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情长 第49章

作者:景戈 标签: 天之骄子 业界精英 甜文 现代言情

  白溪塘闹了那么一桩丑闻,他作为老村长,肯定心里不好过。

  为了周巧的事情,岑眠和沈平山一大早出了门,一直没回过家,现在已经是中午一点多了。

  “中午随便吃的吧,面条你吃吗?”沈平山推开栅栏,问岑眠,听他说话的语气,像是已经从刚才的冲击里缓过来了。

  周家的生活在这一天以后将变得天翻地覆,而旁观的其他人除了唏嘘两句,照样要按部就班。

  岑眠点点头,应了一声。

  然而,等她进到院子里时才发现,他们早上吃完早饭,没来得及收拾的碗碟,已经不见了,被洗干净重新放回了厨房。

  仔细闻,能闻到院子里散发出一股食物的香味。

  沈平山走进厨房,发现灶台的屉子里温了午饭,三菜一汤。

  “幺儿回来过了吗,今天饭做得够丰盛的。”他从厨房探出半个身子,笑对岑眠说,“不用吃面条了。”

  医疗队每天都会在群里发各个医疗小组的工作安排,岑眠记得程珩一今天义诊的时间安排表很满,中午只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估计他回来的那一个小时,见他们都不在家,把饭做好,就离开了。

  原本吃饭的木桌边放的是两条长板凳,此时被换成了更稳当的木椅。

  岑眠看见椅子被换,有些不明所以,没多想,坐进了椅子里。

  她拿出手机,看志愿者群里的消息,因为早上周巧的事情,她跟余姐请了半天的假,下午怎么样也该去帮忙了。

  消息看到一半,手机弹出低电量提醒。

  岑眠起身,去了二楼房间,给手机充电。

  因为白溪塘最近总是阵雨不断,所以这两天她还是睡在程珩一的房间,程珩一住在楼下。

  充电线插在书桌旁边,岑眠给手机充上电,余光扫到了书桌上。

  书桌中央多了一盒叶酸片,药盒下方压着一张纸条。

  岑眠拿起纸条,看清了纸条上端正利落的一行字。

  “一天一片,午饭前吃。”

  纸张的中间像是落过一滴水,“午”字的墨迹氤氲开来。

  岑眠一下认出了是程珩一的字。

  之前在白溪塘小学听赵澜讲妇科的科普时,她知道怀孕期间是要补充叶酸的,包括昨天她去找赵澜,看见赵澜房间的桌子上就放了一盒一样的药。

  “……”岑眠盯着那一盒叶酸,抿了抿唇,一阵无言,忍不住心里骂道,程珩一这个傻子,真把她当孕妇照顾了?

  她拿起叶酸,扔进抽屉里,眼不见为净。

  下楼的时候,沈平山刚把饭菜布好,抬头喊她:“快来吃饭。”

  岑眠低着头在想事情,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好”。

  快到楼梯口时,她下意识地搭住旁边的扶手。

  这几天白溪塘总是下雨,楼梯口周围长了青苔,地滑需要小心。

  岑眠脚踩在印象里那块最滑的台阶时,发现没有以往那种软乎乎的脚感,一低头才发现台阶上薄薄的那一层青苔,已经被清理掉了。

  她踩在粗糙的台阶上,稳稳站住。

  “……”

  沈平山见岑眠站在台阶上一动不动,催她,“傻站在那做什么?菜要凉了。”

  岑眠回过神,跳下台阶。

  吃饭的时候,沈平山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就不吃了,搁下筷子,从屋子里拿出一瓶白酒,倒进碗里。

  岑眠咬着筷子:“阿公,你能喝酒吗?”

  她记得沈平山是有高血压的,每天程珩一都要盯着他吃药。

  沈平山嘬一口白酒,瞧她一眼,“小孩别管。”

  他起身,从厨房又拿出一个空碗,倒上浅浅一层的酒,放到岑眠面前,“陪你阿公喝点。”

  沈平山想了想,又确认问:“你能喝不?”

