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球酥
“而且还?可以更贵呢。”他愉快地说。
-
他实在非常讨厌。
那天晚上,他们?打着电话,盛少爷忽然走开了一小会儿。
思归一开始以为他是去洗漱了或是怎样——结果到了睡前,思归才发现,他安静的那段时间,是去发了条朋友圈。
盛淅不爱对人展示自己的生活,几?乎每条朋友圈都是在营业,比如为他的学长?或母校拉票,发链接,归归看到朋友圈入口处的头像,第一反应是好奇他们?院里是不是又?有新赛事,结果点进去一看——
盛淅发了张思归送他的外套照片。
配文是:「女朋友送的。」
说完,加了个?小乌龟的表情?符号。
-
思归准备回家时才发现,那羊绒围巾,果然非常昂贵。
虽然早有预料……但思归还?是感受到了冲击。
小羊绒围巾尺寸不小,在高复班几?乎没什?么完全展开的机会;但折衣服时,归归才看见织花一角里藏着个?圆圆的小银标环,Loro Piana。
——不会被任何人察觉的那种。
“……”
归归盯着那瞬间让围巾又?升值了三倍的小银环,看了会儿,挫败地将?围巾吧唧蒙在了脑袋上。
「不管有没有人知?道,我都会给你买最好的。」他说。
-
……
姓盛的期中前起早贪黑地泡了两?个?多周自习室,老师批完卷子公布分数,姓盛的在电话里很含蓄地报告了自己的成绩:
“系前3%。”
余思归敏锐地发觉这个?介绍法有问题,冷静地问:“你们?系总共也没几?个?人吧?”
他所在的交叉学院是尖子中的尖子,院里总共开了俩班儿,每年招生不到一百……严格来说一届也就招六十来个?学生;盛淅说他是前3%,究竟是第一还?是第二——看他这口吻,十有八九是第一。
“不太?多。”盛淅谦虚道。
龟龟:“…………”
怪不得贺文彬临走都要阴阳你一句不值得信赖!盛淅你谦虚的时候真的很装!龟龟最讨厌看优等生装逼,恨不能隔着网线将?盛淅的谦逊、温良恭俭让的脸皮揪下来。
但却又?知?道这一切实至名归。
思归目睹了一切,盛淅这人在她面前付出的努力、汗水与精益求精,无一不昭示着他的全力以赴。
他当之无愧。
-
……
一整个?十二月,盛淅回来了两?次。
年关将?至,他的压力已经相当大——不只是学业压力,学生会那边他也得保持活跃;而期中结束后他们?不少专业课难度再度飙升,盛淅能做到每两?周回来一次,和龟龟呆一个?周末,就已经竭尽所能。
归归某个?周末甚至看到他其实是有课的,老师点名,他室友替他答了到。
余思归当时大受震惊,这个?家伙向来满分有十分就会做到十二分,做事从不让人挑出毛病,“翘课”二字,甚至很难和盛淅这个?人联系起来。
他舍弃了许多,才能出现在这儿。
“……”
因为活着本来就是痛苦的,思归难过地想。
-
……
盛少爷似乎很喜欢《动物森友会》
他借走了归归的游戏机后,又?续借了许多次,游戏机从此便一直放在了他那儿。余思归忙得没时间玩,想起问游戏机下落时,都已经在他手里呆了快两?个?月了。
余思归:“……”
余思归想起自己的小switch,长?长?叹了口气:“反正?大多数时间在吃灰。”
思归更在意的是别的。
如果他打电话时,碰巧在外面,龟龟偶尔会听见女孩子的声音。
倒是没到过分的程度。
但思归能听出那是同一个?姑娘,那姑娘时不时来找盛少爷一趟;而且龟龟的直觉告诉自己,俩人似乎在一起,正?在什?么东西?。
只是龟龟永远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干啥……
归老师很认真、有时甚至撒娇地问了盛淅好几?回,然而盛淅对那姑娘的解释永远是「同学」、「选了同一门课的同学」、「九字班、跟我选了同一门通识课的、人很好的、学号20XXXX072好心人张同学」。
“……”
“什?么好心人啊?”
归老师非常不信:“盛淅你啥时候起开始对人有这么高的评价了?”
盛淅:“那不是评价,是实话实说。”
“……”
归老师心里总有点说不出的憋屈。
这个?张同学到底好心在哪儿啦?思归难过地想。
但却怎么也想不出答案。
-
……
一月的大学生,比十二月的要再忙一倍。
毕竟那是传说中的考试月。
大学的考试月堪称灾难,思归对此早有预料,教工子女对大学课程安排敏锐极了,直接猜到了盛淅元旦假期要被捆在学校考试。
“教务处这么排考场的话,一般是故意的哦。”
归老师很坏地告诉他:
“这就是不让你们?元旦出去乱窜的意思,要不然大学生三天假都到处乱跑,不好管理。”
清华教务处给大一新生排的公共课考试,就在元旦前一天。
这考试安排对大多数人来说都不是问题,毕竟只要是学生时代,元旦的三天假就永远属于?期末考,像条八爪大章鱼,将?学生们?缠得死死的。
但这次不同。
被考试日程缠住的人里,也有盛淅。
——他的时间安排被排得非常实,三门考试被排在一处。
就是把他杀了,他都回不来。
余思归谢绝了盛淅担心她,要找别人来接的好意——主要是怕来人时他家的司机;而如果不是司机是他爷爷奶奶来的话,场面甚至会更恐怖;归老师没做好应对他的家人的准备,非常坚定地表达了要自己回家的意愿。
于?是思归久违地自己坐汽车回家。
她买了票上车时,同桌考试时间远没结束,十有八九还?在奋笔疾书,思归发着呆看候车厅的钟表。 她的面色白得透明,沉静得像是被雪冻过的玉兰。
-
下午时分,两?侧乡村小平房燃着清洁煤,灰烟弥漫。
长?途汽车向着市区的方向奔驰。
女孩额头贴着车窗,玻璃沿着她的额头起了一层薄雾,凉得冰人。
她看着外面乡镇,村镇一片萧条,年末大地冰封,麦田荒芜一片。
余思归闭上眼睛,知?道寒假快来了。
第一百章
「自己?过年」。
这念头, 其实还是有点吓人的。
尽管余家人丁一向不太兴旺,归归也从来没自己?过过。余思归记忆里,过年, 最初先是和实验室的叔叔阿姨们一起, 后?来课题组解散了, 至少?也是跟外?婆和妈妈过年。
后?来外?婆去?世了,还有妈妈。
……再后?来。
再后?来。
思归到家时, 忽然发现自己?不再害怕「空无一人的家」了。
和暑假时, 她对“家”生?出的惧意不同, 如今她身处这个客厅里, 居然半点都不觉孤独。
虽然盛淅人不在,可四?处都是盛淅的痕迹:冰箱里的水果,门口不再穿的、夏天的凉拖, 冬天他用来裹龟龟的毯子, 还有他松松挂在椅背上的、放在这换洗的厚衣服。
像是接过了柳敏在她生?活中的接力棒。
归归一个人坐在黑咕隆咚的客厅里,却仍有种被陪伴感?。
她孤单地坐着,过了会儿?把他留在这里的外?套披上,开始写卷子, 一直写到盛少?爷考完试,打来电话为止。
窗外?狂风呼啸, 枯枝泼墨般直冲天际。
电话中,他听到思归的声音相当高兴,在路上同一个认识的学长说了声学长好, 然后?那学长估计还没走远,就对电话里的小同桌说:
“我想你了。”
——十分认真, 而且光明磊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