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鱼不语
两人聊了会儿南岭,又聊了会儿蒋承希和封醒,付阮说:“昨天的行程都是你妹安排的,封醒只是到场参与。”
蒋承霖:“封醒的人品我当然信得过,正因为信得过,我才说他跟蒋承希不合适,我怕蒋承希伤着他。”
原本这话没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从谁口中说出来,蒋承霖的口吻,让付阮觉得八字没一撇的事,倒像是封醒赖着蒋承希。
不动声色,付阮道:“蒋承希怎么了?不拿别人比,我看她比你好多了。”
蒋承霖眉心轻蹙:“那你还是不了解她 。”
付阮:“我了不了解不重要,重要的是封醒和蒋承希之间互相了解。”
蒋承霖突然话锋一转:“我记得封醒从半路才开始跟你的吧?你对他倒真是照顾。”
蒋承霖不是空穴来风,付阮自然也知道他在暗示什么。
封醒原本是付兆深身边的,后来出了那件事,付兆深出国,付长康不许他带走关于付家的任何,当然也包括封醒。
付阮恨付兆深,刚开始也不能接受封醒,是封醒在关键时刻替她挡了刀,告诉她,“我不光是深哥身边人,我还是你朋友。”
那一刻付阮才后知后觉,她为了恨付兆深,伤害到身边很多无辜的人。
付阮在想封醒,在想从前,难免沉默走神,蒋承霖盯着她的脸,目光悄无声息地暗下来,她在想付兆深。
第192章 她是鹰,他惯会熬鹰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贱,蒋承霖不提,付阮未必会想,可蒋承霖要的是,即便他提了,付阮也不要想。
明知是痴心妄想,可就是控制不住地想。
付阮短暂出神,很快便恢复正常,实话实说:“封醒值得。”
蒋承霖一时间不确定自己在吃付兆深的醋,还是吃封醒的醋,因为不确定付阮对封醒另眼相看,到底因为封醒曾是付兆深的人,还是因为封醒本身。
心里不爽,嘴上难免就会夹枪带棒:“封醒年纪也不小了,你都结过婚又离过一次婚,连个女朋友都没给他找,这可不像值得的待遇。”
付阮也习惯了蒋承霖的阴阳怪气,她之前说掏出肠子在心上打个蝴蝶结,蒋承霖保准对号入座,他要不酸两句就不是他了。
镇定自若,付阮道:“我觉得你妹就挺好。”
蒋承霖笑容很淡:“我觉得不好。”
她说东他偏要往西,她吃素他偏要杀鸡,两人不是第一次唱反调,付阮却在后悔,之前的那份粥,怎么就不多放几勺盐,一次性给他齁哑算了。
对,今天已经错过了,明天还有机会。
门口传来敲门声,蒋承霖:“进来。”
房门被人推开,说曹操曹操到,蒋承希出现在门口,因为听保镖说付阮也在里面,所以她从一开始就很乖巧。
第一眼看见坐在沙发上的蒋承霖,蒋承希眼底飞快划过一抹诧色,没出声,蒋承希走进去,看到病床上的付阮才开口:“付阮姐,你没事吧?”
付阮淡笑:“没事,过来看你哥,闲着也是闲着,顺道打一针。”
“……“蒋承希一时间不知该怎么接,她听说蒋承霖生病,赶紧来医院看,蒋承霖也确实在挂水,可为什么蒋承霖在沙发上,付阮在床上?
用不着当事人解释,蒋承希心知肚明,真的喜欢一个人,嘴巴可以一辈子说谎,可行为做不到一辈子滴水不漏。
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完美暗恋,暗恋像一堵墙,而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蒋承霖:“你怎么不问问我有事没事?”
蒋承希视线落在蒋承霖脸上,心底一瞬酸涩,想她一生要强的亲哥哥,不仅要强,还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蒋承霖这辈子最不缺的就是别人的爱,都说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人,最不懂的就是珍惜和专一,可谁又能想到,蒋承霖不仅专一,还始终如一的把一人视若珍宝。
蒋承希快被自己戳哭了,不敢开口说话。
蒋承霖见她突然眼眶湿润,眉心微蹙:“干嘛?我是感冒不是绝症。”
蒋承希咽下酸涩,故意道:“我这样你心里有舒服点吗?”
