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河蜉蝣
三姨:“我叫林晓香。”
三姨父:“我叫杨云波。”
杨珩:“我叫杨珩。”
颂颂:“……我叫颂颂,感谢大家的自我介绍。”
祁星牧:“……”
言树良:“吃菜吃菜,杨珩特意炖的佛跳墙,一会儿该凉了。”
他先给三位女士各盛一碗,又给客人盛,最后才是三个男人。
餐桌上的氛围融洽且轻松,大家对客人的照顾在一个恰到好处的平衡点——既不会失礼,又不会让客人因为主人的过度热情而感到尴尬,更没人问东问西打听隐私,问祁星牧最多的是菜合不合胃口。
祁星牧实话实说:“有点辣。”
颂颂倒了一杯温开水给他。
他喝了,又夹了几筷颂颂拌的西红柿。
林晓娟笑眯眯道:“他们湖南菜确实辣,你北京人吃不惯正常的。”
言树良:“你不要张口闭口他们湖南菜,你不是湖南人?”
林晓娟:“我们祖上是山东人,鲁菜味道很好的,一点辣味都没有。”
言树良:“你们的葱不辣吗?”
林晓娟:“葱是甜的,等我找朋友寄点给你尝尝。”
言树良看向祁星牧,“小祁,欢迎你来玩,不过你外出过年,家里人不会觉得孤独吗?”
“我没……”
从前这样的问题,他的回答统统都是——我没家,也没妈。
但现在的情境并不容许他乱答,于是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了。
“我爸去世了。”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认真地回答关于父母的问题。
“我妈有自己的生活,我一般不会去打扰她。”
言树良点了点头,没有多问。
一顿饭就在轻松的氛围里吃完了。
饭后,言树良在客厅泡了茶。
祁星牧坐在沙发上,两人一边看电视新闻,一边喝茶闲聊。
洗碗工作一般是颂颂的。
但她今晚不想洗,就丢给杨珩。
她趴在厨房的推拉门前,偷偷瞄着客厅。
杨珩洗完碗,站在她背后擦手:“你鬼鬼祟祟看什么呢?”
颂颂疑惑道:“我在想,那套茶具是爷爷留的,据说很贵,爸爸一般不用,怎么今天舍得拿出来了?”
杨珩幽幽道:“对待未来女婿是要郑重一点,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颂颂回头,眼睛瞪得圆溜溜的:“要我跟你说多少遍他现在不是,不许再乱说啊!”
杨珩无辜道:“你是说了很多次,但你每次说的都是‘现在不是’,那这意思不就代表他以后会是吗?既然早晚都得是,早叫一声晚叫一声又有什么区别呢?”
颂颂:“……”
客厅里。
言树良问:“你订了哪家酒店?”
祁星牧说了一家酒店的名字。
言树良沉思道:“这家确实是县里最高档的酒店,但坏就坏在楼下有家足疗店。”
“足疗店?”祁星牧没理解,“怎么了吗?”
言树良不好说得太直接:“半夜店里的人会往你门缝下面塞小卡片。”
祁星牧出门几乎都住五星级酒店,这辈子就没被人塞过卡片,还是不理解:“卡片?拿它按脚可以打折?叔叔喜欢足疗吗?明天我去给店里充几张会员卡送给您,就当感谢今晚的招待。”
言树良吓得脸色变了:“……使不得使不得,我的意思是这家酒店虽然贵,但没你想象中干净,我的单位就经常去突击检查,乱得很……总之,你住不好也睡不好,还是省点钱吧。”
“我家有闲置的客房,不过颂颂是女孩,你住这不方便,不如就……”
他本来想说,不如就像去年一样住三姨父的农家乐吧,那里干净又安静。
杨珩从厨房冲出来:“可以住我家啊,我家超方便!”
杨珩家住在对面的那栋楼,位置刚好和颂颂家是同一层。
夜里两家亮起灯时,站在阳台上,隔着几十米的距离,可以互相看见彼此。
晚上,颂颂来敲门。
杨珩开门,颂颂问:“他人呢?”
