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朵朵舞
脑中的弦几乎要绷断一般,卫姌心知卫钊再过火就要犯下弥天大错。
“二哥,你听我说……”卫姌凑在他耳边,柔声地唤。
卫钊被迷惑了下,稍稍放松。
卫姌对准他最脆弱的地方猛然踹去。卫钊闷哼,身体僵硬地蜷缩了一下。
卫姌趁着这个机会从他怀中挣脱。
卫钊疼痛之中扔是急切地去扯她,手一伸抓着她的脚。
刚才被扔到床上的时候卫姌鞋就掉了,袜子也滑脱一半,卫钊五指扣着她的脚踝,目光落在她雪白的脚背上,刚才踢伤的怒火又变成了暗沉起来。只是刚才卫姌踢的重,他也没能立刻恢复。
卫姌气喘吁吁,实在压抑不住心头的惊怒,反身用力对着卫钊的脸上抽了一巴掌。
啪——
屋内陷入一时的宁静。
卫钊的眼眶都在发红,体内燥热让他本能追逐卫姌。但刚才一巴掌的冒犯,让他面色铁青,一时间极难分清怒火与身上的火哪个更炽,反倒恢复了些微清明。
卫姌光脚踩在地上,动作飞快地整理衣衫,跑到门前对外喊了一声道:“叫蒋蛰速来。”
蒋蛰是卫钊一直待在身边的亲卫,卫姌此刻只想到了他。
卫钊缓过一阵的疼,跨下床来。
卫姌正警醒着,回头一看,吓得一溜烟窜到屏风旁,心想着实在不行等会儿舀一瓢洗澡水泼他。
幸好蒋蛰来快,推门而入时看见卫钊正绕过屏风要捉人。
卫姌喊道:“还不抓住他。”
蒋蛰怔住,再仔细一看卫钊意态狂放,不同寻常,赶紧上前拦着。
卫钊挥开他的手。蒋蛰日常也习武操练,与卫钊也有交手,这一下接触立刻察觉到卫钊的力气比平时又大了几分。他低头一瞧卫姌躲到角落里,身躯瘦小让人生怜 。
蒋蛰朝外喊了一声,两个侍卫进屋来,蒋蛰知道事情蹊跷,吩咐关上门。三人一起,拼命抓住卫钊的胳膊和腰,才算让他停了下来。
蒋蛰不断对着卫钊耳边大喊一声将军。
卫钊怔愣。
卫姌从桶后探出头,见卫钊堪堪被三人困住,赶紧走到门口,并未出去,让仆从立刻取银针来。
卫钊听到她的声音,又有躁动,蒋蛰和侍卫都不敢放,等银针拿来,卫姌稍稍擦拭过后,在侍卫帮助下,拉住卫钊的手,在他十宣穴上一扎,血珠立刻沁了出来。
卫姌抬头,对上卫钊痴迷凝视的目光,心下一抖,撇开脸去。随后银针飞快扎入他的大椎穴和耳尖。
血从穴道放出,卫钊身体晃了晃,灼热慢慢消退,眼神彻底变得清醒,他的头如炸裂般疼痛,眼前阵阵晕眩,在闭眼躺倒那一刻,他最后看见的,是卫姌苍白的脸。
蒋蛰和侍卫几个合力将卫钊送到床上,他目光一扫,看到床脚的鞋,尺寸大小一看就是小郎君的,他心中生疑,不知她的鞋为何会落在此处。
卫姌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走到床边,若无其事拾鞋穿上,离开前道:“你们好好照看二哥。”
侍卫应诺,蒋蛰望着小郎君离去的背影,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卫姌走出屋外,黄芷音还心急等着,她方才惹恼了卫钊,不敢进去查看情况。卫姌强打起精神安慰她眼下已无事,又问她给卫钊奉茶的人是谁。
黄芷音道:“那婢子已经叫人看了起来,吕媪已去责问过,说她哭着喊冤,还说茶水给了令元后就走开了。”
她此时已经回过味来,面露愤色,“定是令元暗地动了手脚。”
卫姌皱眉,她刚才在屋里受了一回惊,只是知道卫钊受五石散药性催发才会如此,因此硬撑着精神为他放血释热,如今出来之后缓过气来,一股后怕的感觉涌上心来。
黄芷音见她脸色变差,不敢再与她继续抱怨,只道今日又劳烦小郎君。
卫姌微微颔首,头昏脑涨地往回走。
作者有话说:
jj的尺度我服了,改成这样我已经尽力了,咱就只能在幼儿园的小车上继续行驶了 看到有评论问卫姌为什么不把令元有秘密的事告诉卫钊,这可能牵涉到一个上帝视角。
卫姌对令元是否真的有惊天隐秘的事是无法确定的,可以回看前文 另,士族与寒门有很深的沟壑,更别提婢女了,打个比方,公司里董事长不会对一个普通基层员工时刻关注,卫姌也不会对二哥后院的一个婢女时时刻刻警醒 感谢在2022-12-15 23:04:07~2022-12-16 21:57: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56
