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阴郁权臣弟弟后 第63章

作者:惊鹊儿 标签: 现代言情

  率先看到是谁的云葭倒吸一口凉气。

  “阿爹!”她皱眉出声。

  她再次挣扎,这次倒是让她轻易从徐琅的手中脱身出来,她立刻上前走到徐琅的面前,眼看着他脸上两道明显的巴掌印,云葭脸色难看,呼吸都不自觉放轻了,想喊人,才发现岑伯等人都出去了。

  正想带阿琅离开却拉不动。

  徐琅正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爹。

  “……你打我。”少年先前怒气腾腾的声音此刻尽数化成悲愤和委屈,他的眼睛还红着,只是刚才是愤怒,此刻却是委屈:“你竟然为了这个女人打我!”

  “徐冲,你、你活该被她甩!”

  徐琅说完,竟红着眼睛一路大步往外跑,连云葭喊他也没停下。

  “阿琅!”

  云葭喊了一声也没见人止步,倒是听到外面传来岑伯惊呼的声音:“小少爷,您……您的脸怎么了?谁打您了!”

  “小少爷!”

  云葭追到门外,也只看到徐琅跑开的身影,他跑得太快,云葭根本追赶不上,只能喊人去跟上,免得他这样出去在外头出事。

  岑伯还一脸惊疑地看着徐琅跑开的方向,听到云葭的声音,他连忙转过头,看着云葭心有余悸般问道:“姑娘,小少爷这是怎么了?”

  身边的王妪同样白了脸。

  屋里就那么三个人,姑娘自然不会打少爷,难不成……想到夫人一向不满少爷所为,莫非这两巴掌是夫人打的?

  想到这,王妪的脸色霎时变得苍白起来,夫人和少爷的关系本就不好,来时她就曾叮嘱夫人不要和少爷吵起来,免得坏事。

  那时夫人也是应了,没想到还是变成这副情景。

  云葭没说话。

  在看到有人跟着阿琅出去后,她心神稍定,她还有事,不能出去,便跟岑伯说:“岑伯,劳烦你带父亲先下去休息。”

  “啊。”

  岑伯微怔,但见云葭并未有解释的意思,他又连忙点了点头:“好,我、我这就去!”

  他说完就匆忙快步往屋中走去。

  进去之后才发现屋中的气氛实在诡异,那位袁夫人白着一张脸失神般站在一旁,而他家国公爷同样处于失神中,还摊着一只手看着。

  眼见那只手的手心还有些泛红,岑福心下一惊,看来小少爷脸上那巴掌是国公爷的杰作……他不敢多问,只能跟徐冲说道:“国公爷。”

  岑福喊他,却见徐冲跟失神一般一言不发,见国公爷这副不敢置信的模样,岑福深知他亦在后悔,索性一咬牙什么都没再说,扶着人就往外走。

  走到外面,他看向云葭。

  “姑娘。”

  云葭轻轻嗯声,她的目光落在还处于巨大震惊中的父亲,无声叹口气后跟岑福说道:“我过会来,你先扶着爹爹去休息。”

  岑福点点头,扶着徐冲离开。

  云葭目送他们离开,然后转头看向屋中依旧呆站着的姜道蕴,她眸光微沉,正要进去,忽听王妪喊她:“姑娘。”

  云葭止步回头。

  看到王妪面上不曾掩饰的担忧,思及她曾经的关怀,云葭抿唇,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沉重的呼吸后放缓声音与她说道:“王妪,没事,我与她说会话。”

  又嘱咐一句:“你不必进来。”

  而后不等王妪再开口,云葭便径直走了进去。

  姜道蕴听到脚步声在跟前响起也终于回过神,在看到云葭的时候,她立刻迎了过去,她向她的身后看去却不见熟悉少年的身影,只能看着云葭着急问道:“悦悦,阿琅他……他没事吧?”

