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鱼不语
付阮挨着沈全真坐,以为沈全真会抄起桌上的杯子,轻则泼水,重则连杯子一起扔过去,可沈全真竟然生生忍下了。
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尤佳,沈全真平静警告:“我在跟你聊专业上的事儿,你能不能专业一点儿,不要我说地你跟我谈天。”
这话还有后半句,我说地你跟我谈天,我看你是发癫。
付阮觉得沈全真成熟了,懂事了,竟然到现在都没问候对方家里。
尤佳惯会避重就轻:“你是什么人啊?你问我就要答,你想说我抄袭你吗?”
乔旌南冷声道:“别给我整茶言茶语这一套,都是业内人,跟我装什么傻充什么愣?”
尤佳当即满眼委屈无助:“你们让我说什么?逼我承认我抄袭了?”
沈全真:“你先说两个方案撞这么多,算不算抄袭。”
尤佳侧头看向窦海龙:“窦局,我今天坐在这是冲着您的面子,我是来开会,不是来受审的。”
窦海龙出声安抚,沈全真紧追不舍:“你在怕什么?怕承认之后查出是你在抄袭?”
乔旌南干脆把脸和话都撂下:“今天不把这事儿整明白了,谁都别想走。”
窦海龙:“都消消气,我之前一直不好开口,也是觉得这个话题太敏感。”
蒋承霖风轻云淡:“话题不敏感,谁作谁敏感。”
尤佳想到蒋承霖在酒吧的当众羞辱,当即回道:“打着讲理的旗号欺负人,真是男人干的事。”
此话一出,付阮和沈全真同时眼皮一掀。
不等沈全真出声,付阮率先开口:“我是女人,我能直接欺负你吗?”
第194章 他初恋
付阮的威胁向来很奏效,整个会议室顿时静谧无声,尤佳眼带恐惧,想到酒吧里从天而降的筛盅,她回家后脑袋肿了整整五天才消。
眼眶寸寸湿润,尤佳盯着付阮,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付四小姐,我知道你家大业大,你很牛,很厉害,但我们是公平竞争,凡事要讲道理,不是讲狠的,你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人,现在还当着窦局的面,你有没有把窦局放在眼里?”
“哼。”
轻嘲出声的是蒋承霖。
蒋承霖就是有这样的本事,一字不说,一个语气词就能让人无限遐想。
窦海龙见状,硬着头皮开口:“我非常能理解大家的心情,包括我在内,这件事儿上面很多领导都很重视,方案是好方案,但现在用谁不用谁,冒然选择对双方都不公平。”
略微沉吟,窦海龙再次道:“南岭项目很大,不说力求完美,但也不能还没开始就出现这么大的纰漏,所以上面商量后给出一个解决办法,三周时间,如果弄不清楚方案雷同问题,那就只能辛苦各位再出一个全新方案,交给上面重新评审。”
尤佳第一个开口:“我们有备选方案,随时都能递审。”
沈全真讽刺:“这是有备而来啊。”
尤佳偏头看向沈全真,下巴微扬:“搞设计的谁手里还没有一两个备用方案,更何况是南岭这种级别的项目,别说外行话行吗?”
沈全真冷笑:“这会儿又开始说内行话了,两个方案撞成这样,在你眼里只是巧合?”
尤佳绷着脸回:“你用不着一直揪着同样的问题问我,首先我入行快十年,国内外各大奖项我也都拿过,你们名气大,我也不是刚入行。”
“其次算不算抄袭,不是我说了算,而是上面说了算;最后,就算是抄袭又能怎样?你们一个个盯着我说了这么久,不就是想诬陷我抄袭你们吗?”
说着,尤佳突然嗤笑一声:“你要非往我身上泼脏水,那我还想质疑你呢,听说你四年没做设计这行,你不知道这个行业每天都有新变化,每天都会出能力出众的新人吗?”
“别仗着自己以前靠关系混来的一点成绩,就到处质疑比你强的人,你们真以为我怕说抄袭俩字?我是怕说出来,指不定是谁抄袭谁!”
尤佳一副我给你留脸,你却给脸不要的架势。
沈全真叫她婊地脸色铁青,槽点太多,她一时间不知从何吐起,右边乔旌南毫无预兆地开口:“都拿了什么国内外大奖?说出来给我开开眼,让我看看有几个是你凭真本事拿的?”
说完,不等尤佳回答,乔旌南自问自答:“不对,我这话说的不严谨,你有个屁本事,凭你自己,你连入选资格都没有,是不是这些年花钱买设计,到处领奖的日子过惯了,皇帝的新衣穿久了,自己都忘了自己一直在裸奔?”
