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鱼不语
良久,付娢抬手抹了把眼泪,眼睛看着付兆深,话是对付阮说的:“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付阮意料之中,面不改色:“肇事者酒驾,死了,警察正在查。”
付娢心疼地望着付兆深的脸,眼泪无声滑落,她声音又闷又冷漠:“你要是不敢动蒋承霖,直说。”
第558章 不是蒋承霖
付娢说完,还不等付阮回应,沙发上闭着眼睛的付长康,毫无预兆地开口:“这个家什么时候轮到你发号施令了?”
付娢坐在病床边,背对付长康,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只是几秒后,听到她说:“阿深是我弟弟,谁想要他的命,我就跟谁拼命。”
无论付长康还是付娢,声音都很冷静,冷地完全听不出是父女之间的对话。
付长康闻言,更是置若罔闻,眼皮子都没动一下,兀自道:“你想跟谁拼命是你的事,少用这种口吻跟阿阮说话。”
付娢拿出包里湿纸巾,轻轻擦拭付兆深脸上被崩到却没处理的血迹,不紧不慢道:“有人不配当爸,我还想当个正常姐姐,话不是跟你说的,你不想听可以不听。”
付阮余光瞥见,身旁付长康一动没动,可呼吸明显变沉了,她适时道:“如果是蒋承霖做的,用不着你提醒,我的事我自己扛。”
付娢背对付阮,冷声道:“你怎么扛?阿深有个三长两短,你给他陪葬?”
付长康睁眼,坐直,抄起桌上的茶杯,用力往地上一掷,便宜陶瓷杯瞬间四分五裂,付长康也是咬牙切齿的警告:“你能待就待,不能待给我滚!”
付娢头都没回,口吻嘲讽:“何必往地上砸,直接砸我头上才是你的作风,要不然就是你也知道我说的没错,你不好意思说,我替你说了。”
付长康当即去拿桌上另外茶杯,被付阮快一步夺下,她不是怕付娢被打,实在是好久没人能替她说说心里话,痛快。
付长康找不到打人武器,气得眼睛都瞪大了,盯着付娢背影道:“滚!别逼我对你动手!”
付娢把付兆深的脸擦干净,起身,转过来,正对沙发上的付长康和付阮,冷漠道:“你们一个为人父,到处标榜有多疼爱这个儿子,有多以这个儿子为傲;一个曾口口声声谈喜欢,谈信任,说的好像阿深在你心里的位置跟手足一样,后来呢?”
“出事后也是你们,砍手足,弃亲子,把养父当亲爸,把养女当宠女,你们投缘,乐意一拍即合,父女情深,没人在意,但阿深算什么?阿深又做错了什么?就算我妈有错,阿深为了保护亲妈被扔在外面八年,他又做错了什么?!”
“你们凭什么这么对他?当人爸爸的没有能力保护好自己的亲生儿子;分手后处理不了感情问题,让蒋承霖拿阿深泄愤;事后连亲自去查的勇气都没有,一句交给警方,你们怎么好意思说的!”
付娢对付长康和付阮都是积怨已久,因为早早出嫁不在岄州生活,平时倒也眼不见心不烦,可眼下付兆深出事了,还是这种死里逃生的大事,她没办法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恨不能抠出背后主使的眼睛。
这些年付长康何时被人指着鼻子这么骂过?
也不对,前阵子过年时刚被付兆安骂过。
付阮突然发现自己改了脾气,从前谁敢当她面这么猖狂,不可能,她早把对方折起来填海了,可此时她竟然一点都不生气,因为……付娢骂得对。
是她眼瞎,自以为跟付长康是忘年交,自以为两人有父女缘,自以为她可以替付长康揽起付家这个重担,自以为可以成为付长康的骄傲。
这些年付长康把她捧得这么高,恨不能让岄州之外的人都知道付四小姐的名号,付阮曾以为,这是爱;后来才知道,她的确是付长康的骄傲,他动动手指,她就出去肝脑涂地;他轻轻一叹,她就跑去外地开疆破土。
如今付家终于坐稳岄州四大家族之一,付长康又把付兆深叫回来,江山打完了,到了该分江山的时候了,多可笑。
付长康也被损地脸色铁青,付阮不知他有几分真心触动,还是就着付娢的话在敲打她。
付阮沉默半晌,出声道:“付兆深是付家人,有人动他就是动付家,这件事我一定会查清楚,不是给你交代,是给所有质疑我会不会偏心蒋承霖的人一个交代。”
说罢,她轻轻抓着付长康的手臂,带着他一起离开。
门外,付长康气得够呛,付阮象征性的安慰几句:“付娢不是冲你,就是气我当年赶走周桢和她弟弟。”
付长康倒也说了句人话:“她就是气我,气我早早把她嫁出去,没让她接手公司。”
付阮:“付娢回来也好,付兆深醒来看见她会开心的,你回去早点休息。”
付长康问:“你去哪?”
