大风呼呼的刮,小枝枝眼睛红红的,黑夜中,如同一只受伤的幼兽……
她不是被人丢掉的小孩。
爸爸不会死。
爸爸不会把她丢掉的。
第十二章 :煤矿
吃过晚饭,瓶口村的路灯按时的亮了起来,夜晚的小村有了星星点点的灯光,很是温馨。
这路灯,是周木出钱修的。
饭后村里人三三两两的往村部聚集。
铁打的小卖部,流水的村干部。小卖部的老板还是刘翠山,村长换成了胖乎乎的王大富。
听到周木出事了,王大富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不高兴,平日自己说一句话没人听,周木那个劳改犯说一句话,大家争着响应,自己这个村长当的很没意思。
可是周木平日给村部提供很多便利好处,如今他这村长可比前几届滋润多了,又让王大富很是矛盾。
“大家不要慌,周木不会有事的,我已经打电话给镇上的派出所,他们已经派人来了。”见大家闹哄哄的议论,王大富作为村长,这时候必须跳出来说一两句。
而实际上,镇上派出所值班的警察也没两个,天都黑了,谁耐烦跑乡下来。
傍晚塌方的,现在已经晚上了,周木运输队的人也三三两两的回来了,不是不想帮忙,在跟前的,亲眼看到塌方的时候,周木就在那里,大山直直的压下来,肯定是活不下来的。
李长耕着急的嘴角冒泡,六神无主,平日跟着周木干活,觉得自己挺厉害,这周木一出事,运输队好像一下子散了心,有来问什么时候发工钱的,还有沙石老板直接打听这边承包沙石山多钱……
他来到村部,听到王大富那假大空的话,比以前的自己还不如,正想发火,结果见自家媳妇慌慌张张的跑来道:“不好了,周木的闺女不见了。”
“不是让你去照顾的吗?”李长耕本来就在火上,听到这事,气的都想给自家婆娘一巴掌。
“大伙帮帮忙,跟我一块去找找那小丫头吧,周木平时对我们不薄。”李长耕顾不上发火,周木出事了是天灾,这要是把他闺女弄丢了,自己良心也过不去,赶紧发动乡亲们帮忙。
村里人虽然有爱贪小便宜的,有爱说人闲话的,毛病很多,但都不是心眼多坏的人,听李长耕这么一说,都纷纷的拿着手电筒,有的打起了火把,全村开始找起来了。
小枝枝天天跟二虎小花玩,对山里并不陌生,可是她也没有在天黑的时候,进山里待过。
山里树影阴阴,各种响声伴随着风,弥漫在整个黑夜当中。
小枝枝泪水流干了,又湿了,脸都有些疼。
到了塌方的地方,原本的沙石山出现了一大片断层,还有几颗倒塌的大树。
夜更黑了。
小枝枝大声喊了一句:“爸爸!”
回应她的是山里的回声:“爸爸!爸爸!”
二虎和小花此刻特别乖,都没有闹小枝枝,默默的跟着她。
小枝枝很想哭很想哭,可是爸爸不在了,她哭给谁看?
想到前不久才和爸爸进山看了爷爷奶奶。
爸爸说爷爷奶奶住在泥土里面,爸爸就那样靠在泥土上,说像坐在爷爷奶奶的怀里一样。
明亮的月亮照耀着一大片崩塌的新泥,爸爸也住在了泥土里面吗?爸爸去找爷爷奶奶了吗?
小枝枝再也受不了,嚎啕大哭起来。
“爸爸,我再也不会不听话,天天都去幼儿园,你出来好不好?”
她带了小锄头,原本是用来给爷爷奶奶锄草的,可是现在她要把爸爸挖出来。
小枝枝一边哭,一边挖,二虎也跟着刨地……
周木还活着。
山塌方的时候,他的位置最近。
只来得及翻身贴着最近的大石头趴下,接着就是黑暗。
等他再睁眼的时候,四周一片黑,他不想死,他还要接枝枝放学,送枝枝上学,喂她吃饭,给她穿衣服,穿鞋,给她洗手擦手,他不能死。
周木用手拍打周围,再仔细听声音,区别不同的声音,来判断硬度,他一点点的挖出了个通道。
结果,他挖到了土越来越奇怪,虽然看不见,但是土层很软,摸着特别柔软。
周木还弄了一点到嘴里尝了一下,略苦,味道很沉很涩。
是煤矿!
他记得监狱里有个煤老板,动不动就说自己的发家史,听别人说他以前是真有钱,他的钱能随便买下一个县城。
周木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凝固了。
他不会死,不能死,他还会赚很多很多钱,给女儿最好的生活。
靠着这样的想法,周木继续挖,手很疼,早就磨破了。
他也没有力气了,很累。
这时候,他听到了小孩的哭声。
听到了枝枝喊他爸爸的声音。
周木只觉得求生的欲望无比无比的强烈,他不能就这样死了。
十几年前,他丢下爸妈,再回来,就只看到爸妈的墓地。
三年前,他捡回了女儿,现在他不能再把她丢掉。
周木发挥着身体的潜能,一点一点的往声音靠近。
直到听到哐当一声,他手里的石头,撞上了一块大石头。
周木用力的推了一把,丝毫不动。
可是此刻,他已经能很清楚的听到枝枝的声音,她就在外面。
小枝枝的小锄头,锄到了一块石头。
二虎的爪子也刨到了那块石头。
“石头好大。”小枝枝又哭了。
二虎也很无奈啊,它是只老虎,不是挖掘机啊,它的爪子挖石头根本不好使。
小花从二虎身上滑了下来,努力的往石头旁边钻,平日最没用的小花,居然生生的从石头边一个缝钻进去了。
“是爸爸,一定是小花看见爸爸了。”小枝枝激动不已。
这时候村里人举着手电,打着火把,找了过来。
李长耕没有想到大晚上,小姑娘居然一个人真的来到了这里。
“李叔叔,我爸爸在里面,快点来帮忙挖。”小枝枝看到李长耕,激动的喊道。
李长耕不相信,白天大家挖了一天了,都没见人,塌方的也不是这里,怎么可能。
不过看着小丫头那专注的眼神,李长耕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
周木不在,他最大。
咬咬牙喊道:“都过来一起挖。”
大家见这小姑娘居然一个人出现在山里,都觉得有些怪,不过还是听李长耕的话,一块挖了起来。
结果大石头挖开,里面居然好像真有个人,黑乎乎的。
“是周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