“在洗澡。”
“这是干净的牙刷和毛巾,他洁癖,不喜欢别人用过的东西。”
“这是香薰,他睡前要点半小时,不然会失眠。”
“这是牙膏,他用其他牌子会得口腔溃疡。这是维生素,他早起必须要吃两粒。”
“这是藤椒鸭翅膀,他晚上有时候会想吃零食,但只吃这个。”
“还有这是扑克牌,如果他要求你陪他斗地主输的人喊三声沈懿是倭瓜,你就直接拒绝,说自己不会玩。”
颂颂把怀里抱的东西一股脑塞到杨珩手上。
杨珩:“有没有可能……姐夫确实王子病,但这些东西他都自己准备了呢?”
颂颂:“他都带了什么?”
杨珩:“没问,只是看见他行李箱塞了件毛绒睡袍和玩偶。”
颂颂:“睡袍?玩偶?”
杨珩:“一件倭瓜睡袍和一个西瓜玩偶,我就没见过男人出门还要带玩偶的,好奇怪哦。”
颂颂翘起唇角:“总之你交给他就好了,用不用是他的事。”
她转身下楼,杨珩喊她:“姐,你不留下来等姐夫出浴再走吗?”
颂颂走到楼梯口,回身朝他挥了挥拳头,威胁他再敢喊一声“姐夫”就揍死他。
杨珩有分寸。
“姐夫”这词只是私下跟颂颂开玩笑,绝不会跑到正主面前去说。
但他这两天实在喊得太顺嘴了,所以关门转身那一刹,看见祁星牧从浴室出来时,下意识就问了句:“姐夫,你洗完了?”
祁星牧穿着短裤T恤,头发湿漉漉的。
他正用一条白毛巾擦头发,听到这个称呼,动作一顿。
杨珩连忙改口:“我是说,哥,你洗完了?”
“……嗯。”
杨珩把颂颂送来的东西递给他:“我姐刚送来的。”
祁星牧接过:“我睡哪里?”
“另外一个次卧改成书房了,你睡我房间。”杨珩说,“我姐说你有洁癖,放心,我会换新床单。”
祁星牧:“你房间的床……”
杨珩:“一米八,睡俩人完全没问题。”
祁星牧拒绝:“两个男人睡一张床好奇怪,我睡沙发。”
杨珩是绝对不可能让客人睡沙发的,热情地把他拖进去:“我睡觉老实,不打呼不梦游,保证不会吵到你!”
祁星牧盛情难却,只好靠着床头,翻看颂颂送来的东西。
杨珩趴在床上:“今晚的菜你觉得好吃吗?”
“好吃。”
“哪道最好吃?”
祁星牧想了想:“佛跳墙,剁椒鱼头,红烧猪脚,糖拌西红柿。”
杨珩:“……糖拌西红柿是怎么混进来的!!!”
“味道确实不错啊。”
“你的滤镜也太重了吧!”
“我姐这个人,没一点做菜的天赋,只要超过两种调料的菜就做不好。”杨珩翻了个面,肚皮朝上,枕着胳膊,“可能是上帝造人的时候把天赋都点在了脸蛋和学习上,导致她在其他方面充满缺点。”
祁星牧:“我没觉得。”
“那是你被体内分泌的多巴胺蒙蔽了双眼。”杨珩看似一针见血地说道,“颂颂不缺爱,因为从小家里人给了她足够多的安全感,所以爱对她而言不是稀缺品。念书时追她的人很多,条件好的比比皆是,但她谁也没有接受。”
“那些男人的喜欢廉价又无趣,颂颂才不会被骗到。”
“虽然现在说这个不合时宜,但我愿意相信张林杨曾经真心爱过她,不然颂颂不会跟他在一起。但在恋爱中,只要对方表现出了爱意消减并因此而后退的情况,颂颂也会毫不犹豫地抽身。”
“她看上去柔软,性子里却存在着最坚硬的成分。”
“她会认真去爱一个人,却不会因为爱一个人而忘记自己。”
祁星牧安静地听完最后一句:“这些算缺点吗?”
杨珩:“如果说和别人恋爱,你要给出去五分的爱,那和颂颂在一起,至少要八九分她才能看见你。”
祁星牧淡淡道:“只要我有,十分又有什么关系?”
“爱自己不是缺点,反而充满浪漫和诗意,连自己都不珍惜的人,又怎么能学会去爱别人?”
“弟弟。”他垂眸望着手里抱着的西瓜玩偶,“不用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