第56章 审问
婢女凝冬守着没睡, 见卫姌回来了嘘寒问暖一阵,不过她倒是有分寸,没问卫钊院里的事。
卫姌笑地淡淡地说累了, 凝冬要为她脱衣, 卫姌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来,院里的婢女这些日子都已经习惯, 很快掩上门离去。
房间里留着一盏灯,卫姌盯着火苗看了片刻,脸上的笑消失地无影无踪。她走到窗前,解开衣衫, 手指不自觉有些发抖。刚才一路走来,她神思恍惚,佯作无事发生,直到此刻脱去外衫,她低头看到胸前的红印——刚才在正房里发生的事全都浮现出来,五石散,赤红的眼眸, 灼热又急促的呼吸——包括那些肢、体、交缠。
卫姌头晕了一晕, 脸上血色全无,缓缓坐到床上。她想梳洗一下,可再叫婢女又怕叫人看出不妥来, 只好忍住。床边正好有块帕子,她拿着往胸上红色印痕上用力擦了擦,周围皮肤也被她蹭的泛红, 微微刺痛, 卫姌才扔开帕子, 想到这个印痕不知是被卫钊亲出来的还是手捏的, 她心中又惊又怕又羞又恼,身体都有些发颤。
她竟不知,卫钊冲动时竟如此骇人,失去理智后行为霸道不容人违背拒绝。
在卫姌心中,卫钊一直是个可靠兄长,纵观卫家的人才里,哪个如他年纪练得一身好本事,还敢于沙场搏命,于最凶险的地方博取富贵,能得到四品官职,家中与他并无助益,可以说如今一切都是他自己挣来。
卫姌心下对这个兄长既敬又佩,也知道未来卫家能到达何等高度,全看他的作为。
他们并非亲兄弟,但卫姌与伯父一家亲近,兄弟几个和亲的也差不了多少。但今晚的事,荒唐的匪夷所思,以至于她神思恍惚,一时间还有些反应不来。若说怪在卫钊身上,他却是受了五石散药性激发迷失本性,姌知道五石散惑人心智,食用者难辨幻境现实。若是卫钊醒来忘记发生过的事也是正常。
卫姌思索许久,头一时昏沉一时清醒,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窗棂上已经有浅白光影透入,她头胀得厉害,躺下休息一阵,心想最好的法子还是忘记这夜,与她,与卫钊,都是最好的法子,更叫她于这驳杂难辨的思绪中感到一丝庆幸的是,卫钊并未察觉到她真实身份。
卫姌苦笑,实在疲惫不堪,闭上眼这才入睡。
卫钊在家时清晨起床有练武的习惯,这日仆从在门外等得日上三竿了,房里还没有丝毫动静,心下不由着慌,有心要敲门问情况,但卫钊脾气大,说一不二,仆从不敢惊扰,正在门口急的不行的时候,正房里传来卫钊的声音,此时午时都已经过了。
卫钊起来时觉得身上乏力,夜里混乱的记忆蜂拥而来,全是如电闪般支离破碎,他揉了揉额角,面无表情的叫人进来梳洗穿衣。低头正洗着脸,忽然间脑海里就闪过一张嫣红的小嘴,叫他浑身一紧。
卫钊低头看了眼手指,上面有放血留下的针孔。他将帕子朝水盆一扔,砸起的水花叫旁边的仆从噤若寒蝉。
“叫蒋蛰来。”
没一会儿蒋蛰就到了,卫钊正在用食,叫他把昨晚后面发生的事说来听。
蒋蛰将自己看见的原原本本说了,“听小郎君说,这是服了过量的五石散,虽然放了血,但进肚就有残留,必须叫医师再来看看,开几贴药化解体内药性。”这全是昨天卫姌说的,他一字不漏地记下来。
卫钊皱眉,不知为何,听到卫姌时他眼皮一跳,心也鼓噪得厉害。
蒋蛰见他沉了脸,道:“幸好有小郎君在,郎君昨日行状若癫狂。”
卫钊抬头扫了他一眼,“就按玉度说的办,先找个医师来。”
蒋蛰领命立刻出去找豫章城内医术高明的医师。
卫钊用完饭,有心要去看看卫姌,但来回踱了两圈,反而有些迟疑,他招手叫仆从前来,叫他去问卫姌在做什么。仆从很快回复道,“小郎君似昨日累着了,今天起的晚,正要用饭。”
卫钊听见了,心里莫名一松,心想昨日他中药发作的时候肯定极难安抚,他这个弟弟看着就柔弱,昨日定是累坏了,今日就让她好好休息。他也不去细究为何今日提起卫姌心里就有些乱,而是将杂念抛开。等蒋蛰将医师请来,把脉之后医师道:“郎君身体健壮,何须服用此等激发行血的散方”
卫钊道是误服。
