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美为患 第13章

作者:朵朵舞 标签: 布衣生活 重生 女扮男装 爽文 现代言情

  卫钊在外多年,场面应酬也是拿手,和县令推杯换盏,气氛融洽。附近县城的几个颇有名望的家族也闻风而来,另还有卫钊年少结交的几个朋友也俱来找他,接连几天,卫钊都是难得清闲,每日都是夜里喝醉了才回家。

  惠娘还告诉卫姌,黄家这两日往那个卫府跑的勤,是有意让家里的女郎给卫钊做妾。

  前些年卫钊的名声有损,卫氏又衰微不见起色,高门士族不愿嫁女,末等士族又觉得如此联姻并无益处。黄家离卫府最近,知晓情况,前两年考虑过将家中女郎嫁给卫钊,但那女郎却是不肯,对长辈言道,若是卫钊已经擢取入品,她无二话立刻就嫁了。可卫钊并无品级,是个浪荡子,卫家士族之名能保多久。黄家长辈一听有道理,此事只起了个念头就罢了。

  如今卫钊回来,却是直接跳过雅集,直接要封官了。虽说如今的风气是崇文轻武,但那也只是对那些没有根基的武官,卫钊本身就是士族子弟——没看到桓氏如今掌了兵权,连王谢这些门阀都被压了半头吗黄家懊悔当年错过最佳时机,正巧那女郎挑挑拣拣,两年也未曾出嫁,黄家家主这次找上卫家,又提出结亲的意思。但自知如今形势不同,正妻之位已是不敢想,只求给卫钊做个妾室。

  惠娘说到此处,停下来歇了口气,又喝了两口茶,“女郎怎么不问结果如何”

  卫姌道:“肯定是答应了。”

  惠娘发现卫姌自从落水救回之后主意多了许多,人情世故上也变得练达,只是年纪小,时常让人忽略过去,“女郎怎猜到的。”

  卫姌道:“伯父守旧,必然是想遵循先祖的意思在江夏扎根,黄家在本地虽无士族之名,却也根基身后,世代皆有官身,只是品级不高,是浊吏。黄家想要成为士族,卫家则需要借助黄家在本地的势力。一拍即合,两全其美。”

  惠娘沉默片刻,感叹道:“女郎看得深远。还有一桩喜事告知女郎。这门婚事定下,只待黄家女郎嫁入卫家。黄家承诺将后院让于卫家。此后两个卫府可连做一处了。”

  卫姌心道黄家这次真是下了血本,又是嫁女郎,又是将院子让出,当初卫氏刚落户本地时,黄家先祖都不曾退让,看来如今是真的看好卫氏前景,准确来说,是看好卫钊。

  不过这对卫姌来说倒是好事,真的庭院联通,可分为南北两户,关起门是单独一家,后院又可以直接去伯父家,不用再从黄家门前绕一圈。日后卫姌在外,也不用担心母亲。

  “是好事。”卫姌浅浅笑道。

  惠娘道:“听说黄家的酒宴上,有人趁着钊郎君酒醉糊涂,想将黄家女郎说为妻,结果钊郎君睁眼看了对方两眼,气势惊人,吓得那人酒杯撒了,连忙说是妾。”

  卫姌想到卫钊的样子,根本不是文弱士子,哪会吃这种亏,摇了摇头。

  惠娘聊完卫家事,拿出一封书信,放在桌上让卫姌看。

  卫姌想不到谁会来信,拿来一看,就瞧见谢家的符印。

  信是谢宣写的,言及他已到了江州,写了些途中所见所闻,又问她是否已经带母求医去了,最后还劝她该出来寻名师教导学问。

  惠娘见她面无表情,问道:“谢家郎君说了什么”

  卫姌道:“都是废话。”

  惠娘将她随手就将信笺揉成一团,连忙捡了回来,“女郎为何对谢家郎君如此厌烦”

  卫姌无法和惠娘说明,只好道:“只怕走得近了被他知晓身份。”