付阮:“办点事。”
付长康:“要去找蒋承霖?”
付阮不置可否。
……
病房内,付娢守在付兆深旁边,医生说他凌晨五点后能醒就可以,结果他三点一过就醒了。
付娢看到他眼皮动,一直在低声叫他:“阿深。”
付兆深缓缓睁开眼睛,眼前身影模糊,他隐约听到是个女声,费力的动了动嘴唇,“…阿阮。”
视线越发清晰,付兆深瞳孔终于聚焦,“……姐。”
付娢紧咬着牙,眼泪无声往下掉,付兆深想抬手帮她擦,发现手臂千斤重,根本抬不动。
付娢把脸别过去,待到那阵最酸的劲儿过去,才敢把脸转过来,她看到付兆深眼眶红了,眼角也是湿的。
抬手擦掉付兆深的眼泪,付娢吸了下鼻子:“没事,没事了,你好好休息,好好养伤,剩下的什么都不用管,有我呢。”
付兆深低声问:“就你一个人?”
付娢无波无澜:“我到的时候,付长康和付阮在。”
付兆深无力地问:“她怎么样?”
付娢:“你说付阮?她没怎么样,我在她脸上都没看到哭的痕迹。”
付兆深轻轻眨眼,一言不发。
付娢心疼地无以复加,声音和面色倒意外平静:“这事没完,付阮和付长康要是不动蒋承霖,我就把付长康早年那些烂账和丑事都抖出来,大家都不要活。”
付娢还是短暂进过长康的,在商场上的表现也很出色,她没接触过核心账本,但一年半载接手过的项目,哪些干净哪些不干净,还是瞒不了她。
以付家现在一门心思做大做强的势头,对外人而言,肯定是铜墙铁壁一个,但如果是内部人反水,比如付娢抖几个当年过她手的灰色交易,对付家而言,就是致命打击。
付兆深闻言,很轻的摇了摇头。
付娢握着他的手说:“你别怕,妈死了,还有我们两个,我不会让他们想欺负你就欺负你,付长康,付阮,蒋承霖,他们都要付出代价。”
付兆深无力,用闭眼否认,几秒后,他重新睁眼,低声道:“不是蒋承霖,是付兆安。”
第559章 都是棋子,都是下棋人
听到付兆安的名字,付娢没有大惊失色,只一眨不眨地盯着付兆深的脸,慢半拍问:“你怎么知道是他?”
付兆深平躺在医院洁白的枕套上,或许因为无力,声音听起来漫不经心:“蒋承彰告诉我的。”
这一次,付娢渐渐变了脸色,眼底不光是意外,而是完全没想到的震惊。
病房静谧无声,付兆深波澜不惊:“怕你担心,之前没有告诉你,蒋承彰跟我是一伙的。”
付娢近乎屏气凝神,几秒后道:“你们两个怎么会凑到一起?”
付兆深:“最早赵家在海外的投资,有一部分是我在负责,我跟蒋承彰认识后,又帮他个人赚了不少钱,一来二往,熟了之后,难免就要‘交交心’。”
付兆深声音很低,但仍旧听得出嘲讽:“蒋家也没比付家好到哪里去,除了蒋承霖父母恩爱,一家四口其乐融融,蒋承邺从出生就没爸又没妈,蒋承彰和蒋承文,有妈没爸。”
“赵萍茹偏心,都是亲生的儿子,蒋承彰拼命表现,她视而不见;蒋承文说的比做的好听,她也视而不见。比起蒋承霖,这个世界上蒋承彰最希望消失的人,是蒋承文。”
付娢是聪明人,听到此处马上就联想到去年吵得沸沸扬扬的蒋家兄弟阋墙事件,她沉声问:“蒋承文的事,跟你有关?”
付兆深淡淡:“我只是把蒋承霖一直在调查付长康和付家的证据给了他。”
付娢唇瓣紧抿,心猛地一沉,付兆深见状,反过来安慰她:“证据是真的,不然付长康也不会把蒋承霖当眼中钉,一想到他就夜不能寐。”
付娢不知何时双手冰凉,问:“你只是想借付长康的手,让付阮和蒋承霖分手,还是想借蒋承霖的手,除了付长康?”
