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朵朵舞
桓启道:“臣自知鲁莽,全为一片忠心耿耿,当日不畏艰险闯入宫中,也是这个缘故,还望陛下恕罪。”
听他故意提起当日救驾之功,司马邳眯了眯眼,心中一片冰冷,沉吟片刻,脸上却笑起来:“桓将军请起,朕也不是不辨是非之人。”
桓启顺势站起身,转过脸看了一眼榻上,皱眉道:“玉度怎在此处,刚才宿卫军营帐中死了一人,与玉度也有交情,这其中应是有什么内情,我把她带回去,等明日问清楚再来禀陛下。”说着抬脚就要走去。
司马邳心头极怒,刚才福宝暗示卫姌是个女子,他已基本确定,再想到桓启闯进来为着什么,当即脸色就黑了,说道:“卫郎君受了惊吓,暂且留在此处……”
桓启在他说话时已飞快解下披风,将卫姌团团裹住,抱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本文真的就只是篇狗血玛丽苏而已……感谢在2023-05-24 16:30:45~2023-05-25 23:03: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203章 二零二章 无题
“岂敢惊扰陛下。”他将人抱起来, 抬脚就往外走。
司马邳脸色青白,盯着桓启高大背影,手指无意识轻轻动了动, 似是想下令, 犹豫纠结片刻,唇紧抿着, 终是什么都没有说。
桓启抱着人出了营帐,蒋蛰和两个侍卫齐齐松了口气,又见他怀里抱着人,从头至尾盖得严实, 瞧不清脸,应该就是今夜突然消失不见的卫姌。
卫姌被抱着不舒服,在桓启怀中扳动着,只是惊吓过度,意识昏沉,姿势难受也没能醒来。桓启出来之后脸上哪还有半丝笑,眉宇间全是阴霾。回到自己营帐中, 他将卫姌往床上一丢。蒋蛰让侍卫几个把守帐前, 自己也没进去,而是去将仆从叫起,烧水准备干净衣物。
桓启酒劲未消, 晚上奔走不歇,此刻才坐下,脑子嗡嗡地响, 他揉了一把脸, 转头看向床上。卫姌刚才被他用外衣裹着, 此时难受, 扭来扭曲,春蚕似的,发丝凌乱,好不容易露出小半张脸,迷迷蒙蒙的,用力呼吸几下,实是难受极了,她的眼角渐渐泛红。
桓启绷着脸,伸手将裹着她的外衣解了扔到地下,双眼黑漆漆的,怒火酒劲全纠缠在一起。再一看卫姌身上衣裳污脏,但脸和手却格外干净。想着刚才看见新帝营帐里有水盆帕子等物,司马邳就坐在榻前。桓启何等眼力,匆匆一扫就猜到七八分情况,心头顿时火起。
司马邳是什么样人,登基这些日子早已让他看清楚,司马邳忌惮门阀,有意抬高王谢两家,平衡桓家,但朝中有两处关键官职,他却大胆启用寒门子弟,这事也引起过朝臣非议,但因只不过两人,却也没有大波折。桓启从中却窥探出司马邳真实意向。此人猜忌心极重,野心可不仅仅是平衡门阀,更是有意动摇士庶之别。
城府如此之深的人,居然让卫姌留在帐中,还体贴照顾。桓启想起就火冒三丈。
蒋蛰在门外轻唤一声,然后带着奴仆进来,将盥洗等物放下,又端来一碗醒酒汤。
桓启拿起碗就一口灌了下去,余光见到仆从上前要为卫姌擦拭,他将碗重重放下,喝道:“滚出去。”
仆从吓了一跳,赶紧跟着蒋蛰离开。
桓启阖眼休息了一下,长长吐了一口气,这才起身来到床边,盯着卫姌瞧了一会儿,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刚才找不到人,他心急如焚,恨不得把西郊整个翻过来,等知道下落,他一时脑热,什么都来不及想,直闯御帐。等见着人了,这颗心才真正落回实处。
