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夏日长
他笑了:“又是你的创意?”
“当然,每一道菜都有吉利话,不然怎么叫过年?”她看着他道:“好不好吃?”
“好吃!相当不错!美食诸多,美酒当然必不可少,来,再来干一杯!”他又倒上红酒。
俩人碰杯,嵇云川道:“我祝你每天都很开心。”
尤清和道:“我也希望你每天都能很开心。”
他撇嘴:“你不能每次都学我。”
“不!我没有学你呀,是你的祝福一说出来,我就觉得如果真的能像你说的那样就好了,我就很希望你也能如此,所以我把同样的祝福送给你。”
他摆头轻笑,原谅了她。
一杯饮尽,又倒上了酒。
“你以往过年是怎么过的?是整个家族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她好奇。
“我以前其实不太喜欢过年。”
“为什么?”
“我家过年很无聊,我爸这么多年几乎没在家里过年,不是出去检查,就是搞慰问,比如像今年,遇上多年难遇的大雪,我爸就得出去检查各方工作,我妈嘛,她有时候跟着我爸去,没有出去的时候,就算在家里,那也是要应付络绎不绝上门拜年的客人,那些人大多是我爸的下属,遇上困难事,拉着我妈也得诉上半天苦,而我,得应付各种上门的亲戚,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他们口中那些'微不足道的小忙’我爸不能帮。”
“哦……”她拖长了音调:“那你没有可玩的?”
“能玩什么?”
说到“玩”字,她兴奋起来:“你知道吗?我小时候虽然盼望过年,可我最喜欢的是除夕前的一两天,在那几天里,我会和爸妈去街上买各种年货,买新衣服,也会去烟火摊买鞭炮烟花,各式各样的都有,每天都会提着各种吃的回家,又或者在家试穿新衣服,而这些糖果饼干、鞭炮烟火,还有新衣服,必须要等到除夕一大早洗完澡后才能享用,所以我就会对除夕那天期待极了。”
他听得有趣:“那除夕后呢?”
“除夕后,当然是各种显摆时间啦,我会穿着最漂亮的新衣服,一边吃零食一边和表兄弟姐妹们聊天,一起玩烟花炮竹,可别说有多开心啦。可是……倒了初七初八的样子,就会开始失落。”
“因为年过完了?”
“对呀,满屋的亲戚都散去了,新衣服也穿脏了,零食也吃腻了,而且还要开始写作业。”
他大声笑道:“说来说去就是不想写作业。”
她嫣然一笑:“小孩子都是不喜欢写作业的呀。”
说说笑笑,一顿饭吃到了晚上11点,她已是微醺,晃晃悠悠站起来道:“我要去洗澡,除夕夜不能过了晚上12点才洗澡,一定要洗得干干净净地跨入新年。”
“好!我收拾碗筷,等你洗完,我再去洗。”
她嘟起嘴:“你爱洗不洗。”
“那我就不洗了。”
“啊?”她一呆:“你居然不洗澡?”
“你说的,我爱洗不洗。”
“可……可是……”她涨红了脸,支支吾吾。
他笑出声:“逗你的。”
她狠狠锤了他一下:“坏蛋!”
嵇云川收拾完了厨房餐厅,便去了客厅在沙发上看春晚,他看到茶几上食盒里瓜子、花生、糖果……放得满满当当,果篮里也放了橘子苹果,他从食盒里拿起一颗糖果剥了包装纸放在嘴里,甜滋滋,是奶油草莓味的。
浴室门开了,沐浴露的香气与水气一起涌了出来,他抬眼望去,她穿了一件香槟色的丝绸睡裙,湿发垂在肩下,她拿了一块毛巾轻轻在擦。
他看得有些发怔。
尤清和脸色绯红:“看什么?”
他如梦初醒,哑然失笑:“快到午夜12点了,我该去洗澡了。”
他带了衣物,从行李包拿出来的时候,她瞟了一眼,睡衣叠得整齐,是幽深的蓝。
她去房间,看到镜子中的自己,眼如飞星,含情脉脉。她移开眼,觉得脸颊发热,头发吹干了,用只宝石发夹别住,脸上擦了水乳,嘴唇上涂了一层浅红色润唇膏,侧耳倾听,他还在洗,她便出了房间,坐在沙发上,心神不定。
不知坐了多久,浴室门开了,他走了出来,头发也是湿的,坐在她身边,她立刻感觉温度升了两三度。
她不敢看他:“吹风机在卧室里。”
“我不吹。”
“嗯?”
“头发太短了,不用吹。”
“哦。”
她突然忘了他头发到底有多短,想侧头去看,却又硬生生忍住:“那就不吹了。”
俩人一时无话,她想,他怎么还不亲她?
却不知她在嵇云川的眼里,不施粉黛的皮肤如羊脂细玉一般,唇上一点嫩红诱人极了,眼光从她衣领口往下,春色不可言说,心脏跳得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用力,他哑声道:“清和?”