  惠娘叹气,也不知女郎扮作郎君的决定是对是错,但眼见的就是失去了谢家这门亲事。

  卫姌依偎过来,在惠娘怀里靠着,撒娇道:“日后雅集定品,我未必就输给他了。等我成了名士,隐遁山林,换回女衣,依旧是女郎。”

  惠娘轻抚她的头发,“就怕蹉跎了岁月,错失了姻缘。”

  卫姌道:“惠姨怎知我错失姻缘,到时拜师游学,才真正见识那些士子的真性情,从中难道就找不到一个品行俱佳,又合我心意的”

  惠娘噗嗤笑了,手指点在她脑门上,“不知羞。”

  作者有话说:

  记者:采访一下,是谁让你最终走上了鱼塘管理的人生道路。

  卫姌:是玛丽苏大脑的作者

  记者:再问一下,你们家不是出海王,就是出未来鱼塘管理者,是家风如此吗

  卫姌:家风就是长得漂亮,漂亮,还是漂亮

  记者:漂亮就可以为所欲为合理吗

  卫姌:仿晋,合理,你没看家里都有人因为太好看被看死了,我这叫家族遗传 18

第18章 刘氏

  又过得两日,卫姌仍在书房中苦读时,仆役兴冲冲跑来,在门外告知她朝廷诏书刚刚到达隔壁卫府,卫钊抵成汉细作袭扰,平乱有功,被封为建武将军,官居四品,另有大量金钱珍宝丝绢的赏赐。

  诏书让整个县城都为止震动,所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动则已一动雷霆万钧。卫钊今年才二十二岁,骤然位居四品,年少而权重,前途不可限量。

  卫姌洗漱换了套新衣服,带上惠娘早就准备好的礼去伯父家庆贺。

  今日卫府车马盈门,牛车到了巷子口就动不了了。卫府仆役也着急,驱牛半晌,才挪出一条道来。卫姌进入府中,里面客来如流,果然热闹非凡。

  卫姌年纪小,席间应酬用不上他,被卫申安排和卫胜一处玩耍。卫胜难得被放一日假不用读书习字,高兴的跟什么似的,拉着卫姌絮絮叨叨又叫仆从把糕点果子全拿来,一边吃一边乐呵呵看着那些近邻故交进出。

  卫府的热闹一直到了晚间才散,客人全部离开,仆从正收拾着正厅和庭院。幸亏前些日子乐氏就已经有所准备,宴席置办妥当,并无失礼之处。

  正在全家都感到疲乏的时候,仆从疾跑入内,急急喊道:“进郎君回来了。”

  卫申和乐氏面露喜色。

  卫姌也觉得今天是个好日子,午时来了诏书封赏,晚上大哥卫进就到了。

  全家都到门口去迎接,卫胜站在卫姌身侧,伸着脖子朝大门外张望。卫钊今日喝多了酒,送客时脚步已有些虚浮,但刚饮了碗解酒的汤,此时大步走来,依旧是龙行虎步的挺拔姿态。

  两辆牛车缓行至门前,车门打开,一个身形瘦削的男子从车上下来,他长眉入鬓,面端鼻正,是个极斯文清俊的男子。他对着卫申乐氏行礼道:“儿子回来了。”

  乐氏立刻红了眼眶。

  这就是家中长子卫进,一算离家也有三年多了。只不过长子和二子的情况截然不同,卫进就是醉心玄学,誓言不读通透不回家。

  就连对学业一向严苛的卫申看到长子的固执都感觉有些头疼。

  车门被人敲响,卫进转身,从车内搀扶出一个妇人和一个四岁大的稚儿。

  妇人是卫进的妻子刘氏。

  刘氏出身彭城士族刘氏,单名一个嵘字,生得柳眉凤目,肤色白净,颇为艳丽。这门亲事是卫申做尚书郎时与刘家定下。

  刘氏未出嫁前,在彭城女郎中就颇为有名,她生得好,才学亦佳,因为从小和兄长一般教育长大,骑马打猎的本事不在话下,比之一般吟诗作对的才女又多几分英气。

  卫姌前世接触这位大嫂比大哥卫进多,印象中刘氏十分矜傲,等闲人等都不入她眼。

  刘氏下车后带着四岁的儿子向卫申乐氏行礼。

  乐氏看向她身边的小儿。四岁大的年纪,正是活泼好动,万事好奇的时候。他小脸微圆,一双眼又大又圆,此时好奇地看着门前一堆人,眨着眼的模样一瞧就伶俐。

  乐氏满心慈爱,招手道:“到大母这里来。”

