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咬一口粢饭
这份难受没有支撑着她等来裴竞序,她受不了小酒馆里爵士乐压抑的调子,逃避式地离开了。
再之后,就是她跟同学一起在烧烤摊子喝酒,被裴竞序抓个正着的桥段。
那晚,她伏在裴竞序的背上,说了一些牛头不对马嘴的话。
诸如:“为什么一定要读大学,一辈子上高中不好吗?”
“我鼓起好大的勇气去毕业旅行。”
“我同桌跟我去了不同的城市。她没有海鲜吃呜呜。”
这些话,在现在看来或许还有另外的一层意思,而当时的许听晚想的却是:他会有新的圈子,身边会源源不断地出现新的人,他们之间好像有着很远的距离,她不敢往前靠了。
所以,在夏天开始之前,她摁下了暂停,把热烈停留在开始之前。
即时离别。
/
冷风敲着窗棂,预示着寒潮的到来。
许听晚被窗外呼啸的风声拉回思绪,视线复又落回手机屏幕。
裴竞序的消息还没回,停留在【第一天感觉怎么样,适不适应?】
她编辑了官方的回答,就差发送。
然而,就在她将要摁下发送键的时候,手指偏位,不慎摁到了键盘上的删除键。
寥寥几个字瞬间不成体系,再打一遍其实花费不了她多少时间。
可有时候,想法的变动就在一瞬间,她再次编辑的时候,已经不是原话了。
光标一直在对话框上跃动,一下又一下,将埋藏在心动的冲动一点点地勾出来。
隔了许久。
她心一横,发了一句:“你有过喜欢的人吗?”
作者有话说:
不会有雌竞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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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我有喜欢的人
寒潮在夜晚降临, 混沌的天空像被人剜了道口子,挤出呜咽呵人的寒风,乘势而来的冷空气拧成的粗麻鞭,一下下地往玻璃上抽。
纵使房间供暖, 感受不到冷风侵肤, 许听晚还是被窗外骇人的风声吓得一哆嗦。
不知是真感觉到冷, 还是为了遮挡某些不可言说的怯意,发完消息, 她直接翻转手机, 向下一扣,随即拉过被子, 兜头蒙住。
这一动作暂时与外界做了隔断,安静得可以听见自己呼出热气和心脏跳动的声音。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因卞玉的出现而情绪波动,细细想来,卞玉当时的那番话不像是挑拨离间, 单凭语气, 可以说是真挚又诚恳。
或许正是因为这份真诚,她才确切地了解到卞玉所说的话不无道理,尤其是跟裴竞序有过几年的空白期之后, 她愈发觉得卞玉的话在理。
户上结霜,凝华成一朵朵漂亮的冰花。
许听晚在被子里蒙了一会儿,脸红透不过气。她钻出一个毛躁的脑袋,伸手去够枕边的枕头。
过去这么久, 裴竞序要是有空的话, 也该回消息了。
她敛声屏气地戳亮屏幕。
屏幕上确实有几条微信消息。
许听晚腾地一下坐直身子, 拿枕头靠在背后。
室内昏暗, 人脸识别并不精准, 她头一次觉得六位数的密码这么长,长到她输了一次,又重新去输第二次。
加载的圆圈循环往复。
许听晚等了几分钟,都不见微信拉取到最新的消息。
“什么破网。”她骂了一声,手指下滑,去翻和裴竞序的聊天界面。
点开后,红色感叹触目地出现在她发出的消息前。
她选择重新发送,而网络的卡顿似乎同她正面犟上,她最后一次摁了红色的圆标,意料之中,仍是发送失败。
她尝试着拨打语音电话,也没拨出去。
一鼓作气三而竭,她叹了口气,放下手机。
/
第二天早上,闹钟准点响起。
冬日的天色总让人有种睡不够的感觉,许听晚拉开窗帘,想让天光透进来,可惜碰上大风天,天色混沌黯淡,仿佛下一秒天际就要豁开一道口子,倒下大雪。
她在窗户前站了一会儿,一边观察天气一边绾头发。
气压下降,风力加强,云层浓密,天气好像有点不太对劲,这一切都是暴雪来临之前的征兆。
她皱了皱眉,尤记得这个村子暑期才遭受了一场洪涝,至今仍在缓慢恢复生产,如果这时又来一场暴雪,那么原本就在重建的村子又要遭受新一轮的破坏,这无疑是雪上加霜。
许听晚不知道这个村子关于极端天气的应急预案是怎么样的,可她昨日来村子的时候,没看到一点预防的迹象。
稳当的动作突然变得急促,她抓紧固定好鲨鱼夹,捞起手机,敲响了隔壁卞玉的门。
卞玉刚洗漱完,开门的时候,她裹着件厚厚的冲锋衣,眼神有些困顿。看到许听晚的时候,她说了声‘早’,而后象征性地寒暄了一句:“昨晚睡得怎么样?”