尤佳眼睛一瞪,原本整的跟付阮有几分像,加之化妆后更像的眼睛,顿时眼白很多,一下就跟付阮区分开来。
乔旌南让沈全真骂了这么多年,嘴皮子仅次于沈全真之下,损起人来脏字都不带:“想说我无凭无据血口喷人?你入行快十年,在若美待了六年,好好的为什么出来了?因为你抄袭自己公司同事,在公司待不下去才出来的,用不用我把你前同事叫过来,让她当面说说你的前科?”
尤佳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没想到乔旌南会去挖她的底,可那件事后来被她爸花钱压下来了,并没有实锤。
所以她才敢理直气壮:“捕风捉影的事也会传的言之凿凿,乔总心疼自己女朋友,不如像上学时一样,你做主创,什么项目都带着她,分她一杯羹就好了,何必学人当眼红怪,见不得别人好呢。”
这人只要豁出脸去,大概率都会处于无坚不摧的状态,既装傻充愣,答不对题,委屈卖惨后,最后一招就是死不认账。
仗着乔旌南不会一个电话就把当事人从国外叫到夜城,更何况现在聊的是南岭,上面人没兴趣管每个人的生平,笑贫不笑娼的年代,尤佳手握多项国内外设计奖杯,披着光鲜亮丽的外衣,外行只会看她衣服上的含金量,哪会看她本人的含金量。
乔旌南沉着脸,沈全真开口道:“你连自己出厂的长相都看不上,连脸都要抄袭别人,抄了还死不认账,怎么,抄是你的本性,死鸭子嘴硬是你的保护色吗?”
被尤佳抄过作品的受害者未必能立马到场,可被尤佳翻版的脸,就在这屋坐着。
好死不死,付阮和尤佳还是面对面,像不像,有几分像,谁照着谁整的,瞎子都摸得出来。
尤佳只会瞪眼,沈全真往椅背上一靠:“别着急,给你机会解释。”
尤佳抿着唇,瞪着眼,眼眶又红了,一副孤身一人面对敌军三万的悲壮感。
主要这么半天,除了尤佳自己,地安制药的其他人,包括合作方沃泷地产的人,皆是垂着视线,一言不发,要说这是一场专业人士的battle,可尤佳方的设计师不止她自己,却从未有人替她说过半句‘公道话’。
窦海龙也没出声,虽说蒋承霖和付阮的脸色都不算差,也没怎么说话,但明眼人都看得出,眼下的气氛就是二选一,稍有偏帮一方,等同得罪另一方。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等了半天,许是确定没人会帮忙,尤佳红着眼圈说:“整容怎么了?我花我自己的钱,整我自己的脸,用得着外人说三道四?”
沈全真:“整容没怎么,你花你的钱,吃你家自己的大米,我管不着,我现在跟你讨论的问题是惯性撒谎。明明从初中到高中都跟付阮同校,你整成这样,说你不认识她,你觉得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尤佳瞪着沈全真,差不多十秒,她才愤然开口:“原本我整成什么样,照着谁整,用不着跟任何人解释,但你真的欺人太甚,好,我告诉你,我照着陶牧歌整的!”
“陶牧歌你们别说不认识,公认校花,蒋承霖初恋,我跟她认识,我说喜欢她,她也大方同意我照着她整。”
说着,尤佳转眼瞥向付阮:“你跟陶牧歌长得像,陶牧歌是天然的,她还比你大两岁,你不能说陶牧歌是照着你整的吧?”
“我承认我喜欢我现在的样子,但我真的很讨厌你这种自以为是的样子,漂亮的人多了,你不是唯一,你自己都是靠着这张脸赚得盆满钵满,反过来嫉妒别人跟你长得相似,你放心,你愿意当别人的替代品,我不愿意!”