付兆深脸色苍白,轻声道:“都有。”
付娢沉默。
付兆深定睛望着她,清冷中带着几分孤单:“不应该吗?到底是不是妈害的阮心洁,没人比付长康清楚,但他选择让妈背黑锅,要不是我拦着,他会亲手杀了妈。”
付娢一声不吭,唯有眼眶迅速泛红。
付兆深一眨不眨:“你,我,妈,阮心洁,包括阿阮,我们都是付长康扔在棋盘上的棋子,他想动谁就动谁,我们都知道妈不可能对阮心洁动杀心,当年只有我跟妈一起走,才能断了付长康的疑心,也能让阿阮死心,她什么都查不到,才能活。”
付娢眼眶红到一定程度,眼泪无声落下,她知道付兆深这些年受了很多苦,从二十岁到二十八岁,人生最好的时段,哪怕虚度光阴,哪怕碌碌无为,也总好过带着深仇大恨,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记挂。
付兆深看着付娢,眼底微微湿润:“姐,我希望阿阮能活着。”
付娢酸到说不出来话,只能握上付兆深的手,可两人的手都很凉,谁也给不了谁温度。
付兆深眼中有不甘,不解,不服:“原本我只希望她能活着,可这么多年过去,我们都活得好好的,我又想,早晚有一天,我会回来,我们会把误会说清楚……”
我们还会在一起,这句话,付兆深没能说出口,眼眶迅速泛红,他压低声音说:“蒋承霖为什么要来抢?他已经拥有很多了,我只有阿阮。”
付娢用力握住付兆深的手,没管他手背上是不是在打针,因为她感觉再不拉住他,他会被绝望削成一张薄薄的纸,再从纸变成无数颗细小的尘埃,最终,消失不见。
“阿深…你还有我,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付兆深轻轻勾起唇角,苍白着脸道:“谢谢姐。蒋承霖有那么多兄弟,不是想他死的,就是想让他背黑锅的,蒋承彰有亲兄弟,但他亲手杀了他唯一的弟弟,这么看,我比他们幸福。”
如果可以选择太平安稳的过一生,谁又想每天尔虞我诈手足相残?
付娢擦掉眼泪,沉声问:“付兆安是什么时候对你起杀心的?”
付兆深脸上没有戏谑也没有讽刺,声音平淡:“谁能想到,整个付家最会演戏的人,不是付长康,而是付兆安,小时候演成绩差,长大了演能力差,宁可成天被嫌弃被骂,也要在这个家里当最废的一个。”
“现在想想,说是阿阮把他弄到夜城,我更相信这是付兆安二十年磨一剑,够废物,才能远离风暴中心,才能‘被迫’山高皇帝远。在夜城,他主动找的蒋承彰,示意蒋承彰帮他拿到付家掌权人的位置,他日后一定帮着赵家在岄州牵住蒋家。”
说到最后,付兆深才很淡的笑了下:“这次多亏蒋承彰,要不是他提醒我,可能我现在已经见到妈了。”
付娢眉心一蹙:“别胡说,蒋承彰提醒你,你还不是幸运才捡回一条命?”
付兆深:“不是幸运,是预料之中。”
付娢右眼皮,突然不受控制地抖了两下。
付兆深道:“付兆安想借我的命,让蒋承霖跟付家彻底交恶,正好,我也有这个打算,如果我只是受点皮外伤,车祸就是挑衅行为,如果我死里逃生,那是我命大,蒋承霖就没这么幸运了。”
付娢浑身都是冷的,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可她还是忍不住问:“你知道昨晚会出事,为什么不让你助理系安全带?”
付兆深目不斜视:“你以为我故意要他死?”
付娢红着眼睛,声音压低到近乎压抑:“我希望你好好活着,长命百岁,有妻有子…”
别沾无辜人的血,造的孽多了,老天爷都不会放过。
付兆深回握付娢的手:“阿山从国外跟我回来,回国前就跟我说了,淋巴癌,最多还有半年,他想死在工作期间,这样公司的赔付会很高,今晚的事我也跟他说了,如果是意外身亡,他家里人能拿到一次性的高额赔偿,他自己选的。”
看似宽慰的话,可付娢却从头冷到脚,付家孩子一大堆,但她的弟弟只有付兆深,小时候付长康迷信,周桢偏心,都只宠付兆深,她永远是被冷在旁边,可有可无的那个。
但付兆深从来都会照顾她的心情,只要他有的,她一定会有,哪怕只有一份,付兆深也绝对会给她。
疼弟弟,付娢觉得天经地义,尤其付兆深懂事,又吃了太多苦,她希望他清醒通透,希望他不受委屈,可当付兆深亲口说出,蒋承霖查付长康的证据,是他给的蒋承文,她突然觉得弟弟已经不单单是聪明,而是心计似海深;
蒋承文死了,蒋承霖和蒋承彰在风口浪尖上摸爬滚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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