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球酥
坡道上艳阳高照,法国梧桐叶在夏风中簌簌。
思归被晒得皮肤发烫,只觉这是个很?美好的?初夏。
可余思归还没走到路口呢,手机就突然响了起?来。
她拿出手机一看,是个陌生的?号,思归只当佳宁爸爸换了个号码,暗中庆幸自己提前出了门,单手划开手机,接了电话。
电话那头声?音哧哧啦啦,问:“是余思归同学吗?”
“刘叔叔,”思归看着手里的?手提袋,礼貌地说:“我已经?出门啦。”
那头似乎愣了下,说:“出……出门?余同学,有人给?你打过电话了?”
余思归:“啊?您不是刘叔叔吗?”
思归刚说完就瞬间反应过来:对面不是刘佳宁爸爸。
——刘佳宁爸爸一向叫她小龟,而不是“余同学”。
“我确实姓刘……”那头刹那严阵以?待,紧张地问:“余同学,之前已经?有人给?你打电话了?”
余思归:“……”
那一瞬间,思归浑身发麻,手脚因冲击而冰凉,心中明白发生了什么。
“您是哪位?”
余思归冷静地问——心中已有五成把?握电话那一头的?来意。
仿佛她潜意识里已经?在等待这一刻。
那头电流声?褪去,一个较为年轻的?女人声?音急切道:“我是清华招生办的?。”
“余同学,你出门做什么?——已经?有人给?你打过电话了吗?”
“……”
余思归早已料到,但?她在阳光下竭尽全力呼吸,却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余同学?”
招办老?师在电话那头大声?喊:
“余同学?已经?有人给?你打过电话了吗?”
第一百零七章
余思归似乎有?个特?殊能?力。
无论出多?大的事?儿, 她都能?一瞬之间冷静下来。
——短短几?句对话,看似只是双方互相表明了身份,但其实?大量信息在暗处涌动。
后?天省里放榜, 以往年的进度, 恐怕今天卷子刚批完, 省里十有?八九还在录成?绩。除了极少数负责人之外,根本不会有?人知道今年的高考状况。
但是她已经接到了电话, 而且看这意?思, 很快他们的竞争对手也要打?过来。
“……”
思归心里当即有?了估计。她站在刺眼?的阳光下, 深深吸了口气, 冷静问道:“您是清华招办是吗?” ——以提问堵住提问。
电话那头说:“是的,我?是清华招办负责人。我?姓王,余同学你叫我?王老师就行。”
“……”
余思归平静地眨了下眼?睛, 问:“王老师好。您给我?来电话是?”
“——问下你现在在哪, ”王老师道,“我?刚刚打?听到你分数过线了,方不方便带上父母来东盛大酒店一趟?咱们的事?儿电话里说不清楚,最好能?见面聊。”
“……”
分数过线了?
余思归手心不住出汗。
她稍一顿, 竭力平和地说:“王老师,我?和我?父母商量下。”
“好, ”王老师似乎有?点南方口音,痛快答应:“余同学我?的手机号就是这个,你存起来, 等你们方便的时候给我?打?电话就行。”
思归挂电话时手抖如筛糠,几?乎握不住手机。
她直到抱着刘佳宁爸爸送来的箱子虚弱地回家, 都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场大梦。
-
盛少爷:“多?少名会被隐藏啊?”
思归比了个2,又比了个10:“查分的时候各省前二十都不显示名次的, 防止学校炒作状元。盛淅你刚考完一年就忘了?”
“……” 盛淅似乎在想什么,手里拿着个蒸海鲜的锅,安静好半天才?开口:
“恐怕不止。”
他打?开水龙头,水声哗哗作响,对着水流冲洗;思归坐在客厅拿着剪刀剪虾线,闻言吃惊抬头:
“啊?”
“——我?说不止。”盛淅若有?所思道。
但说的话云里雾里,让人不知道他在放啥屁。
他洗完锅,慢吞吞地用牙刷洗梭子蟹,洗了几?下,忽然不解道:“北大动作怎么这么慢?晚了一个小时还没打?来电话吗?”