“嗯?”她微微侧脸,向他看去。
四目相对,一刹那,他的影子就靠了过来,将她的嘴唇含住,热烈的吻她。
她的触感,她的嗅觉……全是他的气息。
他的舌头在她口腔中肆掠,她应接不暇,身体却一分一分地软了下去。
他一只手缓缓解开她睡衣的扣子,丝绸滑动,露出一边白嫩的肩膀,他吻下去,轻轻的咬,她一颤,浑身如触电一般。
第68章
清晨, 嵇云川被窗外的亮光晃醒,她窝在他怀里,呼吸均匀还在熟睡,睫毛如一把小扇子趴在眼睛处, 嘴唇微微嘟着, 软软糯糯, 他低下头,轻吻了一下, 她还未醒, 他轻手轻脚起了床,把被子给她掖好, 走到窗边一看,雪停了,地上、草坪、屋檐上都积了厚厚一层雪,这时候还没人踩踏, 雪面完好无损。
他走至床边, 凑到她耳边,轻声喊道:“清清,起床了。”
”嗯。”她翻个身, 继续睡。
“清清,快起床,我们去玩雪。”他一只手伸进被子里,找到她咯吱窝的位置:“快起床, 不然我就要抓你痒痒了。”
她还是不动。
嵇云川坏坏一笑, 手指胡乱动, 尤清和果然被痒醒了, 边笑边躲到一边去:“要干嘛?”
他上前, 扑在床上抱住她:“我等下去煮早餐,吃完早饭,我们去草坪上堆雪人。”
“好啊。”
“你可以再躺一会,直到我面煮好之前。”
“好。”她乖巧道。
嵇云川给她一吻,便去了厨房,见昨天的排骨墨鱼汤几乎未动,从冰箱里找出面条和鸡蛋,做了两份墨鱼排骨浓汤面,各卧了一个鸡蛋,端上餐桌:“清清,起床来吃早饭。”
尤清和换了一条牛仔裤,白卫衣,从房间出来,简单洗漱了一下,素着脸颊,到餐桌边坐下,深吸了一口气:“好香。”
嵇云川坐在她对面:“快尝尝。”
她拿起筷子挑起面条吃了一口,眼睛都在放光:“太好吃了。”
筷子戳破荷包蛋,蛋黄流了出来,她夹起蛋,一口塞进嘴里,慢慢品尝,脸上顿时出现一副异常满足的样子。
他看得欢喜:“那我把我的荷包蛋也给你?”
她抿嘴笑道:“又不是旧社会闹饥荒,一颗鸡蛋也要让给我,冰箱里那么多呢!”
嵇云川也笑了:“好好好,我自己吃。”
寒冬的早晨吃这样一碗热腾腾的面,简直全身舒畅,饭后洗了碗,尤清和卫衣外面套上了一件羽绒服,见嵇云川却穿上了她送给他的那件商务衬衫,她讶道:“今天是大年初一,为何还要穿商务衬衫?”
他边整理袖口边道:“你送我的衣服,特意留在新年第一天穿。”
“那……如果你没来,你在你自己家里,躺在沙发上看春晚重播,也要穿上这件适合正式场合的商务衬衫吗?”
“当然。”
她“扑哧”一笑:“傻里傻气。”
他在衬衫外套上了毛衣,又穿上了外套,一手提了堆雪人的工具,一手牵过她的手:“走吧,还得快一点,不然雪面就被人踩坏了。”
她随他出了门,到了楼下,单元台阶外的道路上,一整条整整齐齐还未经人踩踏的雪,她兴奋得小声尖叫,抬起脚,小心翼翼踩在雪面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她回头对嵇云川道:“太美妙了,你快来。”
嵇云川也走在了雪地里,走在她旁边,俩人手牵着手,慢慢悠悠,郑重其事地在道路上留下一排脚印。
尤清和大笑道:“我爱下雪!我爱冬天!”
过了7点,小区里逐渐有了喧闹,路上行人也多了起来,俩人的脚印混在各类车轮印、各类脚步里,看不清了。
幸好草坪上的雪还未被染指,平滑软糯如棉花糖一样,尤清和眉开眼笑道:“我有一个好主意,我们去雪地上打滚吧?”
“啊?”
“打滚啊,在雪上滚一圈,留下衣服印子,好不好玩?”
“这……会很好玩吗……”
“试试吧!”话音未落,她就一跳,躺在了厚厚的雪层里,口中叫道:“好软啊!”
嵇云川还未反应过来,裹着厚厚羽绒服的她就在雪地躺着滚了一圈,滚好了,她哈哈大笑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看到雪层里果然一条她滚过留下衣服痕迹的褶子,扣子、衣襟……清晰可见,她得意道:“看看,果然能留下印子!你也滚吧!”
“滚?”他一时分不清楚,这个“滚”字是要他离开,还是真的在雪里打滚,毕竟在雪里打滚这件事,他是万万做不了的。
却觉手臂被尤清和用力一扯,他整个人跌入雪里,她抓起两团雪,往他脸上擦:“我给你暖和暖和。”
他边躲边笑,手掌里也抓了雪,趁她不注意,从她衣服领口灌了下去,她一声尖叫,冻得跳了起来,一边跳一边将衣服解开:“好冻!”
嵇云川也忙替她把衣服扯开,让雪从衣服里落下来:“你怎么调皮得像个三岁孩子一样?”
尤清和一点也不恼:“我开心呀,好久都没有这么开心了。”
他脱下外套,让她拿着,又脱下羊毛衫,平平整整地叠了,塞进她的打底衣里,贴肉垫在她背上:“还冷不冷?”
"不冷了。“
他穿上了外套,拿起小铲子开始挖雪:“怎么?平时不开心?”
尤清和也蹲了下来,拿起一个小工具,将雪压出一个又一个圆溜溜的雪球:“也没有不开心,就是感觉……有枷锁。”
“枷锁?”
她看向他:“难道你没有枷锁吗?在生活中,在工作中,各种各样的规则,提醒着你应该有一个众望所归的人格,你看看我,平日里稳重内敛,今天在雪地里打个滚,你就要说我比三岁孩子还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