蒋承霖还没等回答,病床上的付阮轻嗤一声,连亲妹妹都嫌弃他茶里茶气,不知道谁给蒋承霖的勇气,让他多年如一日的保持自信。
蒋承霖盯着蒋承希,佯怒:“看清楚,谁跟你是一家人。”
蒋承希脱口而出:“付阮姐也不是外人。”
付阮在外很讨厌别人把她和蒋承霖扯上关系,可蒋承希如此说,她开口道:“我跟你是朋友,跟你哥顶多算合作伙伴。”
蒋承霖明目张胆地扯了下唇角:“小孩子,有些话左耳进右耳出,听听就算了。”
蒋承希:“把你的嫉妒心藏一藏。”
蒋承霖无声鄙视。
病房里从两人变三人,并不是多了个电灯泡,而是大。大降低了易燃易爆。
付阮努力试着脾气好,奈何蒋承霖总是三不五时的挑衅她,好在有蒋承希在,用不着付阮开口,蒋承希惯会花样气蒋承霖,一句一句看着杀伤力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最主要的,蒋承霖从不会认真怼蒋承希。
付阮早就知道蒋承霖宠蒋承希,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同样都是妹妹,亲的和口头上的,就是不一样。
蒋承霖挂三袋水,付阮挂两袋,她更早打完,见她下床,蒋承霖就知道她要走,出声道:“回去多休息,明天见。”
付阮跟蒋承希打了声招呼,转身离开。
隔天中午,蒋承霖吃到比之前咸一倍的白粥,一看就是付阮亲手做的,因为但凡有一点做饭基础的人,也做不出这么难吃的东西,难吃到仿佛拥有自己的灵魂。
第三天,第四天,付阮每天准时准点送上爱心病号餐,生怕蒋承霖吃不饱,量也从之前的两壶盖,变成了满满的一大壶。
付阮越想看到蒋承霖难以下咽,或者直接翻脸的样子,蒋承霖越是云淡风轻,外带感谢。
付阮不会告诉蒋承霖,就是因为他装得太好,搞得她每天都要自己先尝一口,然后齁得她想砸厨房,继而怀疑,蒋承霖是不是没有味觉?
蒋承霖有味觉,也没有受虐倾向,他只是深知一个道理,熬鹰,也是熬在前头,鹰在后头。
吃得苦中苦,未必会成为人上人,但一定会让创造‘苦难’的人心里平衡,这点从付阮绝口不提海上事就可见一斑。
在付阮面前,做错事,认错永远是最保险的方式;如果她想打人,被打的立正就好了。
好在蒋承霖没有吃太久的‘苦’,因为夜城方提前有消息,一行人临时从滨海回去夜城。
重新坐在熟悉的会议室里,长桌首端的窦海龙,面带微笑道:“辛苦各位,让大家久等了,场面话我就不多说了,大家在意的重点是这次的竞标结果。”
桌边坐着几家公司的老板和设计主创,大家脸上都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可追其心里如何想,也只有自己才清楚。
窦海龙第一个给陆家发了出举牌:“很感谢陆氏对南岭的重视以及投入,夜城明年即将启动几个重点项目,还希望能跟陆氏深入合作。”
陆家代表也很大气,场面话回的滴水不漏。
沈全真面色如常,实则心里默念阿弥陀佛,在座的几家公司里,除了陆氏是单打独斗以外,蒋付合作,另外两家也是合作关系,那么下一个喊到哪边的名字,剩下的就是最后赢家。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千万不要喊蒋家,也不要喊长康……
窦海龙开口:“我个人很喜欢蒋总和付总提供的方案…”
沈全真控制不住,整颗心瞬间一沉。
第193章 护短
一般以‘我个人很喜欢’作为开场白的话,后面肯定接着‘但是’,沈全真一颗心沉到太平洋底,第一反应,她和乔旌南的设计,还能搞不过会议桌对面那水货?