桓启余怒未消,见卫姌身上衣服碍眼,却没那么多顾忌,直接动手就将她外衣扒了下来。刚才抱着的时候就感觉她身子轻,这一解衣裳,更觉得身子薄得跟纸一样。他拧着眉,看到衣摆上有血渍,又将卫姌翻来覆去检查一遍,摸了摸手和脚,见都没有外伤,神色稍缓。
卫姌被来回折腾不得安宁,实在难受极了,睁开眼来,目光涣散地张望了一下。
桓启放柔了动作,心里仍有怒,冷笑道:“看什么看,老子为了你连御帐都闯了。”
卫姌昏沉中仍有种被追杀的感觉,心中惶恐,迷迷糊糊听见声音耳熟亲切,睫毛抖了两下,眼角滑落泪珠。
桓启见状,手指在她脸上抹了抹,把她搂进怀里,声音降了几个度,“怕什么,有二哥在。”
卫姌又重新闭上眼。
桓启抱着她许久,也没别的念头,少有的安宁和缱绻。卫姌脸上有了两分血色,他不放心摸了摸她的额头,见温度正常,轻轻松开人,绞了帕子,匆匆擦洗一道,然后换了一身衣裳,躺到床上。
卫姌已睡熟了,睫毛细密,眉眼如画,只是眉心微微有些局促,唇也不如平日红润,瞧着可怜兮兮的。桓启看得有些出神,过了许久,他才轻柔抚摸她的脸颊,心底忍不住嘀咕一句,真是冤孽。
快到凌晨的时候,卫姌醒了一回,做了个被人追赶坠落悬崖的噩梦,醒时见到身侧有人躺着,她头胀脑昏,尖叫一声。桓启大手一张,将她抱住,“行了,别闹。”
门外侍卫警觉,问了声:“将军”
“无事。”
卫姌怔了一下,环顾四周,眨了眨眼,这才意识回笼,拼命挣扎起来。
桓启睁开眼,眸光闪烁,把被子连人一同卷住,卫姌手脚全被牢牢裹住不能动弹,涨红了脸,道:“放开,我要回去。”
桓启看了她一眼,嗤地笑了声,“昨晚为着你,兄长险些连命都没了,囫囵觉都不能睡一个玉度,可别太没良心了。”
卫姌一怔,昨晚她只记得晕倒之前见着有人,却不知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听桓启说险些没命,她心猛地一跳,又有些手足无措起来。桓启虽然行事霸道,但极少说假话。
桓启又连人带被搂紧了,见她为自己担忧,昨夜那些余怒又消了不少,盯着她的眼看了看,他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道:“再睡会儿,等明早再说。”
卫姌心头惊疑慌乱,可听他说的凶险,她也不知该如何办好,一时之间,从生死边缘挣脱之后的庆幸压过了此刻的羞恼。卫姌睁着眼思索了好一会儿,从杜夏到王家,又猜想着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桓启突然掀开眼皮,道:“怎么,不想睡”说着作势又要来亲她。
卫姌闭上眼把脸埋了小半在被中,过了片刻,疲倦的感觉再次袭来,她又睡了过去。
倒是桓启,等她呼吸匀长之后,又亲了亲她的头发,想着司马邳刚才的态度,心道建康不能再多留,他早有离开的打算,桓温想要带兵北伐,朝中几家有意压制,不想让桓家在北伐之中立功,如此一来家势威望过重,朝廷就越发疲弱。
桓启琢磨着,瞥到卫姌睡颜,叹了一声,把人又搂得紧些。
清早帐外各处嘈杂声音响起,桓启被吵醒过来,脸色有些不好看,身前柔软的一团被子,透着股沁人的幽香,他将被子拨开一些,露出卫姌,她已背过身去,头发散乱。
桓启起身洗漱,卫姌随后也醒了过来,她头沉脚软,身上十分不适,但今日要启程回去,她便忍着没说,在角落里自己梳了头发束起,然后对着镜子将眉毛画地粗些。
桓启见她又成了个翩翩郎君模样,问道:“昨晚怎么回事,还死了个人。”
卫姌精神不济,脸色有些发白,理了理思路,将昨晚遇到的事说给桓启听。
“王家”桓启闻言略显诧异,随即立刻想通昨夜的事,四个宿卫军逃遁,还在营帐中杀了个士族子弟,能指使宿卫军的人并不多,王家便是其中一个。他皱起眉头问道:“你与王家有何龃龉”
