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惊鹊儿
阿琅也是如此,他平日虽然总跟阿爹斗嘴,见面也说不了几句好话,但他的心其实很细腻,要让他回去,只会让他更加难受。
便转头与霍七秀说道:“您不必管他们,他们要等就等,何况阿爹没回来,我们就算回去也休息不好,还不如在这一道等消息,也省得待会来回跑了。”
霍七秀见他们态度坚决,也只能叹了口气。
点了点头,未再多言,也未再相劝,她吩咐柳芽去外面看着,又让桃桃去厨房喊人准备些吃的送过来。
裴郁和徐琅还是想去宫门口守着。
可马上就是关城门的时候了,云葭自是不肯答应:“你们没官身,又没令牌,城门口的大人们不会为你们开门。再等等,既然陛下没有因为此事而与阿爹生气,他今夜回不回来都会着人过来送信。”
她说罢又看了一眼外头。
“再过会,宫门就要下钥了,是人还是消息,也都在这两刻钟了。”
众人听她这样说,一时也无话。
裴郁和徐琅自是无法左右城门开关的,此刻便是再不情愿也只能重新坐了回去,陈集也回到外面去守着了,霍七秀和云葭则依旧坐于罗汉床上。
屋中静悄悄的,一时谁也没有说话。
就连外面伺候的下人们也都一个个屏息凝神,不敢在这个时候乱出声。
——直到一阵急促有力的脚步声在外面响起。
惊云抬头,瞧见有一高大男人从夜色中踏步而来,眯眼打量,待瞧清他的身影之后,她忙朝里面激动喊道:“夫人、姑娘,是国公爷回来了!”
屋内众人一听,纷纷起身往外走去。
等徐冲近前的时候,云葭等人也都已经从屋子里面出来了。
徐冲虽已从陈集的口中知晓他们还在等他回来,但迎面看到这一张张熟悉的脸还是让他心中微震。
尤其瞧见他们面上未曾掩饰的担忧和关切。
徐冲心中生暖,一路疾驰而来被冷风吹得有些僵硬的脸庞也在此刻变得松软下来:“这么晚了不去歇息,等着我做什么?”
嘴上这样说着,但他还是笑着拍了拍裴郁和徐琅的肩膀,然后握着霍七秀的手,看着云葭说道:“阿爹没事,别怕。”
云葭先前一直强撑着。
就是怕在霍姨他们面前先露了怯,让他们更为担忧,此刻见阿爹平安回来,她心中安定,便有些没忍住红了眼眶。
没让眼泪流下。
她才感觉到眼中滚烫起来一阵泪意,便连忙拿帕子擦拭了下眼角,重新语气镇定地与他说话:“您饿不饿,霍姨让厨房给您热着鸡汤饭。”
“还真有点饿了。”
徐冲笑道:“在宫里就没吃好。”
霍七秀一听这话,自是连忙吩咐人去厨房拿鸡汤饭,又问徐冲:“还有没有别的想吃的?我让人一道准备过来。”
徐冲摇头:“不用,拿几碟子酱菜就好。”
他这会也吃不下别的。
丫鬟领命去厨房拿吃的,徐冲则领着一家子往屋中坐。
他才坐下。
裴郁察觉出他说话时喉咙有些微涩,忙倒了一盏茶给他。
徐冲瞧见,又是一笑,一眼扫过身边众人,知晓今日他们必然也未曾安生过,便拉着霍七秀在身旁坐下,又同几个小的说:“你们坐,我没事,别担心。”
他说着拿起茶盏喝了一口。
云葭等人一道听话地坐下,徐琅则急着发问道:“老爹,怎么样啊?我听陈集说那三个大人都进宫了?陛下怎么说,裴郁的卷子到底怎么回事?”
他张口便是一连串的问题。
徐冲这会也没跟他斗嘴,如实把之前宫内发生的事与众人说了一遍。
徐琅听完之后就立刻气得拍案起身:“到底是哪个混账东西偷了裴郁的卷子,要让我知道,我非得把他狠狠抽一顿!”
云葭的脸色也不好看。
只是她未开口,心中想得也要更多一些。
既然是通过阿郁字迹找的卷子,那就代表这人必定十分熟悉阿郁的字迹,甚至于可以说是他的熟人……他又不似旁人那般喜欢在外写诗做文章,西街那时倒是写过信,却也无人知晓他的身份。
如此看来,竟然只可能是他的身边人。
家里人不可能。
阿郁平日就只让小顺子和二虎在身边伺候,那边整日有人看着,也没人敢轻易靠近他的房间。
元宝和吉祥倒有机会接近,从而知晓阿郁的字迹。
可他们从小就生活在家里……
倘若他们都有问题,那这府里恐怕也没几个好的了。
那么只有可能是书院那边或者裴家那边?