尤佳打扮得花枝招展,烟熏妆鱼骨辫,知道她是搞室内设计,不知道的还以为搞妆发设计的。
尤佳对她那张脸,肉眼可见的用力过猛,不由得让沈全真想到了‘穷人乍富’四个字,因为从前从未拥有,得到后自然要变本加厉地炫耀。
尤佳坐在那里,下巴微扬,身上的红色仿佛在提前庆祝自己的胜利。
付阮和蒋承霖皆是面不改色,窦海龙自顾说:“当时蒋总和付总公司的方案是第一个展示的,现场反响很不错,看得出大家也都很满意,但现在出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在场所有人都看向窦海龙,窦海龙面带难色,双手在桌面交叉而握:“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问题,在座的各位,要么是公司高层,要么是部门高管,都是非常有社会地位和个人信誉的人,按理说这种情况根本不可能发生。”
窦海龙越说,沈全真反而越发听不懂,蒋承霖开口:“窦局不妨直说,有问题大家一起解决。”
蒋承霖给了个台阶,窦海龙这才小心谨慎:“是这样,一共三个方案,我们在现场观看时,发现有两个相似度很高的方案,分别是蒋总付总这边提供的方案,还有地安和沃泷提供的方案。”
此话一出,长桌上所有人神色各异,沈全真和乔旌南双双沉下脸。
对于搞创作的人而言,没有什么能比听到‘相似度很高’这种话,更让人敏感的。
对面尤佳开口:“窦局,相似度很高是什么意思?上面怀疑我们两家私下有商量,还是谁事先看了谁的方案?”
窦海龙可不愿意明目张胆地得罪人,一开口就是老官腔:“能坐在这儿的,各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每家公司也都是实力雄厚,我们当然不认为是谁看了谁的方案,可现在结果也很让人头疼。”
说着,窦海龙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文件夹:“这是规划局找了多位专业人士做的,有关双方方案多处类似的对比。”
助理接过文件夹,挨个儿发给大家。
陆家代表出声:“窦局,不好意思打断一下。”
窦海龙看向说话人,对方道:“按理就算陆家没有竞标成功,我们也要留下恭喜竞标成功的伙伴,但现在既然大家还有些误会需要处理,我想冒昧的申请一下,接下来的会议,陆家就不参与了。”
都是人精,谁能听不出这话的言外之意呢,一个确定出局的人,没必要再继续蹚浑水,至于最后到底花落谁家,早晚都要公布,有些热闹,一个看不好,还容易惹得一身腥。
窦海龙很快点头应允,起身跟陆家代表握手,还亲自送到办公室门口。
在此期间,剩余众人,人手一份对比表,沈全真和乔旌南越看脸越黑,饶是付阮和蒋承霖,两人都是外行也看出门道。
窦海龙回到座位,一眼望过所有人的面色,蒋承霖和付阮依旧不动声色,其余人等则是黑脸的黑脸,惊讶的惊讶。
窦海龙:“我们关起门来说,双方的方案都做的非常顶尖,既包含了上面对南岭的功能性要求,也有出乎我们预料的新意和诚意,可现在就因为这些相似处,导致上面很难决定到底选择哪边儿的方案。”
付阮不急不缓:“窦局是科班出身,不用说得这么客气,一张A4纸罗列了4大类18处相撞细节,我这个外行都看得懂,考试时的雷同卷,有人抄了。”
她第一个捅破云山雾罩,直面所谓的‘尴尬’。
不等窦海龙开口,对面尤佳似笑非笑:“专业人士都没盖棺定论,外行又来指点江山。”
沈全真忍她很久了,直言道:“你是专业人士,你看完这份对比觉得没人抄?”
尤佳一眨不眨:“搞创作的人都知道,被扣上抄袭的帽子等同死罪,现在窦局都只说多处相似,你们一开口就是有人抄袭,那是谁抄了?你抄我还是我抄你?”
看似说着正义的话,实则睁着眼睛说瞎话,沈全真拉着脸:“你要是不近视,看得清纸上的字,还觉得这不叫抄袭,那你不光没有职业素养,你还道德低下!”
乔旌南知道,要不是碍着官方场合,沈全真肯定骂尤佳瞎。
沈全真已是极力控制情绪,尤佳偏要在她底线上蹦迪,眉头一蹙,委屈大过愤怒:“你说谁呢?好好地凭什么骂人啊?”
沈全真眼睛一闭,吸了口气,在桌下握拳。
窦海龙出声打圆场,乔旌南黑着脸打断:“你不让外行定论,我大学加入行,今年第十三年,我有资格说话吗?”
尤佳不拿正眼看乔旌南,一副阴阳怪气的口吻:“谁不知道乔总跟沈总监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啊,知道你护妻心切,但这又不是打仗,用不着夫妻齐上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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