卫姌立刻摇头,“从未得罪过。”
桓启看了她一眼,心道王致之是个不好胭脂好郎君的,他还未忘记当日在驿亭见着王致之,殷勤备至的样子哪里像对朋友,分明是别有所图。可照卫姌刚才所说的,宿卫军要杀她丝毫没有手软。他沉思片刻,道:“这件事我来处理,你先装做不知。”
卫姌点头。
桓启又道:“别看王致之有孟尝公义之名,实则最看重家族利益,你既已拒了他的招揽,就离他远着些。这些日子也不许出去玩闹,老实在家待着。”
卫姌昨夜刚逃脱一次生死劫数,听了这话不敢反驳,垂着脸一脸老实模样。
桓启看着她蔫头耷脑像只小鹌鹑似的,不由好笑,摸了摸她的头,眼中闪过一丝冷芒,虽然王家如今威势甚大,但离开建康前收拾一个王致之也并不难。
仆从在门前提醒一声该用早饭了,等吃过饭,外面又来了个内侍,特意来问卫姌身体恢复地怎么样,又说陛下亲口赏赐了一些药材绸缎,等回建康就送到府上。卫姌还不知昨夜在御帐的事,只记得上次玉灵宫中司马邳勃然大怒,冷眉冷眼的模样,怎么突然又来了赏赐
她把内侍送到帐前转身回来,就对上桓启铁青的脸。
桓启对外喊了一声蒋蛰,等蒋蛰进帐后,他指着卫姌道:“离开建康之前,你看着她,不准让她出去瞎胡闹。”
蒋蛰面露苦色,垂头看着地面答应一声。
卫姌想说什么,看见桓启拉长的脸又憋了回去。
桓启换了身衣裳出门,离开营帐时回头看了一眼,暗骂道:“尽惹麻烦。”司马邳的一些心思他已猜中,心头又是恼怒又是不屑,卫姌还未显露身份时就是他爱护的幼弟,如今换了身份,也该是他的,别的人休想来打主意。
他神色漠然,带着侍卫朝御帐方向走去。
卫姌等桓启走后,坐下闭目养神,她浑身酸软,骨头缝里钻着冷,刚起的时候还只是轻症,眼下却越发严重了。卫姌叫来蒋蛰,让他去自己先前所住的营帐收拾东西,然后让奴仆烧些姜茶来喝。等两杯热姜茶下肚,身体才有了些暖意。
她正休息着,外面宿卫军和仆从却全动了起来,收拾营帐行囊,要回建康。
蒋蛰寸步不离守着卫姌,跟个影子似的。许翎几个周围找了一圈,才发现卫姌所在,赶紧过来问候,说起杜夏不见的事,蒋蛰忽然插嘴道:“我家小郎君昨夜没睡好,该好好歇了,等回建康再请诸位郎君来府中饮宴。”
几个小郎君面面相觑,卫姌又好言劝了几句,几人便只好走开,连许翎都不例外。
卫姌暗自叹息,这几人都是在建康相识,志趣相投,也没有狎妓饵药等恶习的,但昨天的事让她知道,便是这样的朋友,真藏有祸心更是让人难防。
营地中昨夜出了人命,又有宿卫军的人遁逃,此事被压了风声,知道的人并不多,但王致之正是其中之一。早晨他见卫姌营帐中无人,只有个看守的仆从,以为是昨夜的事已了结,还唏嘘了一阵,心道如卫琮这般小郎君要去哪里才能再找一个出来。转头等他看见卫姌完好无缺站在前面,不由怔住,随即脸色骤变,叫人去找昨日安排的那个宿卫军问清情况。
仆从很快回禀人不见了,让王致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等营帐全收拾完,司马邳一声令下回建康。王致之心头仍是惊疑不定,不知卫姌是如何脱困的,他心绪不宁,正想着事,抬头就见桓启带着人走过。他头皮发麻,咬了咬牙,拱手做了个礼。
桓启神色倨傲,却也回了一礼。
王致之心想昨天安排的人定是没有成事,怕他责难所以跑了,但只要没落到别人手里,就无人能知真相。他见桓启态度如常,心下安定不少。
桓启和他照面而过,眼底却是一片寒色。
御驾启程,随后各家牛车侍卫紧跟在后,队伍如长龙从西郊游出,沿途百姓就避让开。
卫姌独自一个坐在牛车内,在颠簸中头晕脑胀越发难受,干脆躺在褥垫上,途中除了喝几口茶水,其他糕点一口都没动。途中停下休息时,仆从在车外问卫姌是否要出来,却不见里头应答。桓启将马鞭交给侍卫,登上牛车,就见卫姌蜷着身体,似睡着了。
