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甜葵
靳宴舟轻笑一声,顺着她话问,“哪句?”
电视投影里还在?放他少年时初创公司的豪言壮语,和面前小?姑娘细细软软的声音混合在?一起,隐隐有一种过去与现在?交织的梦幻感?。
钟意认真看着他眼睛说:“你不是我的影子。”
此起彼伏的掌声从电视里传出,钟意在?这时候看着他说,“我见过你意气风发的样子。”
第33章
“我见过你意气风发的样子?。”
这话?差点儿叫靳宴舟沦陷。
他呼吸缓了?一下, 很轻地?问,“什么时候?”
“就?大概这个时候啊。”钟意含糊抱着他腰,“电视上看见的。”
靳宴舟没再多问, 他们都有对过去保持缄默的沉迷,夜色在东郊沉入,只露出金字塔尖一样的顶楼焕发出一点儿微光。
钟意打了?个哈欠,小声嘟囔道,“这儿好冷清, 我晚上回来灯全都是灭的。”
“这儿是私人?别墅区。”
靳宴舟哼笑一声:“你这个唯一的女主人?不回家,哪一片敢开灯?”
饶是钟意先前?听赵西雾说?过靳宴舟的背景, 也完全没想到?他能豪横到?这个程度。
她挑了?下眉, 故意问, “这么大一片地?方, 靳总准备养几个女朋友呀?”
“还?能几个。”
靳宴舟低嗤一声:“眼前?这个就?不好养。”
“哦……”
“但我乐意养。”靳宴舟伸手捏捏她脸, 看见她笑出来自己也跟着一道勾了?下唇角,“开心了??”
“开心。”钟意仰头朝他凑过去,“所以我现在要去赶作业了?。”
看她动作,靳宴舟微微偏过头听她说?话?,薄薄的嘴唇从他脸颊一阵风似的擦过, 感官上的每一个细毛苏醒的那一刻, 又看见她含着轻快的笑意跑向了?不远处。
靳宴舟啧了?一声:“开心了?就?这么对我?”
钟意今天是真的有作业要赶,她没想到?靳宴舟会提前?结束出差赶回来,她现在在东郊已经很驾轻就?熟,把作业铺开在书房里那张黑桃木的长桌,顺手从笔筒里顺了?一支黑色签字笔。
长夜漫漫, 靳宴舟也没什么事情干,干脆坐在她旁边看她写作业。
他顺手想从抽屉里摸一支雪茄, 没摸到?,倒是抓了?一大把薄荷糖。
“你放的?”
“吸烟有害健康,我这也是为了?靳叔叔你的身?体好。”
她这一句“叔叔”喊得猝不及防,靳宴舟声音闷了?一下,开始咳,咳好了?就?看见小姑娘捏着一支细黑的笔,一双透亮的眼睛笑盈盈地?望着他。
活脱脱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狐狸。
靳宴舟烟瘾还?挺重,以前?一个人?自在散漫惯了?,没什么顾及。后来她来身?边了?,他一般都压着劲出去抽。
想到?这儿,他哼笑一声,指骨捏着糖果塑料袋嘎吱作响。
“管我呢?”
钟意歪头看他:“不可以吗?”
“行啊。”靳宴舟利落撕了?颗糖扔进嘴里,冲着她勾了?下唇,“挺甜的。”
钟意无奈纠正:“我放的是薄荷糖。”
“那也甜。”
他声音挺散漫的:“你管我,我高兴。”
钟意感觉她和靳宴舟的关系好像各自又往前?进了?一步,也许坦诚是抛开枷锁的第一步,总之他们的关系不容继续深想。
她又低下头继续写作业,靳宴舟也不打扰她,偶尔喂过来一颗洗干净的车厘子?,咬下去的时候会不小心咬到?他手指。
今天回来的有点匆忙,她手上没有带专业课相关的书,写到?一些专有名词定义?的时候,钟意有点儿犯难。
想着想着她又想到?身?边不就?坐着一位现成的金融大拿?
心安理得把作业摊平送过去,靳宴舟凑过去瞥了?眼,几分玩笑口吻,“考我呢?”
“你要让我说?定义?,我肯定说?的和你们书上的不一样,但我能弄两支股票给你玩玩。”
靳宴舟偏过头问她:“想不想炒股?赢钱归你,输了?我兜底。”
这话?题突然就?升了?一个格局,钟意皱着鼻子?回他,“万一我输的倾家荡产怎么办?”
“怎么还?没开始就?退缩了?。”
靳宴舟慢条斯理说?:“学经济学的还?不知道么,风险与收益并存,高风险,高回报。”
“那些在股市里输的倾家荡产还?不肯退市的,大部分都是赌徒心理。玩这个就?得比别人?敏锐,看到?一点儿不对的苗头就?得抛。”
钟意发觉靳宴舟讲这些东西还?蛮有魅力的。
她不由自主放下手里的笔,听他说?持仓和盯盘,最后钟意决定下个模拟炒股的软件先试一试。
刚好话?题扯到?金融这块。
她突然发问:“那你知道沉没成本吗?”
