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二川川
展成亦斟酌措辞,问,“所以,你咋回事?,认真的?”
闻之宴默了?默,随后懒散抬了?抬两指,状似无奈,“……还是上杯酒吧。”
调酒师和展成亦一同笑出声?。
趁着?调酒师调酒的功夫,展成亦道,“所以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之前完全没风声?啊,”说?着?摇摇头,“真是想不到,你也会真的动凡心。到底怎么遇上的?”
浅浅一杯Hanky Panky制作完成。
闻之宴单手虚虚框着?杯身,另一肘也搁在吧台上,手背指骨撑着?下巴,低着?头,懒洋洋地?,“一见钟情。”
展成亦点?点?头,“那肯定是见色起意。”
闻之宴懒散地?笑了?,笑痕长久地?留在唇角。
“……不过嘛,我之前听过一个?说?法?,一见钟情也未必不靠谱,”展成亦像是很有?研究,“一个?人经历过的事?儿,读过的书走?过的路,都会成为她的气质,一见钟情你钟的就是这个?气质,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精神共鸣。”
闻之宴轻嗤了?声?。
“闻爷爷应该也知道了?吧?他什么反应?”
“生我的气呗。”闻之宴眼睫淡淡一敛,“不过他好像没太往心里去,他大概觉得我只是玩儿玩儿。”
“你动一回凡心不容易,怎么可?能是玩儿玩儿,”展成亦笑道,“但凡了?解你的人,都不会这么觉得。”
话说?到这儿,顿了?几秒,闻之宴猛地?回过味儿来:
他爷爷那幅没有?要出手干预的架势,怕不是装的。
只是怕激起他的逆反心理。
心头蓦地?一震,偏他表情还是淡的,没表现出半分。
展成亦道,“那你真是认定了??不分手?”
“分手”这两个?字进入耳膜,先于一切情绪反应,心里就莫名是一阵钝痛。
他脑海里浮现方慈的样子?。
她的轻盈孤傲,她的坚韧冷漠,她偶尔流露出的脆弱,她的蛮横她的刺……
还有?那那种随时要抽身离去的疏离感……
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怎么可?能会分手。
沉默了?好一会儿,闻之宴淡淡地?说?,“……我没想过分手。”
他们还有?很多事?没做过。
他想要她,想让她快乐。
“那你喜欢她什么?”
闻之宴想起什么似的,先笑了?声?,而后慢悠悠地?说?,“……喜欢她跟我作,喜欢她跟我撒小脾气。”
挺会撒酒疯,说?点?她不爱听的,抬手就扇他嘴巴子?。
厉害死了?。
展成亦也跟着?他默默地?笑了?笑。
他大概能懂他心里所想。
闻之宴又?抬腕看了?下表,“你该走?了?,她应该快到了?。”
“得,”展成亦起身,“就是顺便?见我一会儿是吧。”
他拿了?外套,闻之宴也站起来,“怎么?要送送我?”
“接她。”
迈巴赫62s拐入小院。
隔着?车窗,方慈能看到那站在红砖房前的高大身影。
兜帽掩了?眉目,借着?院子?里昏黄的光线,只能隐约辨认他流畅锋利的下颌线条。
闻之宴本来双手插着?兜,看到她下车,离老远便?将手从裤兜里抽出来,张开双臂。
方慈紧走?了?几步,扑到他怀里。
她踮脚搂着?他脖子?,紧紧拥了?好一会儿。
闻之宴在她颈间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在这儿玩一会儿,然后去旧别墅?”
方慈心下略有?挣扎,“……我得回宿舍住,好多事?情。”
闻之宴笑了?声?,“玩个?游戏吧,你赢了?就放你走?。”
“什么游戏?”
“没想好。”
他牵着?她往楼上去。
调酒师熟门熟路给他俩各一杯Hanky Panky,将两个?杯子?往前一推,特别有?眼力见地?掀开帘子?往后厨去了?。
方慈抿了?口酒,感受那带着?香气的苦涩在口腔内蔓延。
闻之宴这时候将高脚椅转了?方向,支着?一条腿,将她拉到腿间怀里,而后捏着?她下巴,垂颈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唇。
他低眼凝着?她,许久,说?,“我爱你。”
这话在方慈内心引起了?久久的震颤。
她屏了?屏息,抬手伸到他兜帽里,指腹揉了?揉他耳朵。
她到底是没有?回答他这三个?字。
第32章
她的手很软, 偏凉。
指腹揉捏他耳朵时的触感,长?久地留在闻之宴心里。
两个人静了好一会儿。
直到?闻之宴松开?她,掌心压着帽檐往额前压了压,笑?说了句, “……你赢了, 送你回去?。”
方慈一时没反应过来。
“……什么?”
“游戏。”
她哦了声, “……什么时候进行的?”
闻之宴自鼻腔笑?了声, 低下眼,没说话。
迈巴赫先送她回宿舍。
后座,闻之宴肘撑着车窗望窗外。
所谓的“游戏”只是?随口那么一说, 可当他平生第一次说“我爱你”, 换来的却是?她长?久的沉默, 他明白了,不管是?什么游戏,统统都是?她赢了。
他向来不是?个会多想内耗的人。
可这一晚,思绪不免陷入了混沌。
他不愿意去?想, 她沉默的缘由。
可即便不去?想, 内心的钝痛也无法避免。
像某种慢性炎症,在他正常上课、去?集团实?习的过程中,会毫无来由地突然而至。
那阵痛, 缓慢地自心脏切割而过之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哦,这疼痛是?她的回避她的沉默造成的。
十二?月二?十七号那一晚之后, 闻之宴好几天没联系她。
他不来联系, 方慈自然也没给他发消息。
她忙得要命——考试周也来了。
可时不时地, 她也会想到?那一晚,他莫名其妙地说“玩儿个游戏, 你赢了放你走”,在她还完全懵然不知的时候,他就宣布她赢了。
不止此刻,此后的许多年?,她一直没能明白,这个所谓的“游戏”,怎么就宣布她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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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三十一号那天,闻之宴才终于联系了她:
「闻之宴:晚上有家?宴,不能跟你一起跨年?了」
「方慈:好的」
「闻之宴:。」
愣愣地盯着他这个完全没必要的句号,方慈后知后觉:他俩好像有点不对劲。
她的脑子被?考试和备赛给占满了,一时完全没有空余去?梳理,两人到?底是?从哪里开?始出了问题。
发消息的时候是?下午,闻之宴正在闻家?老宅。
他坐在老爷子书房的沙发里,翻看一本?财经杂志。
闻鹏厚坐在不远处另一张沙发上喝茶,问,“你还没去?试晚上的衣服?”
家?宴是?重要场合,按照惯例选了几套西装放到?他房间,但直到?现在,他也没有上楼去?的意思。
闻之宴不吭声,翻页的手也没停下。
闻鹏厚上下看他。
他很?喜欢戴帽子,有兜帽的卫衣就戴着兜帽,没兜帽的衣服就戴着棒球帽。
闻鹏厚一直觉得,他那是?讨厌外界的某些东西,欲把自己隔绝开?来。
可这几天好像有点不同,他好像有点颓,此刻戴着兜帽,有那么点儿把自己藏起来的意思。
“怎么了到?底?”闻鹏厚温声问,“……跟方家?那小丫头分手了?”
闻之宴这才终于有了反应,手指一顿,懒恹地撩起眼皮看过来,“……为什么这么说?您觉得,她对我影响有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