  四岁的卫琦抬头看向母亲,刘氏点了点头。卫琦一脚深一脚浅地颠颠跑来,一旁仆从紧跟在后。他跑到乐氏面前,见她慈蔼,唤道:“大母。”

  乐氏俯身抱住他,低呼“乖孙”,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严厉如卫申,对儿子少见笑脸,此时看着孙儿却是面露微笑。

  婢子轻声提醒道:“秋风夜寒,莫让小郎吹了冷风。”

  乐氏牵了卫琦,卫申和卫钊前后脚,卫姌牵着卫胜,卫进夫妻两个,还有随侍的仆役,一群人浩浩荡荡回到正厅。乐氏对卫琦十分喜爱,亲自拿了果子喂他。

  卫申则问起卫进情况。卫进这几年专心致志,于《老子》《庄子》和《周易》研究颇深。两人聊了没几句,就开始论玄远之学。

  卫钊打个哈欠,饮了整晚的酒,后劲上来,他微眯着眼,目光四下一扫,依次从乐氏和小侄儿身上转到卫胜,再看到卫姌。别人听卫申卫进两个谈玄学都是强打着精神,卫姌却微微侧着脸,听得极认真。她穿了件茶白毂衣,外罩青白长衫,粉融脂腻的一张小脸,长眉微弯,仿佛是良工琢就的玉人。

  卫钊原本就半醉着,脑子还未清醒,眼神不由思索地将她上上下下看了个遍。

  卫姌感觉了什么似的,偏头看来,瞧见是二哥卫钊,对他微微笑了下。

  卫钊心头仿佛被狠狠一捶,猛然惊醒过来,背脊沁出冷汗,顷刻间酒意褪地一干二净,暗骂酒醉害人,脸色沉了下去。

  刘氏这时对着乐氏道:“母亲,一路赶来舟车劳顿,琦儿年幼身子骨弱,我先带他下去歇息。”

  她语气淡淡的,仿佛理应如此。

  乐氏也知道她的脾气,进门伊始就对她这个婆母不失礼数,但也从没蓄意讨好,是士族贵女的脾气。乐氏笑着给卫琦擦了擦嘴,嘱咐身旁服侍的人尽心照顾,刘氏又对卫申告罪一声,带着孩子离去。

  卫申看天色已晚,对卫进这些年所学颇为满意,又见卫钊已醉的厉害,挥手让他们各自散去。

  卫姌走出正厅的时候,大哥卫进叫住他,问他家中如何,又道明日去看望婶母。他温和有礼,眼中全是对兄弟的关爱,卫姌心中生出淡淡暖意,知道他不与卫钊卫胜叙旧,先来找她说话,是怜惜她刚失去手足,母亲又病着。卫姌谢过之后,再与卫钊卫胜道别一声,这才回家。

  第二天卫进果然携妻带子到卫姌家,拜见杨氏后又问了脉案,他不但儒玄双通,就连医理也懂不少,了解杨氏病情和药方后,他想了一会儿,道:“玉度,癔症最是难治,葛仙师的名字我也有所听闻,既有谢家引荐,就该尽快去求医,父亲今早才与我说过,由二弟陪你去一趟罗浮山,照顾兄弟本该是我这个长兄的责任,只是近日实在难脱开身。”

  他语气愧疚,欲言又止。

  卫姌赶紧道:“伯父原就是这么安排的,大哥离家多时,这些日子是该多侍奉父母才是。”