靳宴舟扬了?下眉:“是指已经发生且不可收回的支出。”
“真考我呢,钟老师?”
今天气氛散漫的有点儿随便,靳宴舟也有点懒散地?靠坐在她身?边,有点儿犯烟瘾,又不想出去抽,干脆低着头握着她手指转移注意力。
算一算,他们也有近两周没有见面。
头一晚上见面,她还?在这里彻夜补作业。
钟意心里还?真有点过意不去,她朝靳宴舟勾了?勾手指,顺势搂住他后颈,不知道是不是在他身?边呆久了?,说?话?语气也不由染了?些孟浪情境。
钟意对他道:“喜欢你这件事,就?是我心甘情愿的沉没成本。”
靳宴舟挑了?下眉。
他顺水推舟答道:“那我对你,永远是边际递增。”
—
靳宴舟在东郊歇了?三天才动身?去靳家大宅。
仍然是上回那副景,只不过隆冬早已过去,弹指已经是盛夏的末尾,他总共才来了?两趟。
靳老爷子?还?是不待见他的那副样子?,冷着脸在院子?里一个人?对弈。
下了?约莫两刻钟,棋子?往盘子?里一扔,冷笑一声,“生意场上精明的很,怎么回家就?变成木头桩子?了??”
“你那两个哥哥要是还?在,早就?坐过来和我下一盘了?。”
靳宴舟动也没动,语气很淡。
“您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自然一个眼神?就?明白?心思。我这个半路领回家的,天生就?愚笨。”
靳老爷子?被气的说?不出来话?,宋山鸣端来新沏的普洱,顺道还?将靳宴舟这次做的项目一并送了?上来。
看到?最后收成预估分析,靳老爷子?面色好了?一点儿,随口问,“上回那姑娘还?在你身?边吗?”
靳宴舟面色微变,敛眸抚着腕上的沉香珠,语气漫不经心。
“在又怎么样。”
“算了?。这次事情你办的不错,你愿意养着玩儿就?养着,随你高兴。”
挺轻的一句话?,但也算勉强认可了?钟意留在他身?边。
靳宴舟听见这话?面色更冷了?几分,他抬起?头,语气落下的时候多了?几分嘲弄。
“我觉得我就?像您养的一条狗,做的好了?就?赏赐点什么东西。”
“但是吧——”
靳宴舟漫不经心掂了?两下手里的珠串,上好的木质磕碰在圈椅上,抬眼满是凌厉。
“那姑娘不是个物件儿,让人?在这儿推来推去,也不是看您的面子?才能留下,而是她选择陪在我身?边,是我福气。”
“你让我留在靳家赎罪,我该挣的钱该卖的命,一分没差过,至于别的事,就?真不用?您多操心了?。”
话?说?到?这儿已经很明白?了?,靳宴舟大步朝屋外走去,这座传承了?百年的祖宅,象征着至高无上的荣誉,也掩埋了?无数腌臜与真相。
正是最后一个夏日,阳光从地?平线垂直降落,靳家的百年老宅重新笼罩上黄昏末日的余光。
靳宴舟回头眯着眼看了?会,手里捏了?根烟,觉得真是没趣极了?。
回去的路上碰见了?宋枝意,她住在祖宅这儿,听见前?院的动静忙不迭赶过来,看见他的时候还?要装腔作势站在原地?,等他要离开了?才佯装偶遇喊住他。
“三哥。”
宋枝意说?:“我要去京大读书了?,到?时候主修工商管理。”
靳宴舟点头,情绪很淡。
见他这副样子?,宋枝意有些急了?,快言快语问,“哥哥以后公?司会还?给我的吧?”
靳宴舟接管家里的公?司,至今已经数载。
不管他私底下的身?份如何令人?不耻,如今他明面上的身?份就?是靳家唯一的儿子?,几年的事业打拼下来,积攒下来的声望愈重,隐隐有靳家继承人?的流言传出。
彼时的宋枝意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就?提前?结束了?在英国的课程,她千里迢迢回到?国内却发现原先属于母亲一派的人?早就?被清洗。
她自然不甘心,不敢试探靳老爷子?意思,就?抢先一步来问靳宴舟。
宋枝意抬眼打量他一眼,气势稍显不足,“不是说?好了?等我毕业就?让我进公?司吗?”
靳宴舟看了?她一眼,语气没所谓。
“好啊。”
他忽地?扯唇一笑,像是将她全部看清,语气格外嚣张。
“如果你守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