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零砚
温书念想甩开,又被押着她的男生捏住另一只手,黄毛抹了抹脸上了红酒,朝沙发旁的姜月招了招手,“把刚刚叶琼喝的那瓶酒拿过来。”
什么意思?
怔神间,那女生已经端着一瓶开过的红酒走了过来,这回,也没拿杯子,捏着瓶口就要往她嘴里灌。
突然,门被“哐”的一声踹开。
迎面进来的人她都没看清,就见黄毛被一拳撂倒在地。
“我擦,你他妈——”卡在喉咙里的声音被拳拳到肉的声音取代。
紧接着是一声凄厉的嚎叫,押着他的男生也傻了,温书念挣了一下,他就松开了手,看了看她,又看向被摁在地上暴打的黄毛。
怯怯地想过去帮忙。
突然,门又被“哐”地撞开。
这次进来的是黑马甲白衬衫的男人,温书念认得,是沧海月明门口那两个“西装暴徒”中的一个,但显然真正的暴徒是跪在地上打人那个,狼尾短发,抡起的手臂上醒目的纹身划过她视线。
这是——今天书店那个女生?!
温书念刚辨认出,她已经起身了,目光在自己身上浅浅掠过,继而走向被西装暴徒摁着的男生。
那男生脸僵得发白,她没有多余的话,一拳砸在了他下巴上。
温书念似乎听到了骨头脱臼的声音。
“你们,看戏啊。”黄毛捂着自己的脸,冲沙发边的四个男生喊了一句。
那四人面面相觑了一眼,凛着脸色走过来,声音却隐隐发抖:“你们谁啊?我叫人——”
狠狠一脚踢断了他后面的话。
她踩着跪倒男生的手,又一拳抡在另一人小腹,一个过肩将人放倒。
温书念这才注意到她手上戴了一双黑色露指的皮手套,捏成拳头的骨节上有一排类似银色铆钉的金属。
“星星,下手别太狠。”一旁的西装暴徒,看她将一个男生的脸踩在地上,出声提醒了句。
“这是打架,不是切磋,别那么多屁话。”
她说了自进门起的第一句话,声音懒洋洋的,像夏日冒泡加了冰的汽水,脸上挂满不在意,但脚已经松开。
地上躺成一片的男生捂着被揍的各处鬼哭狼嚎。
她拍拍手,朝温书念走来,兴许是终于有时间认真端详她了,低头像观赏从未见过的展览一样,清澈的眸新奇又略带惊叹地盯着她。
温书念被盯得后退一步,想着暂时也理不清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先带叶琼走为好。
后面的黄毛突然爬了起来,不知道从哪摸出一把刀,冲女生刺来。
“小心!”温书念下意识捡起脚边的红酒瓶就往他头上砸了下去。
没有电视剧里演得那样酒瓶砸碎一地,而是滚到了地毯上,他手里的刀也被女生极快地转身,手腕一扭,卸下。
她似乎很生气,狠狠一脚踹在黄毛膝盖,反剪着他手臂逼人跪下,捡起地上的刀。
“阎星!别胡闹!”西装暴徒上前一把捏住她持刀的手。
“他想刺我。”
“屿哥说了别见血。”余风见她不想妥协,快要捏不住她的手,求助地看向温书念。
温书念现在满脑子都是“屿哥”这个称呼,他们真的是陆行屿让过来的?
可自己刚才那通电话才刚打通,一言未发,他怎么能这么快知道自己在这。
“温小姐。”
对,劝人放下屠刀要紧。
温书念赶紧过去,一根根抠开她手指,夺下刀,沉甸甸的,刀刃锋利,她心也紧张得砰砰跳,正踌躇着不知往哪放安全。
门第三次被推开。
这次,是一道早上才分别的高大身影。
男人似乎是焦急赶来的,黑软的发尾被风吹得凌乱,眉头紧锁,以往淡漠的黑眸里郁色深凝。
一进门,他眸光死死地定格在温书念手里的刀上,喉结紧张地滚了滚,大步走过去:“来,刀给我。”
温书念依言交给他。
陆行屿心才稍稍落下,开始分出精力从上到下地打量起她。
感觉到那道炙热的目光如有实质地扫视过自己,温书念将磕碰到的手臂往后藏了藏。
但还是晚了一步。
“手受伤了?”他抓住她手臂,听她“嘶”了一声,立马又松开。
“没事,就是碰了一下。”
她大概是天生的角质层薄,稍微磕碰一下就会淤青,其实远没那么严重,但因为皮肤白,现在灯光又亮,看着就有点触目惊心。
见他刚舒展的眉心又沟壑似的拧在一起。
温书念扯了扯他衣角:“先带叶琼去医院吧。”
“她怎么了?”