到底是谁要害阿郁?
先前云葭不好说,此刻却不由看着裴郁问道:“你心中可有猜测的人选?”
这也是徐冲最想知道的事,他嘴里还跟着说了一句:“贡院那边看守十分森严,这人能拿走你的卷子,不仅需要知晓你的字迹,还得提前知道贡院那处的布置,武功还不可能低,要不然他不可能躲掉层层看守神不知鬼不觉的拿走你的卷子。”
徐冲越想越觉得这人实在神通广大。
到底是谁如此处心积虑要这样加害郁儿!
他其实在宫里知道这件事后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裴行昭那个狗东西!但听说他这阵子和他那个儿子的关系十分恶劣,儿子高中,他这个当老子的都没什么喜色,反倒有点不高兴。
这样一来。
徐冲倒是又觉得不可能是他了。
“难道是陈氏?”徐冲皱眉发话。
这番话倒是引得徐琅共鸣,他也猜测是这个毒妇。
“肯定是她!”
徐琅一脸怒火朝天的样子:“当初她在长街给裴郁泼脏水不成,又被裴家赶了出去,她肯定是对裴郁怀恨在心才做出这样的事,正好裴郁没法高中,她那个儿子就没对手了!”
“这个毒妇,真是气死我了!”
“我瞧着不太像。”一直没有发表意见的霍七秀忽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见父子俩看过来,她依旧抿唇沉吟道:“刚才大哥说了,这人又得认识郁儿的字迹又得提前知晓贡院那边的安排和布置,还得会武功。”
“武功和字迹这个,陈氏那处倒是有法子。”
“可贡院那边——”
“陈氏即便手段再厉害,手也没法伸这么长吧,她如今和裴家交恶,陈家那边又不可能这样帮她,她怎么可能买通贡院那边的人让他们如此帮她?”
“用钱?”
“我觉得那人还不至于这么傻。”
“科举一事向来是国家根本、重中要事,这事若查出来,可是诛九族的大罪,那人难道不要命了?”
“我跟霍姨一个想法。”
云葭接过话续说道,“以陈氏对阿郁的恨意,她若有本事害阿郁,绝对不会以这样的法子,费时又费力。”
裴郁先前一直低着头在想这事。
此时冷不丁听到云葭说这一番话,忽然想到当日去贡院赴考的时候,云葭对他的层层嘱托。
徐琅显然也想起来了。
他突然啊了一声,然后对着云葭说道:“怪不得阿姐那次一直叮嘱裴郁注意些身边人,你是担心陈氏害裴郁?”
这事徐冲和霍七秀都不知道。
此刻听徐琅忽然提起,不由奇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事到如今,云葭自然也没隐瞒,便如实与二人道:“我就是担心陈氏怀恨在心,在贡院那边污蔑阿郁,怕他因此被连累。”
她说完见父亲和霍姨面露沉吟之色,她亦抿唇沉吟道:“我是想,以陈氏的心思,她若有法子和手段,在贡院直接污蔑阿郁作弊是最好的。”
“这样阿郁不仅没了这次的功名,日后也不得再赴考。”
“这是最简单也是最致命的法子。”
前世陈氏就是这样加害阿郁的。
所以事先阿郁去参加科考的时候,她才会再三嘱咐让他小心身边人,以防别人塞给他什么东西。
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科考之时倒是没出事,反倒在贡院那边闹了事。
“可这次——”
云葭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她心里总觉得这次的做法总有点说不出的奇怪。
明明这次的事件同样对阿郁不利,却又有种隐隐在保护阿郁的感觉,并没有想伤害他本人,只是不想让他高中?
云葭也觉得自己这个想法荒谬至极,所以她并未说出来。
仍看着裴郁问:“怎么样,有想法吗?”
其余人也把注意力都落到了裴郁的身上。
可裴郁在他们的注视下,沉吟许久,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一时半会也想不到,书院里的那些同窗平素与我也算交好,何况他们之中虽有家世清贵者,却也没有这样大的本事可以事先知晓贡院那边的布置。”
“自然,若是一早就买通贡院那边的人,提前知晓里面的安排布置,倒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这么一来,这人选方面就一下子扩散得太开了,更加不好知道是谁要害我了。”
“而且先前霍姨说的很对,若用钱财买通那边的人,这事实在太过危险,也太容易被查到,我也以为不大可能。”
“至于裴家那边……”
“知晓我字迹的人并不多。”
如此一来,这事倒像是成了一桩无头悬案。
裴郁实在猜不到会是谁这样处心积虑加害于他。
这一切让他觉得有些可笑也有些荒谬,他的脸上扬起一抹自嘲的笑,摇头道:“为了我一个人,如此伤筋动骨,是不是太费时费力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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