第195章 能让他翻脸
尤佳这番话,成功让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面色阴沉。
沈全真沉脸,因为尤佳的不见棺材不掉泪,死鸭子嘴硬还拖付阮垫背。
乔旌南沉脸,因为骤然听到陶牧歌的名字,尤佳还故意用蒋承霖初恋来开场。
窦海龙沉脸,害怕今天在政府大楼里见了血。
其余人沉脸,害怕溅自己一身血。
付阮沉脸,只是单纯地没控制住。
陶牧歌,这个名字陌生又熟悉,陌生是好多年不曾被人提起,熟悉,毕竟陶牧歌当初也是红极一时的校花。
当时付阮还在上初中,陶牧歌已经上高中,不知打哪儿传出的小道八卦,说两人是亲姐妹,一个随父姓,一个随母性,只因为她们两个长得像。
付阮那时年纪还小,每天被人问陶牧歌是不是她姐,她根本没见过陶牧歌,无语和不耐烦都写在脸上,结果风言风语传出去,变成付阮讨厌陶牧歌,不喜欢别人把她俩放在一起比较。
学校这地方,老师上课扯破嗓子都叫不醒睡觉的学生,可流言能在一个课间休息就传遍全校。
说出去根本没人信,付阮还一次都没见过陶牧歌,可全校人都知道,付阮讨厌陶牧歌。
岄大附属高中和初中连在一起,中间就隔个足球场,两边学生时常翻网出现在对方学校里。
付阮第一次见陶牧歌,是在高中图书馆门口,当时沈全真要去高中找个人,走着走着,沈全真突然撞她胳膊:“欸,陶牧歌。”
付阮抬眼看去,根本不用做判断,有些人天生自带氛围感,无论周围多少人,永远与众不同。
陶牧歌穿着一条裙摆在膝盖以上的白色娃娃裙,黑发齐腰,只是一个侧脸轮廓,都能看得出是个大美女。
沈全真八卦,非要走近去看,付阮觉得无聊,不去,两人拉扯间,蒋承霖从图书馆里走出来,陶牧歌立马笑着走上前,扬着头,不知在跟他说什么。
付阮知道陶牧歌跟蒋承霖谈恋爱,校花和校草在一起,别说学生,教导主任都知道。
沈全真憋着等会儿陶牧歌走过来,好让付阮近距离看看,结果陶牧歌和蒋承霖往反方向走,付阮也没八卦到跟上去看。
那是付阮唯一一次见陶牧歌,隔着三四十米,只看到一个侧脸,能感觉出是个美女,可两人无论从穿衣风格还是个人感觉,全都天差地别。
沈全真见过陶牧歌,她的评价是:“你要是长头发,你们会有六分像。”
说完,不等付阮出声,沈全真又补了句:“你留长发肯定比她仙,但她剪短发一定没你帅。”
当时付阮回了什么?
十一年前的事,加之中间阮心洁出事,付阮很多细节都记不清了,她甚至记不住当时蒋承霖穿的什么衣服,只记得陶牧歌穿着白色裙子。
蒋承霖之前说,看见她穿着白裙子拿着音乐书从楼上下来,对她一见钟情。
那时付阮以为他喝多了顺嘴胡邹,原来不是,的确有那么个人,喜欢穿白裙子。
付阮骤然沉脸的原因,不是尤佳那些跳梁小丑般,对于抄袭的回避话术,而是让她对上了蒋承霖喝醉时还念念不忘的话。
要不是真爱过,怎么会过了十一年还记得这么清楚。
要不是真爱过,怎么会喝多了对着她说中意。
包括那天在海上,付阮一直想蒋承霖有没有喝多,可如今她想的是,蒋承霖到底知不知道他亲的人是谁?
很多以前一直想不通的事情,因为尤佳的一句话,付阮突然全通了,包括她此时此刻坐在这里的原因,蒋承霖为什么要跟她一起合作南岭。
当所有疑问都能用同一个原因解释时,可能,这就是真相。
付阮看着尤佳,沉着脸,她以为自己会生尤佳的气,可只有付阮自己心里清楚,她气的不是尤佳,而是自作聪明的自己。
付阮以为自己绞尽脑汁,就算没有时刻处于上风,但终归求仁得仁,拿到南岭的入场券,可尤佳用了不到十秒钟,轻而易举地摧毁掉付阮的所有骄傲。
蒋承霖,不光耍她,他竟然敢拿她当替代品。
尤佳突然从付阮眼中看到沉默的杀机,像是暴风雨前的海面,静得深海怪兽都悄无声息隐于海底。
心底有恐惧也有瞬间后悔,尤佳知道自己不该凭空想象,又肆无忌惮地公开挖苦,可是付阮他们先咄咄逼人的,她总不能什么都不做,任由这帮从小到大都被捧惯的人欺负。
差不多十秒,会议室里最后一个说话的人,还是尤佳,她如此情绪激动的长篇大论,本以为会收到对方的群攻,可是没有。
长桌对面的四个人,统一的不光是阴沉表情,还有沉默。
窦海龙不出声,怕这会儿开口,被蒋付打入尤家阵营。
不知过了多久,蒋承霖开口,声音是冷静的:“我本以为这是个讲公事的场合,再怎么样,也不过是商业竞争的关系,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你们不是想跟我争南岭,就是单纯地想跟我比谁命长。”
蒋承霖淡定又狂妄,当着窦海龙的面,也丝毫没有掩饰。
此话一出,别说尤佳和地安制药的人脸色大变,沃泷地产的两个人,下意识瞪大眼睛,其中一个甚至脱口而出:“蒋先生,跟我没关系…”
在命面前,钱算个屁,合作更是屁都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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