  他们叙话,刘氏牵着孩子到庭院走动,此处卫府小许多,不多时就逛完一圈,她环顾四周,目光中闪过一丝很淡的轻视。

  卫进又问起卫姌日常起居和学业功课。卫姌一一答了,卫进看着年幼乖巧的族弟,温言道:“若是遇到难事就来家中找父亲和我,千万不要因为面薄不开口,我们两家本就是骨肉相连,血脉相承的同宗,理应互相扶持。”

  又闲坐片刻,卫姌将他夫妻送到门外,看着他们登上牛车。

  短短两日,她对长兄卫进十分钦佩,他才学高深,儒雅斯文,正应了诗文中的“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看着车轮滚滚,牛车远去,卫姌还觉得有些奇怪,卫进卫钊两兄弟,一文一武,出色至极,后来又怎会横遭祸事,变得悄无声息了呢。

  出神想了一会儿,卫姌也没能想到什么有用线索,只好暂时放下疑问。她虽然不记得曾经那一世发生事情的缘由,但只要提高警惕,时刻注意两位兄长的情况,事情变化的蛛丝马迹总能察觉到。

  她进屋吩咐婢女为母亲收拾衣物,准备几日之后出发前往罗浮山。

  卫进与刘氏坐在牛车里,卫琦正是喜爱玩闹的岁数,由婢女抱着。

  刘氏道:“听说日后黄家女郎进门,后院就要让给卫家,两家可连通一处。”

  卫进点了点头说正是。

  刘氏一脸若有所思,道:“我看琮小郎君年幼不经事,家中又只有一个老母,日后只怕全要靠你们兄弟扶持。你二弟倒是好命,遇上征西大将军这样的贵人,如今算是扶摇直上。你这个长兄,如今比他相差甚远。”

  卫进皱起眉头,道:“玉度聪慧勤勉,日后必学有所成,独当一面。就算他真的庸庸碌碌,做兄长的帮他也是应当。二弟有如今高位,是搏命立功得来,做兄长的帮不了他已是惭愧,怎能生出其他心思。”

  刘氏不过嘀咕一句,却被他如此一通训斥,脸上已是有些挂不住,冷声道:“你以为只有你懂得兄弟情深,我就是心胸狭隘你没瞧到今早就来家中的一伙军士,自称是你二弟部曲,他年纪轻轻,就已是声名在外,自有人来投奔。你呢,堂堂卫家长子,理应担起家族重责,这些年只知闭门研习儒玄,九品官人法都未入品,若是父亲有什么事,卫氏士族地位不保,别说高官厚禄日后与你们无关,现有的田产宅院都要被人夺了去。”

  卫进脸色平静,道:“明年的雅集定品我会参加。”

  刘氏眼睛一亮,随即又轻轻哼了一声,“别说我老是逼你,若是定品女郎能去,我又何必求你,我自去雅集擢选。”

  卫进知道妻子心高气傲,在闺阁中就极为出色,自嫁给他后,却因他迟迟没有定品,倒让她也跟着脸上无光了。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你是个女中丈夫,若是女郎有品,我是娶了个一品回来。”

  刘氏脸红,啐了他一口。

  因卫姌要带着杨氏去求医,府中奴仆这几日都在收拾行装。快到仲冬,天气忽然就冷了起来。朔风扫瓦,簌簌生寒。

  卫姌换上冬衣,不复秋衫大袖飘飘之洒脱,她有些畏冷,以往每年入冬手脚冰冷,房内总比他人要多用些炭火。

  惠娘一边收拾一边担心,由江夏至罗浮山,千里路途,紧赶路算着来回也需要小两月,路上不比家中舒适,又是寒冬在外,她担心女郎受苦。

  卫姌笑着安慰她,“如今我是郎君了,不怕苦,再说不是还有你陪着。”

  仆从将杨氏卫姌的东西整理完毕,足有两车,卫姌觉得不妥,要惠娘再缩减一些。正商讨着什么该带什么不该带时,乐氏派人来找她过去。

  卫姌走进卫府庭院,只听到远远传来呼喝声,动静不小,似乎有好些人在喧哗。

  仆从给她解释:“那是钊郎君的部曲,前几日刚到府中,钊郎君早起习武,便将他们全叫上操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