医师点头道:“此类散用多了便叫人轻易离不开,幸而这是第一次服用,我写一贴药方,照单抓药,每日一帖服用七日,残留的药性就可以去除了,用药的这段时日郎君还需注意,严禁房事。”
卫钊都答应下来,蒋蛰带着医师去写方抓药。等药材买回来,令仆从看着熬药。
等第一碗药煎服下去,卫钊已恢复平日从容,靠在榻上,神态慵懒,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叫人心下发寒。
“去将令元带过来。”
侍卫听命而去,蒋蛰守在一旁,心想卫钊处理后院之事,是不是该躲避一二,正要开口。却听卫钊道:“你等会儿留下来听命。”蒋蛰应诺。
片刻之后,令元就被侍卫带了过来,她一夜未睡,脸色颓败,见到卫钊,扑通跪在地上,膝行近前,想要去拉卫钊的裤腿,却又不敢,只垂头凄凄惨惨地哭,“郎君,昨夜之事与妾无关。”
她惊忧整夜,嗓子都哑了,看着尤为可怜。
卫钊冷冷朝她看了一眼,道:“是不是无关,过会儿就知道了。”
院外又有声响,侍卫押着个两个婢女进来,都是十四五岁的年纪,左顾右盼,满脸惊慌,见到居于正中的卫钊,头也不敢抬,两人跪在地上磕头。
卫钊认出略微圆脸的那个正是平日端茶送水的婢女,指着她道:“你先说。”
圆脸婢女立刻将昨日令元在庭院里跟着来正房,她去端茶来了之后,令元接了手,又指示她去催解酒汤。她哆哆嗦嗦,吓得不轻,但好歹把话全说了出来。
令元昨天已经想了一夜,只恨当时洒多了叫卫钊察觉出来,如今为了活命,只能咬死不认,见婢女说完,她立刻哭诉道:“妾昨夜只是在院中赏月,哪里想到就碰上郎君,茶水是她端来,妾只是侍候郎君饮下,连房门都没出,如何能做得手脚,郎君明察,这些日子家中买了不少婢子仆从,许是有些心思不良的混了进来。”
端茶的婢女正是新买,到卫家才不到三个月,顿时脸上失了血色,连连摇头。
卫钊道,“没让你说话。”
令元住了嘴,哀泣不已,心中却像被紧紧攥住,几乎透不过气来。
卫钊又让服侍令元的婢女说话,那婢女见令元彻夜未归已是极害怕,但她是来服侍令元的,若令元遭殃她也讨不了好,婢女将令元平时做些什么如实告知,自从来到豫章,令元小产养了一场病,几乎就没离开过屋子,后来身体好了也很少出门,黄芷音并不喜欢这几个美婢,尤其令元,她怎么会主动凑上去。
“令元娘子日常除了弹几曲琵琶,便是为郎君祈福,连院子都不出。”婢女最后说了一句。
令元听了心下稍稍一松。
卫钊并不看地上跪着的三人,问侍卫,“去搜过了”
侍卫回禀道:“都翻找过了,什么都没有。”原来刚才卫钊已经令人去将令元和两个婢女所住之处搜一遍。
卫钊微微皱眉,让蒋蛰找两个仆妇来,很快吕媪和另一个中年仆妇进来。
卫钊道:“搜身。”
吕媪和仆妇上前,对令元和两个婢女搜身,头发发簪和隐秘之处都没放过,却也没有找到什么奇怪的事物,吕媪将令元随身的香囊打开,翻个底朝天,把里面的干花香料全抖落出来,也没瞧出什么异常。
卫钊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眉宇间已有些不耐烦。这些后院的事不该他来过问,原以为最多不过一些争奇斗艳拈酸吃醋,但昨日五石散已经下到他的头上,这就决不能容。
卫钊目光森冷,道:“既然找不到什么佐证,三个都处置了吧。”
令元与两个婢女闻言大惊,立刻痛哭哀求。
一旁的仆从见了也是心惊。
正在侍卫要动手的时候,令元猛地抬起头来,两行泪挂在脸上,“郎君怎能如此不讲理,便是忘了往日恩爱,也该看在桓家的面子上,不能这样冤屈了妾。”
卫钊冷笑道:“冤屈”
令元已无路可走,只能硬撑到底,“妾一生安稳全系郎君身上,如何会来毒害郎君,与妾并无半分好处,定是有人借此机会陷害妾,郎君若是如此处置,妾冤屈难言,郎君身边隐患未除,也叫人不安。”
她哭得梨花带雨,却挺直脊背,语气十分坚定。
蒋蛰见了也不由怀疑,心想这样柔弱的小娘子,别是真被人给害了。
卫钊不语。
这时有仆从上前,道:“小郎君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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