“看起来是喝醉了,但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温书念怕他控制不住脾气,没敢跟他直说自己怀疑酒里有迷药。
他“嗯”了一声:“余风,你带她们先去医院。”
“你不一起吗?”
虽然他一不是叶琼家属,二和这事也没有直接关系,过来帮忙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可说不上为什么,温书念突然就想要他陪着,而且她想着,这没分寸的话就不假思索地说出口了。
“我的意思是——”
“要的,你们先去,我处理一下这里,马上过去。”他像是安抚轻轻握住扯着自己衣角的手。
掌心的温热渗进她冰凉的肌肤。
温书念手暖了几分,心也定了定,抽回手,走到沙发旁和余风一起扶起叶琼。
“把那个女生也带上,”他扫了眼叶琼身边的女生,又吩咐了一句,“阎星,你留下。”
门关上。
他朝阎星使了个眼色,阎星心领神会地走到门边,懒懒地靠着门:“陆哥,刚刚就是那个黄毛要给你的温小姐灌酒,不过你要动手就快点,不然我要回去睡觉了,你知道我们修道的人都要吸收天地灵气,养日月精华的。”
陆行屿没理她,走到那个黄毛面前蹲下。
“她的手也是你弄的?”
黄毛脑子刚才已经被那堵门的小妞打怕了,现在又来一个,而且听这称呼,还是她老大,想来是更不好惹,心再脏,命也只有一条。
“不是不是,”他脸被打肿了,说话也不利索,“是,他们几个。”
“没有,是他,”一帮小弟并不想共患难,“他刚才不想让那位老师带叶琼走,故意绊了她。”
陆行屿脸色骤然沉了沉,抓着他一头黄毛拎起他脑袋,刀尖抵上他露出的脖颈。
冰凉而锋利。
黄毛都能感觉到刀刃在往肉里挤压,他是在玩命!
他僵着脖子一动不敢动,生怕一个不小心见血封喉,说话的声音都在随血液的流速颤抖:“没,我真没有,我给她赔医药费,还有精神损失,或者你让她来揍我一顿,刀,刀先拿开。”
他斜着眼,睥着那刀刃在自己颈间擦出一道血痕,飞向对面的墙。
刀尖插进墙体,刀刃抖动了一下,泛起冷光。
他摸了下自己的脖子,还好,只有一道血痕。
劫后余生地松了口气,刚想爬起来,又见男人望向不远处的红酒瓶。
红酒洒了大半,还剩下横躺着没没过瓶颈的一些。
陆行屿捡起酒瓶晃了晃,走过来,不由分说地将瓶口塞进他嘴里。
灌得一滴不剩,他砸碎了瓶子,拎起黄毛衣领,一脚踢在他膝窝,将人摁跪在了玻璃碎片上。
很快,鲜红的血流出,混着之前倾倒在地上的红酒,一起渗进了地毯里,将上面锦簇的花团浇筑得愈发艳丽。
男人鬼哭狼嚎,阎星“切”了一声:“不是自己的说不能见血吗?”
陆行屿看他痛成一团,松开手,看向对面几个:“要报警?”
对面齐齐摇头。
“你们和叶琼什么关系?”他又问。
对面依然摇头。
“你们也来跪一下?”
“不,不是,我们本来也不认识叶琼,是她同学,那个姜,姜月带她过来的。”其中一人解释。
“那姜月和你们什么关系?”
“姜月,她——”几人看向对面的黄毛,欲言又止。
陆行屿松了松领口:“行,你们去和警察说吧。”
阎星不可置信:“陆哥,你真要送他们去派出所啊,那,那我打人——”
“什么打人,是见义勇为。”
“可他这脚?”
“他喝多不小心砸了酒瓶摔倒了。”他说着踢了一脚对面晕过去的黄毛,从善如流地打完电话。
推开门,一道单薄的身影安静温柔地站在缭乱的光线下。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你——”
“我手机忘在里面了,还有新买的教辅和试卷。”喧嚣的音乐鼓点中,她声音依然温和清晰,“能让我进去拿一下吗?”
陆行屿心跳得胸腔发疼,不确定她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
但现在,里面的混乱是千万不能让她目睹的。
“我,我去帮你取。”他少有的慌乱,压在门把上的手青筋贲起。
屏息了片刻后,听见她温顺地“哦”了一声:“不过我手机被丢到杯子里了,你要找一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