“睡得挺好的。”她顺着门缝往屋子里瞥了一眼。
屋里开着灯,窗帘没有被人拉开。料想卞玉还不知道外面的天气情况,她语气急切地说:“我看外面天气不对,感觉会有暴雪。”
“嗯。我知道,昨晚就有预警了。”卞玉推开房门,示意她进来:“钟老师已经过去了,我们一会儿也得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那我能做什么?”许听晚跟在身后,也想为此付出一份力。
“本来要带你们一起走访村子,但现在为了提防暴雪天,大家都在做灾害的预防工作,走访的话不是时候。”她拉上冲锋衣的拉链,走到一张摆满东西的小桌子前,开始整理背包:“或许你真想做什么的话,可以跟着我们去农田里看看,帮忙的时候适时问几句也不是不可以。”
许听晚来旌庄县就是为了更好地了解调研工作,能跟着钟媛老师的团队一起学习,别说去农田了,帮着干农活都不是什么问题。
她一口应下,按照卞玉的要求,跟孔泽说明情况,孔泽也乐意参与其中,于是两人回房间简单地收拾了一番。
出门的时候,天色仍旧黯淡,雾霾笼罩着整个村子,风大,空气可见度低。
她们一行人躬着身子,坐上一辆蓝色三蹦子,一路往农田那儿开。
三蹦子没安帐篷,纵使包裹严实,也没办法抵御寒风的侵蚀。
孔泽想把自己的围巾递给许听晚,许听晚摆手拒绝,她同样有围巾,并没有冷到这个地步,况且使用过的围巾也算是私人物品,她拿来用不太合适。
孔泽忽略了她的拒绝,直接将把围巾铺在她的腿上,随后缓慢地换了个方向,细致地替她挡住迎面而来的冷风。
卞玉将这一切纳入眼底,她看破不说破,看到孔泽身上一颗跳跃而萌动的春心,开始夸赞他细心体贴。
孔泽被夸得不好意思,红了耳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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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田那里,有许多户主在做加固棚架的工作,还有人提前在大棚上盖上草毯,以防农作物收到冷冻的伤害。
卞玉告诉她们,这些预防都是经验之谈,很多人都是亲身经历过极端天气才慢慢积累下这些常识,换而言之,轻车熟路的背后都是一次次的天灾教训。
这些专业的操作,许听晚她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在看到一位妇人扛起草毯手不稳的时候,虚晃了一下,她和孔泽小跑过去搭了把手。
她帮着妇人将草毯铺上去后,妇人揉着手腕,棉质口罩上露出一双焦急的眼神:“谢谢你啊小姑娘。我这手越来越不行了。”
“您手怎么了?我帮您吧。”她弯腰,帮着妇人拾起工具,递给她。
妇人说:“关节炎。不是什么大问题。做农活的谁没个毛病。”
“您一个人做吗?”她一边搭腔,一边帮忙干活。
妇人本身就觉得苦闷,现在多了一个聊天的人,只要不耽误干活,倒也乐意说上几句:“家里俩孩子呢,还有老人,总不能都留在村子里干农活吧,那有什么出路。所以我男人就外出打工去了,半年回来一次,留我在老家照看农务。”
“都说在外打工辛苦,您留家照看其实也辛苦。”
“什么辛苦不辛苦的,不都是为了养家糊口么。家家户户,差不多都这样。我这手啊,其实是七月份落下的毛病,那会儿暴雨,冲毁了不少东西,那不得拉石头砌墙么,就在那时候落下的病根。”
妇人聊起暴雨的遭遇,聊到那场灾害让村子里的多少感到苦不堪言,后来又说起村子里有人牵头,成立了一个妇女互助小组,这个小组用于提升农技、应对气候变化等相关工作。
许听晚和孔泽一边听,一边搭手。
临了,妇人为表感谢,邀请她去自己家吃午饭。
妇人拽着她往自己的三蹦子那儿拉:“一顿午饭,耽误不了多少功夫,不远的。就在前边。姑娘,我手都这样了,你别害我使劲儿了。虽然没什么吃的,但我手艺还不错。”
他俩推拒了一番,拗不过她的热情,跟卞玉打了报备,卞玉跟这位妇人相熟,又看许听晚身边有孔泽作陪,不担心会有什么意外,而脱离团队,独立工作也是调研过程中常见的一环,面对这种突发状况,她没有控制许听晚的去向,只说:“早去早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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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的家离这块农地确实不算太远。
三蹦子沿着小路绕了两个圈,就停了下来。
“你们先坐。我简单地弄几个菜,虽然把你们喊过来吃饭,但饭菜可能没想象得那么好,别介意啊。”
“陈阿姨,不用太麻烦,垫口肚子就行。”聊天的过程中,许听晚知道她姓陈,便这么喊了。
孔泽也说:“是啊阿姨。”
两人跟着她进入屋子。
屋子没有严格划分的客厅,进去就是一张高脚方桌,方桌上罩着一张竹木编织的菜罩。陈阿姨掀开菜罩,将昨晚的剩菜端出,拿至后厨,重新预备新鲜的菜肴。
陈阿姨生了两个孩子,一个看着还小,另一个约莫事上初中的年纪,两人倒是不怕生,前厅没人,她们就充当起招待的东道主,把一叠子瓜子花生端到他们面前。
年纪小的孩子,热气上脸,脸颊扑扑的,对着许听晚笑:“姐姐好漂亮。”
许听晚俯身捏了捏她的脸:“你也是。”
“我不好看。”小女孩懊丧地摇摇头,说完,又顶着一双盈盈的眼睛,重新看向许听晚:“姐姐这么漂亮,是不是有很多人喜欢你呀?”
说到后半句的时候,眼神开始往孔泽身上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