“起来,吃点东西,还有一半路要走。”桓启道。
卫姌含糊回答了一声。
桓启察觉不对,将人翻过来,这才看到她白净脸上透着不自然的绯红,摸了摸脸果然有些烫。桓启就要叫人,卫姌拦住他道:“路上不容耽搁,等回去再说。”
桓启绷着脸,摸了摸水壶中的茶还是温的,倒了一杯出来,闻着味是姜茶,他看着卫姌,知道她早就身体不适,一路都是忍着。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将杯子递在卫姌嘴边,看着她喝下。
随后一路桓启也未下车骑马,留在车里,到了建康城门外时,他见卫姌精神尚可,忽然轻笑一声道:“玉度,便是名士,若没有家族官威支撑,也只是个虚名而已。”
作者有话说:
昨天因为晋江的新防盗系统,八卦了好一阵,等回过神,时间都去哪儿了……感谢在2023-05-25 23:03:27~2023-05-27 10:48: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204章 二零三章 宫中
卫姌抿着唇没说话。桓启神色悠然, 也没再说什么。
很快入城回府,惠娘带着婢女仆从在门前相迎,桓启将卫姌扶下牛车, 立刻对侍卫道:“去请医师来。”
惠娘瞧着卫姌脸色有些不好, 再一听这话,立刻上来握住卫姌的手, “才出去两日怎么又不好了”
卫姌不想让她担惊受怕,就说在营帐里住不惯。
回到屋里歇了一会儿,侍卫就将医师请来。卫姌面上有些不情愿,道:“有老方子, 照着抓药喝一帖就行。”
“看了这么多书,不知道对症下药的道理”桓启也知道她在担心什么,道,“就算叫医师真看出来也没什么,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胡说,等过些日子离开建康就算露了身份也没事。”
卫姌抬起眼看他气定神闲的模样,心情却有些复杂, 本就是头目昏沉, 她脑中纷乱,也没理出头绪来。
侍卫很快将医师请来,给卫姌把脉看症之后很快下了宁神收惊的方子。桓启将医师叫到外面, 亲自问了两句,然后才放人走。等仆从熬完药送来,他看着卫姌喝下药, 这才离开。
那边御驾回到台城, 司马邳神色不虞, 太极殿内气氛沉抑。
到了掌灯时分, 奴仆入殿点灯,照的殿室之内堂堂皇皇,亮如白昼。司马邳正拿着一卷文书看着,久久没有翻动,又觉得灯火刺眼,便将文书扔在案上。内侍上前整理书案,瞧出他心情不好,噤若寒蝉,做事越发小心谨慎。
宫人看出自西郊回来,接连几日,司马邳的脾气越发深沉难测,好几个宫人犯小错都挨了罚。这些人都是从琅琊王府就服侍司马邳的,多年下来早已习惯司马邳的脾气,以往这些小错会挨几句训,也不至于受罚。众人都知福宝最知陛下心情,便撺掇着让他去劝。
福宝心里清楚,自从那日御帐中桓启把卫姌带走,司马邳的心情便一日坏过一日。
这日太原王氏两位族老入宫求见,这两位致仕多年,是太原名士,与司马邳谈了许久,话里话外都是劝他早日立后。将两人打发走,这夜月色如霜,司马邳在殿前来回踱了两圈,抬头望了眼月色,他眉一皱,侧过脸来叫了一声福宝。
“去查查江夏卫家的底细。”
福宝了然,说是江夏卫家,实则就是为了那一个。
第二日一早,司马邳就在书案上看到一页纸,上面写得全是江夏卫氏的事。他从头至尾飞快看完,目光在“卫姌”两个字上凝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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