  她也不想的。

  其实在打出那一巴掌的时候,她就后悔了。

  可当时气上心头,她哪里顾得上?此刻却不由担心她这一巴掌只怕会让他们本来就不睦的母子之情更难缓和,她不自觉红了眼睛,不知是担忧还是难过。

  她想跟悦悦说自己不是故意的,但还未开口就见悦悦直接越过她回到了屋中的圆桌旁的紫檀木凳坐下,然后姜道蕴听到云葭喊她:“袁夫人,请过来坐吧。”

第52章 云葭的绝情

  袁夫人……

  这一声称呼入耳,姜道蕴终于察觉出这一晚上的异样是因为什么了,她扭过头,目光呆滞地看着正在提壶倒茶的云葭。

  今日……云葭一声母亲都没唤过她。

  “你唤我什么?”她问云葭,胸腔内那颗还在不住跳动的心却在逐渐下沉,她看着不远处的云葭,她们二人明明不过丈尺之远,可她却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有些东西好像在逐渐消失,还有些东西仿佛早已改变。

  云葭并未看她,她垂着眼眸给自己和姜道蕴倒了两盏茶。

  潺潺水流声入耳,两盏还冒着热气的上好的雨前龙井被云葭分放于两处,一盏置于自己面前,一盏则置于对面空无一人的地方,而后她才回头看向依旧呆站在原处目露震惊且饱含复杂情绪看着她的姜道蕴。

  云葭淡语:“您今日既有事而来,便请过来坐吧。”

  见姜道蕴依旧不动,云葭沉默一息,又说:“还是您想我陪您站着说话?”

  姜道蕴眸光微动,这下终于清醒过来,不等云葭动身,她终于抬脚,欲说话间,不远处那位典雅清丽的少女又已收回眼眸,姜道蕴红唇方动,见她这般,只能重新闭口不言,心中却有无尽复杂的情绪,尤其面对面坐着,看见对面云葭不同以往的淡漠脸颊,那股不安更是升到了极致。

  “悦悦,我刚刚不是故意的,我……”

  她知姐弟俩素来要好,便以为云葭此刻对她这样是因为刚才那一巴掌,可她心中也有委屈,不由道:“可你也听到他刚才都说了什么,我纵有不对之处,毕竟也是他的母亲,哪有做儿子的这样说自己母亲的?”

  “我便罢了,他如何能这样咒自己的弟弟妹妹?阿宝和阿嫣才多大,他……”

  姜道蕴这辈子活得太过顺风顺水,即便嫁进徐家那些年也未曾受过一星半点的委屈,如今嫁予心上人更是被视若珍宝,以至于这一点点事就足以让她难过委屈。

  何况她也是真的委屈。

  儿子的乖戾之言,女儿的冷漠都让她揪紧了心肠,于是说话间,她那双漂亮的美眸也悄然红了。

  云葭看着她。

  她不由出神地想着如果是前世的她看到她这样会如何?

  大概会安慰她吧?

  那时信奉百善孝为先,何况她心中对姜道蕴总还怀有一份期待,所以即便自己再是委屈也舍不得她受委屈,所以她会在姜道蕴误了她及笄之礼时与她说无妨,会在姜道蕴错过她无数事情后与她说无事。

  可笑姜道蕴还真的信了她那些话,倒是不知该说她天真还是自私了。

  其实倘若今日没发生这些事,要她与她维持表面的平衡也并非难事。左右也不是时常见面的人,没必要闹得太难堪,外祖父外祖母总要回来的,她也不想他们难过。

  可姜道蕴千不该万不该就是跑到她家里与她的家人说这些话,更不该……那样打她的弟弟。

  她的弟弟有错有过,自有她与阿爹处置。

  实在轮不到她动这个手。

  云葭又想起那年她跟阿琅逛街,正好看到姜道蕴带着一双儿女出来买东西。

  姜道蕴从来不会牵她跟阿琅的手,即使他们学步摔倒的时候,她也只是站得远远的漠然得看着,听到他们哭还会蹙眉,可对她现在那双儿女,她会追着他们跑,笑着让他们走慢点,还会主动抱起他们温柔地拿起帕子擦拭他们额头上的汗。

  这些事全都发生在她回来的那一年,发生在她登门的前一日。

  她总责怪阿琅当年把她拒之门外,却不知道那时他们姐弟看到她待她那双儿女这般时,他们是何想法。

  久别重逢的母亲并没有看到他们,只顾着她那一双宝贝儿女。

  云葭至今还记得那天阿琅在看到这样的画面时,第一个反应就是转身捂住她的眼睛不让她看到这样的场景,她的弟弟明明比她还小上三岁,可在那一刻,他却像是要成长成她的兄长,用他并不丰满的羽翼把她牢牢护在其中,不让她被那样的场景所伤。云葭记得那日他在她的耳边说到:“阿姐,没事的,没有她也没事的,你还有我,还有老爹,我们会一直保护你,我们会永远陪在你身边保护你的。”