  岑眠看出来沈平山今天的心情不好,点点头,陪他一起喝。

  以前在国外的时候,她常常和一群狐朋狗友喝酒,酒量在那时候练出来了,倒是不怵这么点白的。

  就着白酒,沈平山吃下去几口菜,脸已经红了起来。

  他长叹一口气,摇摇头。

  “我怎么能教出来这么一个学生。”

  张胜是沈平山在白溪塘学校教书时带过的学生。

  “畜生啊,畜生。”沈平山埋着头,声音不大,却很颤抖,透露出一股压抑着的愤恨情绪。

  “周巧真是可怜啊。”

  沈平山端起碗,他的手也在颤抖,连带着碗和酒水一起。

  他喝尽了碗里的酒,烈酒入喉,顿了许久。

  “这肚子里的小孩打掉是杀生,造孽。留下来,以后哪还有人家肯要她。”

  岑眠沉默不语,仰起头,看见了二楼房间的窗户。

  一阵夏风吹过,拂起了白色窗帘,露出木桌的一隅,抽屉里那一盒药静静躺着。

  半晌。

  岑眠垂下眼睫,手伸进衣服口袋,摸着那一张被她的体温捂热的纸条。

  程珩一的字力透纸背,纸张上有线条的凸起,她细细地摩挲,忍不住在想,他写下那一行字时,是什么心情。

  “会有的。”她轻轻地说。

  会有那么一个人存在。

  愿意不带任何偏见的,不问任何缘由的,体谅她,心疼她,照顾她。

第33章 白夜

  吃过中饭, 岑眠主动接过了收拾的活儿。

  虽然沈平山没什么胃口,但岑眠却是吃了不少,程珩一做的饭菜, 都很对她的口味。

  三菜一汤被她吃得干干净净。

  岑眠学着平时程珩一洗碗的方法, 把碗筷放在水井下的水盆里,按压水井出水。

  井水从井口涌出, 水花溅在她的手臂上, 冰凉清爽。

  潺潺的水声让她感到平静和安稳,岑眠盯着井口发呆,直到不再有水流出。

  沈平山叫她:“碗放水里泡着吧, 等幺儿回来洗, 快两点了。”

  岑眠看了眼手机,还差十分钟就两点了。

  她下午的工作是跟妇科的医疗车,在医生出诊的时候, 维持现场秩序。

  岑眠看了一眼水盆里的碗筷, 拿水井边的抹布擦了擦手。

  “那阿公我先出门了。”

  沈平山整个人蜷缩在椅子里, 因为喝了酒的缘故,脸上通红,他的眼皮耷拉着, 没有说话,摆了摆手, 示意他知道了。

  他的动作滞缓,正如一个迟暮老人。

  下午的义诊, 医疗车去的是离白溪塘不远的杨村。

  杨村, 顾名思义, 就是都是姓杨的人居住的村子,村子不大, 跟白溪塘一样,一半的房子已经空置,住在里面的人都搬到了镇上或者是市区里。

  因为还住在村子里的人就不多,义诊在下午四点的时候结束了。

  医疗车将医生和志愿者送到了白溪塘门口,村子里的路太窄,车进了里头不好开,也不好调头,只能停在外头的路边。

  同事们一起往村里走。

  岑眠和赵澜走在前面,后头闲聊的声音传到前头。

  聊的正是早上周巧父母在张家大闹的事情,这么一件事情,已经从白溪塘传到了隔壁村,又从隔壁村传到了他们医疗队这里。

  流言的速度有时候快得让人难以想象。

  岑眠低着头,没有出声。

  到了岔路口,她和同事们告别,往老屋的方向走。

  越靠近老屋,女人吵嚷的声音越明显,将她飘走的思绪拉回。

  刘清站在院子里,拉着沈平山哭泣。

  “沈老村长,你帮帮忙啊,张胜那么听话的孩子,怎么可能干出那种事嘛。”

  “他肯定是被冤枉的,是周家不要脸,想赖上我们家。”

  沈平山被她扯着,一张脸拉了老长。

  “哎呀,你松开松开,”沈平山用力甩手,“这事我管不了。”

  刘清死活不肯放手,边哭边闹。

  岑眠怕她没轻没重,把沈平山给拽摔了,赶紧推开栅栏进到院子里。

  “阿公,我刚遇到梁叔,他找您有急事,让我喊您赶紧上他那去。”

  沈平山抬起头,跟岑眠对视一眼,反应过来:“瞧我这记性,把这事给忘了。”

  他脱开了刘清的手,丢下一句:“刘婶,你等等,我去去就回。”

  没等刘清反应过来,沈平山已经疾步出了院子。

  刘清愣愣地望着他的背影,眼泪都忘了擦。

  岑眠不想搭理她,跟她擦肩而过,想要直接回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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