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甜葵
玛格丽特有个很浪漫的故事,入口的柠檬汁酸苦,正如故事里那位永失所爱的恋人,没什么比这个更能形容爱情的味道。
他们?谈到了学校里发生?的新?鲜事。
其?实钟意也只是离开了本部?一个月,但是故事好像过了一整年那样长。
她默不作声听着?他们?谈论她完全不知道的人名,那些精彩绝伦的故事统统因为?她的缺席而变得有些索然。
钟意喝完了一整杯鸡尾酒。
然后她听见林致远忽然提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那时候酒过三巡,大?家的意识都有些不清楚。也许只是为?了活跃氛围,总之邵禹丞的名字实在太?适合用于茶余饭后的谈资。
林致远扬声道:“他在教学楼西边捐了一栋教学楼,设备可齐全。可惜你去了新?校区,不然今年就能住上。”
京大?有百年的建学历史,相应的教学设施有些老旧,尤其?是教学楼,冬天上不来热水,因为?供电问题,连空调都没办法安装。
梁孟泽问:“好好的捐楼干什么,他们?家有人要来上学?”
“不能吧。”林致远仔细想了下?,随口道,“前段时间闹得满城风雨的,邵禹丞不是同?那位梁小姐离婚了吗?街头小报登了足足三日,我在网上吃了好多瓜。”
钟意下?意识看向赵西雾。
她什么消息也不知道,也许正如她一开始所离开的,这个圈子也在不知不觉的和她划清界限。
赵西雾面色尚属平静,无意识摩挲着?杯口,视线止不住往梁孟泽身上飘。
梁孟泽想起学院里传的风言风语,他忽然开口,“邵禹丞……是不是就是之前进学校追女生?的富二代?听学弟谈起过,但是不知道追的是谁。”
赵西雾再也坐不住。
她脸色完全白下?去,有种寸步难行的窒息感。
“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
匆匆从人群里穿过,赵西雾去了后门的洗手?间。
洗手?间在外面,天气很冷,街上几乎看不见行人。
赵西雾捂着?胸口干呕了两下?,斜对?面递过来一张湿巾,很熟悉的牌子,带着?茉莉花香气。
她立刻抬起头,警觉地?看向退一步。
来人笑眯眯看向他,要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必然是——完美的皮囊,满身的浪荡。
邵禹丞穿一身浅灰色的大?衣,这颜色的衣服极难驾驭,他穿起来却游刃有余。
他看上去比从前要成熟很多,不过笑起来的时候顽劣如昔。
赵西雾不肯要他的湿巾,他就弯腰靠过来,用指腹轻轻擦过她的脸颊。
下?意识的瑟缩,赵西雾立刻转身要逃。
却不料被他拥在怀里,二月的深冬,他体温却依旧灼烫。
俯身贴过来咬住她耳垂的时候,快感顷刻颤栗全身。
赵西雾冷下?语气问他:“你要做什么?”
不远处透明的玻璃窗前隐隐可看见一场跨年的狂欢,邵禹丞裹着?一身寒意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
他阴贽抬起一双眼,视线慢慢落在怀里的少女身上。
看她仓皇失措,镇静不再,邵禹丞忽然低下?头,笑容恶劣。
“背着?你的新?男友和我偷情的感觉怎么样?”
……
离赵西雾去洗手?间的时间已经有一刻钟,钟意有点放心不下?,她撤下?手?里的酒杯打算去找她。
还没出门,就看见赵西雾从转弯处走过来。
她走路的动作有些踉跄,神色恍惚,钟意喊了她三声她才停下?来。
钟意问:“西雾,你怎么了?”