  他是怕她难过伤心。

  可他却不知道他自己也在发抖。

  姜道蕴永远不会知道,那个在她眼里乖戾不驯的儿子曾经为她哭过多少回,他跌跌撞撞长大,别人觉得他蛮横鲁莽,可那只是少年为自己的软弱披上了一层厚厚的盔甲。他天真地以为只要披上盔甲就可以无坚不摧,就可以挡在他们的面前保护她和阿爹不再经受风雨。

  可这世上的无坚不摧哪个不是经历千辛万苦千磨万炼?

  这世间最坚硬的百炼钢不也是经历了反反复复的千锤百炼才能锻造成无坚不摧的模样吗?

  “悦悦……”

  她太久不曾说话,倒让姜道蕴更加揪紧了心,她目光犹豫地看着她。

  云葭感觉到了姜道蕴的注视,她眼睫微动,掀起眼帘的那一刻也终于从她自己的思绪中抽回神。她抬头,直视着坐在正对面的姜道蕴,与她温声说道:“为刚才的事先与您说声抱歉,回头等阿琅回来,我会罚他。”

  话到这,云葭稍顿,又同她说:“您若觉得犹不解气,回头我再带他去袁家与您赔礼道歉,您觉得这样可好?”

  姜道蕴听她这样说,反而有些不自在起来。

  她是生气也是委屈,但打也打了,她也后悔,母子关系本来就够僵了,再要他赔礼道歉,恐怕只会让他们的关系变得更恶劣。

  “不用了,他有不对的地方,我也有不妥之处。”

  “不管如何,我刚刚也不该那样打他。”姜道蕴柳眉微蹙,低下声音,手中帕子缠绕在指尖,她心中总觉得云葭这话有些过于客气了,客气倒让人觉得疏离。

  是她多虑了吗?

  姜道蕴不由自主地悄悄打量云葭,可云葭那张漂亮温和脸上的神色一如旧日,反让人什么都看不出,她便想,应该是自己多虑了。

  她又跟云葭说:“回头等他回来,你帮我与他说一声,我并非有意,让他别怪我。”

  她说着说着又长叹了口气。

  云葭点点头,见姜道蕴依旧有些不自在,便主动提起刚才的事:“您刚才说要带我们走?”

  听她主动说起这事,姜道蕴无端松了口气,像是卸了一身重重的包袱。

  “是。”她也敛了自己的情绪,拧眉与云葭说起今日所来的正事,“你爹这次怕是要出事,还不知道陛下会怎么惩戒他,以免你们跟着出事,你跟阿琅还是跟我去袁家。”她说到这,以免云葭担心又宽慰她道,“我跟你袁叔叔也说过,你袁叔叔很欢迎你们过去。”

  “跟你去袁家?”

  云葭不知为何居然觉得有些好笑。

  这是前世没有过的事,又或许有过,只是那个时候她还深陷于昏迷之中,对此并不知情。不过现在回想起来倒也不是真的一点都无迹可寻,她记得自己醒来之后父亲和阿琅都变得异常沉默,两人像是大吵过一架,阿琅的眼睛还有些红,父亲则像是变得颓废了许多。

  她那时天真地以为父亲和阿琅是因为她忽然晕倒才会如此,只温言让他们宽心。

  那会父亲看着她几次张口又闭嘴。

  如果那个时候裴有卿没出现,或许姜道蕴还是会找上她?倒是不知道该说她这个母亲做得好还是不好了,或者该感谢她原来还记得有他们一双儿女?

  云葭垂眸捏着茶盖轻泼盏中漂浮的清茶,闲话问姜道蕴:“我们以什么身份跟你去袁家?”

  姜道蕴听她这样问,不由蹙眉,她似不解又似奇怪:“当然是我孩子的身份,你们跟阿宝、阿嫣一样都是我的孩子。”

  她亦想起了过往之事,轻叹一口气后,自责出声:“悦悦,我知我从前做得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