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楂酪
就她爸这点智商,黄秀兰同志多盘问几句,立马露馅儿。
以防引火烧身,她决定主动出击。
颜烟装作一脸茫然:“我爸没跟你说吗?”
颜国华不可置信,说:“卖父求荣啊!你不地道。”
于是在黄秀兰的拷问下,颜国华一五一十老实交代自己用周末双休时间给女儿做兼职,挣点辛苦费。
黄秀兰摊出手心,颜国华老老实实从鞋盒里翻出一点点积攒的辛苦费。
一扎扎红票子,惹得黄秀兰眼皮子直跳:“还有呢!”
颜国华心痛得快要呼吸不过来:“没了。”
黄秀兰:“我平时给你零花钱,换季给你买几身衣服,你还不知足,还要偷偷攒私房钱做什么?”
仿佛能预料到这些私房钱被全部充公,颜国华蔫头耷脑:“我看上一套餐具,八百多,再攒攒就够买了。”
黄秀兰想到橱柜里堆着的七八套餐具盘子,平时吃饭用都用不过来,挺占地方,但别人家的男人要么热衷钓鱼,不着家,不管老婆孩子,要么染上赌博的恶习……
颜国华就这么点爱好,也就随他去了。
黄秀兰妥协说:“行叭,明天下班你来接我,我去瞅瞅是不是真的好看,好看咱就买。”
这句话,在颜国华的意料之外:“真的,老婆,你对我太好了,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颜烟牙酸,又来了,又来了。
她穿着拖鞋哒哒,回到卧室。
关上房门,看杀妻案,碎尸案冷静下,防止她恋爱脑长出来了。
又一天过去。
清早,清点完冻货,颜烟煮完酸梅汤,等待冷却。
哎,她叹气,太忙不好,太闲也不好,有点无聊。
这个点时间还早,不知道姥爷今天是不是又出门钓鱼。
给姥爷打电话,那边传来呼呼刺耳的风声,杂音。
姥爷的声音中气十足:“我在外边,有个钓友说他在这条野河上了很多货,今天我特意过来试试。”
说得颜烟心痒痒,想到自己买回来只甩过一次的鱼竿:“姥爷,我也想去。”
姥爷立马拔高了嗓音:“行啊,你来跟我做个伴儿,我把定位地址发你。”
从颜烟店里打车过去要二十多分钟,能耍会儿,她立马打了辆网约车过去。
姥爷来得早,提前抢占了个绝佳钓鱼台,头顶有树荫,不会被大太阳晒懵了。
颜烟收起遮阳伞,看姥爷帮她更换鱼钩,挂鱼饵。
姥爷手里忙着,跟她嘱咐说:“你下午要开店,一会儿早点打车。”
颜烟应声:“好,知道了。”
这么大太阳,依旧不减钓鱼佬的热爱。
放眼望去,河渠两边错落有致的遮阳伞,像是呼啦啦舒展的牵牛花,为这片绿意盎然的野外,点缀了几抹艳丽风景。
河边的风很大,裹挟着水汽,吹得很舒服,倒不热。
颜烟突然猛嗅了嗅鼻子,她在风中闻到了肉香。
隔壁钓坑里,传来拆食品包装袋发出的响声。
循着声音,颜烟扭头看去,是一对年轻男女,似乎是夫妻。
男的眼睛死死盯着浮标,女的身旁扔了一只大透明塑料袋,里面装着各种各样的果干、肉干、猪肉脯、辣条啥的。
大概是来跟着玩儿的。
女人头戴遮阳帽,身穿防晒衣,浑身包裹得严严实实。
她在塑料袋里翻找,从里面掏出一包零食,刚才发出的动静,就是这个传出的。
拆开包装袋,露出里面酱色的、表皮烤干水分的一个风干鸡翅膀。
牙齿撕扯,连鸡皮带走部分鸡肉,被扯入嘴巴里。
肉质丝丝缕缕,很像平时吃的风干牛肉,隔得老远,都能闻见风干鸡翅的香气。
见颜烟盯着旁边,旁边姥爷发现异样:“饿了,才十点吃饭有点早,给你点个外卖,你吃啥?”
颜烟不是饿了,是被馋得眼睛饿了。
她拒绝了姥爷的好意:“不用,我自己在网上看看。”
翻找一圈,只有黄焖鸡米饭、鸡公煲、炒鸡、烤鸡和炸鸡,就是没找到风干鸡翅。
只好退而求其次,她给自己点了个青椒炒鸡,问姥爷想吃什么,姥爷不挑嘴,说都行,她又点了个不加青椒的青椒炒鸡。
点完外卖,之后就是不停查看外卖信息,确认外卖小哥的坐标,生怕对方找不到人。
这一片,经常有钓鱼佬点外卖,点个午饭,点个冰饮喝喝啥的,外卖小哥们早已见惯不怪。
以为又是个整天不着家,不管老婆娃娃的钓鱼佬。
顾客一遍一遍查看的信息反馈来,外卖小哥狐疑:“这是个饿死鬼投胎吗?”