赵西雾摇摇头,她勉强笑笑,“没什么,就是刚刚在那边看到一样京A的车牌,感觉大?过年的还挺少见的。”
“可能就是碰巧呢。”
钟意笑了一下?,她想大?过年的,正常不是本地?人应该不会往他们?这个小城市走。
她又回到了吧台那,赵西雾要了一沓冰淇凌酒。
其?实就是巧克力冰淇凌和白酒混合在一起的东西。
尝起来味道不太?好,但是没想到度数还挺高,喝了两杯感觉眼前就有点晕。 零点的钟声还没有敲响。
赵西雾到后半场喝的有些急,烈酒下?肚,她思绪不清,人也开始说胡话。
“我和你们?说,我新?年的时候收到过最大?的一个红包有这么大?……”赵西雾在空中比划了一下?,“我的钱包被塞满了都合不上……他还说我是小财迷。”
酒吧里又换了一首更哀情的歌。
大?家都安静地?坐在吧台边消化自己的情绪。
钟意换了一杯金汤力,她跟着?赵西雾的话一道想起了新?年时候的场景。
轻易不吐露的心声在这时候打开,于是她轻声说,“新?年……会有一个人偷偷在家门口等?我。”
“只要我不开心,他立刻就带我走。”
那首歌在这时候刚好放到高潮。
—流言下?的爱
—前面太?多的比赛
—注定要分开
钟意慢慢流下?眼泪,她仰头倒向沙发,在灯影模糊她视线的时候,有一句话不知道是否说给自己听——“今天应该有个人对?我说新?年快乐”。
零点的钟声在这时候敲响,一声又一声,在新?年的爆竹声里,清冷的却像有情人的最后分离。
不知道在这个时刻许愿是否最灵,钟意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听见了耳畔很清晰的一句——
“新?年快乐。”
第57章
钟意醒来的时候头很痛。
一年里最引人注目的初一就这么被她昏睡过去, 醒来的时候她盯着墙上日历被撕下的一页还有点儿恍惚的在?想——这一年就这么走到头。
钟奶奶为她端来醒酒汤,一边吹凉喂她喝一边数落,“年轻人玩起来真不知道节制……”
钟意失笑:“奶奶, 不是?你?打电话?给?西雾让她过来的?”
“对了,西雾呢?”
“她初一就走了,要回家看她姑姑吧,那姑娘酒量可比你?要好得多。”钟奶奶把抱来的衣服叠好,看见她只穿一件单衣孤零零坐在?窗前, 眼睛一横,立马将外套扔过去。
“衣服穿上再说话?。”
钟奶奶动作忽然顿了一下, 睨了她一眼道, “你?这衣服很贵吧?没见过的面料, 奶奶可不敢给?你?洗。”
钟意慢吞吞地?穿上衣服, 这是?一件羊绒质地?的大衣, 面料柔软舒适。
凑近的时候还能闻见玛格丽特的味道。
“我那天……是?谁送我回来的。”
“西雾啊。”钟奶奶对赵西雾赞不绝口,“这姑娘可仗义,不让那两个男生碰你?,愣是?把你?一个人扶回来。”
“怎么,你?还想要谁送你?回来?”钟奶奶打趣她, “林致远还是?梁孟泽?”
钟意缓缓摇摇头。
很奇特, 也许她已经过了少?女思慕的年纪,无论钟奶奶如何促狭,她心里都平淡的不起一丝波澜。
她的心,好像只有想到那个特定的名字。
才会?有动起来的感觉。
“原来只是?做梦。”
钟意自嘲笑了一声,笑自己没出息, 她推开窗子,让外面的空气透进?来, 驱一驱她身上那股醉生梦死的烟酒味。
也是?起身的那一霎,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硌在?她腰间。
钟意伸手往大衣内侧的口袋里摸出。
然后她的视线再也无法移开。
那是?一串只在?她梦里出现过的沉香珠。
她把它遗留在?了京市,就像她少?女时候最绮丽的一场梦,她留在?了最纸醉金迷的人间。
钟意眼泪掉下来。
沉香珠上沾有她泪痕,香气却更加馥郁。
奶奶不知道她为什么哭,只好拿纸给?她擦眼泪。
今年冬天,这个江南小镇夜晚有悄悄下过一场雪。
钟意在?这场雪里静静等?到她的人间。
远隔千里的京市,她以为他们不会?再有相?见的机会?。
“原来我没有做梦。”
-
这串沉香珠后来被钟意带到了研究生考试的考场。
那是?十二?月的冬,凌晨六点的天空灰暗、肃杀。
钟意跺着脚在?候考区等?待。
走进?考场的那一刻,紧张、忐忑还有人生太多的不确定。
她紧紧捏住那串沉香珠,这串佛珠陪她走过这一年太多的日子,像是?潜移默化的习惯,钟意已经将它视作生活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