他话音未落,思归手机猛然响了起来。
陌生的北京来电——龟龟满手虾水虾线,手忙脚乱,急忙接了电话。
“喂?”那头喜气洋洋:“余思归余同学是吧,还是余同学父母?我?是北大招生办的!”
盛少爷手中?活儿一停,耳朵支棱,做了个手势示意?龟龟开免提。
“老师您好。”归归乖乖地说。
下一秒,盛少爷左手螃蟹右手牙刷,自厨房迅猛钻来,以严厉眼?神盯着余思归,禁止对方继续说话。
“……”
北大这老师讲话非常喜庆:“哎同学你好你好!咱这次考得还行啊,我?看这样肯定是够线儿啦!余同学咱有?想去的地方不?”
盛淅严阵以待,做了个噤声手势,把手机听筒朝着自己?,漠然道:“老师您这电话慢了点儿,清华都来过一趟了。”
余思归:“……?”
“可是他们只是打?了个电话来……”龟龟有?口难辩,小声说,“你这是……”
盛淅凶神恶煞地瞪了她一眼?,示意?她不准说话。
盛少爷话音刚落,那头,霎时严阵以待!
北大老师一扫方才?喜庆又略带挑剔的语气,紧张道:“那边儿来过了?他们怎么说?”
“说我?家这个好像进了省里前二十,要商量下签约的事?情。”盛少爷稳如泰山地胡诌八扯。
思归:“……”
盛淅你要放屁也得有?个限度吧!余思归当即脑壳都要炸了,万一根本不是前二十呢!反正丢脸的不是你是吧!
——然而,那头屏息静气。
安静得只能?听见老师呼吸的声音。
余思归:“……”
盛少爷单手拿着还活着的梭子蟹,不慌不忙扯犊子:“哎呀老师,我?们也不知道啦,反正一会儿我?们得去跟清华谈谈。他们上门来接,等晚点您再打?来吧。”
招办老师慌里慌张:“几?点?你们几?点结束?你们约哪儿呢?”
“他们找了个酒店吧?好像是这样。”盛少爷以手势示意?归归噤声:“老师,您那边怎么称呼?”
“我?姓肖。”那头紧张道。
盛淅说:“肖老师好——联系您的话,直接打?您这手机对吗?”
那头连声说对对对就打?这个,又叮嘱了半天他们千万不要被清华蒙蔽:“他们特?别能?骗!别看他们电话打?得比我?们快!”并再三强调清华利用信息差作弊——然后?对俩人嘘寒问暖地挂了电话。
“……”
太阳正落山,盛淅鼻梁上覆着一层夕阳,神色清而俊朗。 片刻后?,他抬起头,莞尔一笑:
“归归,”
他揶揄道:
“至少是省前十。”
-
思归几?乎觉得自己?身处梦中?。
盛淅依样画葫芦,对自己?的母校坑蒙拐骗,于是清华招办从“你们打?车来这个地址”变成?派车专程来接。思归从未想过还能?有?这种待遇,懵懵地跟着上了那辆车。
前头开车的招办老师是个约莫三十几?岁的年轻老师,正热情地招呼着他口中?的余同学,忽而余光瞥见她的所谓“家属”。
“……”
老师卡了壳。
他说:“…………”
盛淅在主角身边落座,温文一笑:“老师好。”
“盛淅?”招办老师表情混杂着难以置信,与被摆了一道的悔恨:
“你……?”
盛淅“砰”地关?上车门,心情愉快地道:“老师,咱们就不绕圈子了——您直接把今年的招生计划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吧。”
招办老师下意?识否定:“可我?还没……”
“老师,余同学比较赶时间,晚上六点北大招办老师请她吃饭呢,”盛少爷懒洋洋地揉了下鼻梁,说:“我?觉得余同学有?必要看看咱们学校毫无保留的诚意?。”
余思归立刻点头,跟着他复读:“看看诚意?。”
盛淅强调:“毫无保留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