把餐食交给颜烟,见是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后,外卖小哥稍稍错愕。
转而惋惜,年轻小姑娘有什么爱好不好,非要跑来钓鱼,把自己晒得黑漆漆。
不过她皮肤挺白,大概是刚来的,与这里其它晒成酱油色的钓鱼佬,显得格格不入。
颜烟带着两份餐食,给姥爷一份,她一份。
姥爷不能吃辣,颜烟给他点的清淡口,特意交代店家不要放任何辣椒,只有鸡肉和洋葱。
她这份满满的青红辣椒,鸡肉表皮裹着浓浓的老抽,看着就很有食欲啊!
浅尝一口,舌尖麻麻辣辣,青红椒又脆又辣,辣得颜烟鼻尖冒出细密汗珠,张嘴斯哈斯哈。
爆炒的鸡肉鲜嫩不柴,鸡皮q弹入味儿,辣得嗓子喷火。
她一块鸡肉,扒一大口米饭,贼下饭!
老爷子扫一眼她饭盒里致死量的辣椒,摇摇头,低头扒自己的饭。
他的饭不辣,鸡肉吃起来还算新鲜,自然比不上家里保姆做的饭菜,毕竟吃个外卖,咱不能要求太高。
吃完饭,把生活垃圾全部装到一个袋子,一会儿离开的时候拎走。
这时候,颜烟才正式开始进入状态。
她甩杆,旁边姥爷捧场:“这竿甩的漂亮。”
颜烟放下鱼竿,从口袋里摸出个口香糖,剥了糖纸,放嘴里嚼着:“姥爷,你吃不吃?”
老爷子:“我不吃,我用矿泉水漱漱口就行。”
正嚼着口香糖,颜烟瞧见浮标动了,水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拽着:“姥爷,是不是有鱼咬饵了。”
“按照我的经验,没这么快吧!”说完,老爷子就看见颜烟提起鱼竿瞧了瞧,以她被洗髓丹改造过的极好视力,一眼看清水里一个巴掌大的影子:“好像是条鲫鱼。”
这鱼不大,不用溜,她一下子提溜起来。
把鱼提上岸,门外汉的颜烟怕伤到鱼嘴,不知道怎么摘下来,干瞪眼看着姥爷。
老爷子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安慰自己,运气,外孙女只是运气比较好而已!
天知道,他一大清早赶过来,临到中午,水箱空荡荡,只有水,连片鱼鳞都没有。
老爷子手把手给颜烟示范:“这个不难。”
他取下鲫鱼,放到手掌心比划着,然后小心翼翼放到水箱里。
颜烟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又甩出一杆,眨眼间,浮标又动了。
一扯,又上货一条鲫鱼,比刚才那条小点。
颜烟这边一直上货,姥爷跟坐了冷板凳似的,一直没有咬饵。
以他的经验,不应该啊!
又等几分钟,不见咬饵,老爷子收回鱼线,发现鱼钩上的饵料被鱼儿吃掉,却没咬鱼钩。
只吃鱼饵,不咬鱼钩,这些鱼太狡猾了。
不到半小时,水箱里都是颜烟钓的鲫鱼,她把手里的鱼竿递给老爷子:“姥爷,我得回去开店,把我的好运气给你,多钓点鱼,一会儿你来店里找我啊!”
这话说得,老爷子爱听:“好,你有事先去忙,我去找你。”
因为昨天很多顾客没买到酸梅汤,今天颜烟特意熬了两桶,顺便停掉花生豆浆,改卖冰镇酸梅汤。
大夏天,热得一身腻汗,谁爱喝滚滚烫烫的花生豆浆呢?
来一杯冰镇酸梅汤,解暑消夏,冰冰凉凉,喝得很舒服啊!
营业结束后,她在厨房清洗厨具,听到大堂传来熟悉的声音:“烟烟,姥爷来找你了。”
颜烟从厨房探出个小脑袋:“等我两分钟,马上好。”
*
十几分钟后,黄秀兰和颜国华从菜市场出来,两人从公交车下来,穿过马路,遇到个熟面孔的老太太:“秀兰啊,你闺女儿带着你爸来看你来了,赶紧回去吧!”
黄秀兰疑惑不解。
她爸来,怎么不事先跟她说一声?
只有她爸一个人来了,老太太没来,老太太一个人在家?
难道两口子又吵架,冷战啦!
不知为何,她心里有一种不好的直觉。
来到小区门口,望着来来往往的住户聚集在一起讨论,黄秀兰心里的不妙直接达到顶峰。
凑近一瞧,嚯,正中央放着一只水箱,爷孙俩蹲在水箱旁被围观。
听说是钓的纯野生的鲫鱼,不是养殖鱼,来往许多住户挺心动,纷纷停下,询问卖不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